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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晚风掀起乔月的衣袖甩了甩,似乎是在提点她要清醒几分。

    她知道宁驰是怕她对孙夫人心存芥蒂,而后记恨孙夫人,但乔月心想,她还不至于太愚昧,孙府最后选择来救她,她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孙夫人呢?

    她原本想着孙夫人是女人,必定对她的遭遇更有同理心,白日原本是打算找她坦白的,但对方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就直接把她送进了监牢,后来乔月也想明白此事虽是孙夫人所做,但必定早有孙大人的授意,就算真的要埋怨一个人的话,她该埋怨孙大人才对。

    可是以她目前的处境,孙府是她能否活命甚至能否将幕后黑手揪出来的关键,她怎能在此节骨眼上如此不识大体,选择与孙府结仇呢?

    她道:“这算不了什么大事,孙府最后前来搭救,我感激还来不及呢。”

    不过她必须要直面一个问题,她继续道:“不过孙大人既然知晓我是逃犯,为何要选择出手帮我呢?”

    宁驰摸了摸鼻子,道:“这个,我也不是很了解。”

    “不过大人既然选择让你重回孙府,那就不会再发生诸如今日之事了,你可以放下心来。”

    乔月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孙府时,恰到亥正时分。

    虽然下人要关闭府门了,但府内仍旧灯火通明。

    其实孙府的下人不多,来来往往就那几个,都安守本分地各司其职,不像倾宝斋里的下人一样,一有闲空就凑成一堆说闲话。正因如此,孙府内很是安静,只能听得到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还有不知从哪个角落里传出的虫鸟鸣叫声。

    乔月跟随宁驰绕过曲径,来到孙大人的书房。

    书房里一盏油灯长燃,满室暖黄的光从支摘窗里倾泄,不时有说话声传出,原本静谧的孙府终于有了一隅声响。

    宁驰敲响房门,里面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孙斌道:“进来。”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门槛,然后道:“拜见尚书大人。”

    孙斌正埋头在长案中批阅案卷,等批完了手上那宗案子,他才抬起头来。

    他神情冷峻,面上没有一丝不自在,他道:“今日之事是我家夫人唐突了,在此我二人向乔姑娘赔个不是。还有你的事今日荀大人也跟我说了,似乎是有隐情?”

    孙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坐在他身旁为他研磨的王袖婉也看向乔月。她眼神里带着点愧疚,还带着点怜悯,她道:“说说是怎么回事吧,若有冤情,大人他会为你做主的。”

    乔月有一点吃惊,所以是荀睦找过他?

    “这件事,的确我是造人陷害。”

    她静默了一会儿,道:“听说大人向来秉持公道从不徇私枉法,今日我便信大人一回。”

    她从袖中暗袋里拿出那只死老鼠还有她偷偷保留的被下了毒的青菜。

    屋内几人全部朝她手心看去。

    王袖婉被这只死老鼠吓了一跳,她丢掉手中的墨条,捂着口鼻朝孙斌的方向靠了靠。

    孙斌盯着乔月道:“这是什么?”

    乔月道:“是证据。”

    “今日我的下场差点和这只老鼠一样,这些饭菜便是证据。”

    她向几人简单介绍了事情的经过,然后对孙斌道道:“求大人替小的做主。”

    孙斌默然。

    然而只需他一个眼神,宁驰便心领神会,他找来一块麻布,将这些“证据”小心翼翼地包裹着递到孙斌面前。

    这孙斌到底是不一般,他只是捏起一片青菜叶放在鼻下轻轻一闻便知下的是何毒了。

    他给众人解释道:“是鸩毒。”

    原本人们都快忘了他曾经的身份,这会儿他重现他认毒的本领才教人想起来,这位如今看起来风光无两的尚书大人曾经只是一名小仵作。许多年过去,他认毒的本领并没有随着他官职的转变而消失,反而越发精进了。

    连乔月也不禁赞叹,她道:“大人好厉害。”

    孙斌并不因乔月的奉承而愉悦,他道:“你还算聪明,保留下来了证据,你可知是谁要害你吗?”

