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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一候苦菜秀,二候靡草死,三候麦秋至。”

    乔月摇头晃脑地朗诵完,而后她收起那难得的一本正经,笑道:“小时总是在小满这一天听我爷爷嘟念这一句。”

    王袖婉打趣道:“今日小满,你也算继承起了你爷爷的衣钵。”

    乔月嘿嘿笑了两声,“不过我们家不是农户,从未过过这些劳什子节。”

    今日外面吵吵嚷嚷的,让人一问才知是这义梁县又过起了什么节。

    “他们这地方的习俗未免忒多,才来半旬就已经见识了俩。”

    她摇了摇头,自己想来有些好笑。

    王袖婉拿着轻罗小扇遮了遮日头:“嗯~接下来恐怕还要见识不少呢。”

    自从王晋被捉进去,本该接替他的县令被杂事绊住了脚,一时不能到任,圣上念荀睦治罪有功,便让他暂时顶上这一阵子。而孙大人身体尚未好全,圣上便额外开恩让他修养一段时日。因此,他几人像赖上义梁一样,都不着急走了。

    此时,荀睦身边的书童从外面回来,他手里不知攥了一囊袋何物,乔月见了便喊住他:“你这是做什么去了?”

    思冕顿住脚步,道:“哦,是乔月姐,大人吩咐我去买了些芸香草的种子来,说是这芸香草的叶子啊,夹在书里防蛀虫。”

    王袖婉笑道:“既是芸香草的叶子防蛀虫,你买这些种子做甚?”

    思冕不好意思地笑笑:“夫人有所不知,这外面卖的芸香草忒贵了些,还不如买些种子自己种了来划算,就是要干等上几个月。”

    王袖婉:“节俭如斯,看来这世上又多了一个清官之流啊。”

    她笑着,看了廊下的孙斌一眼。

    孙斌披着披风坐在廊下,他摆了摆手,招呼思冕道:“你们也不必如此麻烦,我这里还有些散剩的,你带给荀大人去用吧。”

    这芸香草本就是图个便携,外出的时候带上一些不占分量,比带一口樟木箱子可轻巧多了,不过凡是用于书本上的这些物什,外面卖得都不算便宜,不论是轻巧便携的芸香草,还是效果更甚的樟木,都卖出天价来。有道是文人的钱最好挣,他们这些黑心商人便是专门坑害读书人。

    他也多亏了是认识一位卖这玩意儿的商户,才有这些。

    那人卖他几分面子,连樟木箱子也是不要钱的,不过他孙斌却不是个不占理的主,该多少就是多少,一分也少不了人家的。

    思冕接过,谢道:“多谢大人好意。”

    他辞别几人正欲离开,乔月却喊住他:“哎,荀睦他今日没有外出吗?”

    思冕道:“没有。”

    乔月道:“我们过会儿要去游湖,你问问他要不要去?”

    这边思冕刚传达了意思,乔月后脚便跟了进来,她道:“我不放心你,还是亲自过来邀请吧。”

    也不等她再发问,荀睦直接道:“我不去。”

    乔月上前一步,询问道:“怎么了,时下人都泛舟湖上,等过几天湖里的莲叶莲蓬开盛了,你想去都没地方。”

    “而且,这可不是我邀请你,是孙大人哦。”

    荀睦迟疑一下,道:“行,那我去。”

    *

    近日夜间下点小雨,白日便转为晴天,这使得湖水水面上涨了几寸,而白日里游湖的人日比一日地多了几倍。

    他们几人身着朴素,登上了一艘体型中等的乌篷。

    湖上船挤船,船家怕与人冲撞了,根本不敢加速拨动木桨。

    乔月卷起帘席,透过窗口看湖周边的景色,澄绿的湖水粼粼游动,其上倒映着岸上的一草一木,就连走动的人也在那个世界里游行。

    可惜她不是诗人,不然她高低得整出两句有意境的来。

    她正沉浸在那如梦似幻的实景中,却听孙斌吟道:“平湖数百,澄江千里。群木悬植,丛山倒峙。”

    乔月默默念了一遍。

    此赋朴实无华,可不正应景?

    荀睦则笑道:“大人果真是出来雅兴的?”

    孙斌弯起他那煞白无色的唇,自斟了一杯清酒,道:“不然荀大人以为如何?”

    荀睦笑而不语,也看向窗外。

    “我以为,大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孙斌摸了摸心口伤疤处,装模作样地“嘶”了一声,他道:“荀大人倒是比一般人敏感。”

    “哎哟,我这伤口疼,是不是碰了这发物所致?”

    他指着眼前的酒杯,方才令他欲罢不能的东西眨眼就成了害他的罪魁祸首。若是这酒会说话,第一个便要告“冤”了。

    荀睦