    乔月点点头,道:“大致有个怀疑的人选。”

    她不敢说得太确定,一是她证据不足,二是不确保孙斌不会与这些人官官相护。

    孙斌看向她,等着她说下去。

    乔月却卖起了关子,她道:“证据尚且不充分,小的不敢妄言。”

    孙斌面色不虞,道:“本官只是让你合理推测,又没有叫你去直接拿人。”

    乔月道:“既然如此,小的斗胆一猜。”

    她瞅了他一眼,继续道:“京衙的刘大人与小的县上的县官老爷高籴是同窗,而小的与那高籴有些恩怨在,小的猜测,是那高籴意欲谋害小的,而刘大人与高籴有些情分在,在抓到小的后便理所当然地想要助他一臂之力,遂在给小的的饭菜中下了这毒。”

    “那高籴身为一县之父母官,你与他有何恩怨,他竟下此毒手?”

    乔月垂眸,神色凝重几分,她道:“小的年幼时,他强夺走了我的母亲。”

    她话一出,孙斌与王袖婉相视一眼。

    孙斌道:“强夺?你们为何不到临县报官?或是告知本县的监察史?”

    乔月瘪了瘪嘴,道:“并不是所有做官的都像孙大人您这样正义凛然,他们都是跟高籴串通一气的。”

    谁说他们没找过。

    那时她年幼,她父亲一边照顾她一边四处告发高籴的罪行,本县的监察官收了他家大笔金银之后即跑路了,而临县的县官则一直将他父亲拒之门外。那时在他们那个地方啊,她父亲就像一颗无气之子,根本寻不到出路。

    后来时间久了,再没有人能想起这件事来了。

    她父亲也是。

    可是乔月知道,她父亲才没有忘,而是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更清晰地烙印在心里了。

    她那时虽然还小,但总归是记事了。

    她记得每年九月初七,他父亲就会做一桌好菜,只因那一日是她母亲的生辰,而那一桌好菜全都是她母亲爱吃的。

    乔月原本都快将这件事忘了。

    她的记忆里没有母亲,她是个没有母亲的孩子。

    这才是她真实的记忆。

    可是后来有一天,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突然朝她吐了一口口水,骂她是“无娘女”。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其他人的母亲都是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

    乔月承认,她的脾气其实从小就不怎么好。她第一次教训人就是从教训这个骂她的男孩开始。

    男孩冲她吐了一口口水,后来的每一日,乔月都要叫街上的人来朝他吐一口口水。

    街上的人都觉得男孩可怜,背地里骂乔月心狠。但乔月才不可怜他,她觉得他那是活该,那时她还学了一个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是荀睦教她的。

    荀睦这样一个好脾气的人都不觉得她做的过分,还教她这样一句词,乔月从那时就觉得荀睦真好。

    后来那个男孩大概是忍受不了了吧,一家人卷着铺盖连夜逃离了云塘镇,乔月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乔月最初恨她母亲,怎么舍得抛下她和她父亲。

    真是一个心狠的女人。

    但是她爹说,不怪她母亲,是他没有能力保护好妻儿。

    她爹那时说着说着还哭了。

    平时宰猪杀牛的大老粗,哇哇地哭了,她就知道她爹什么都记得呢。

    等她再长大一点,能够分辨是非了,她就恨极了高籴。

    她的家庭支离破碎,全都是拜他所赐。

    她最不理解的是,为何这样的人会做得上官。

    而且高籴这个人似乎人缘还不错,除了县里的百姓,没有人说他不好的。

    比如那个收了钱不办事的监察史,比如愿意为他冒险下毒的京衙刘大人。

    乔月想,她要除草,必须连根拔才痛快。

    但是单凭她的力量,是不足以撼动这两个在朝中扎根数十年的老官的,她必须借助孙府的力量。

    她道:“望孙大人彻查此案,还小的一个清白。”

    孙斌点点头,他神情严峻,活像一个下了凡的神。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的,若真如你所说,必教那刘敞和那高籴吃不了兜着走。”

    他将物证收好,道:“不早了,都去休息吧。”

    “大人。”

    乔月声音突然拔高,在场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明日琼林宴,我可以跟着去吗?”

    孙斌看了王袖婉一眼,又看了看乔月,点了点头道:“嗯,你与荀大人是同乡,今日我全然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救你出来,你应当去同他说一声感谢的话才是,明日你便跟着夫人吧。”

    “对了。”

    他突然又想起来,问道:“我有一个侄儿,他好像与你相识?”

    乔月“哦”了一声,道:“是那个话很多的男孩吗?我初来京城那一日人生地不熟,是他领着我去荀府,为了表示感谢我给他买了一串糖人儿,之后就算认识了。”

    孙斌点了点头,不在意道:“以后离他远点,最好不再相见,哪怕见了也要装作不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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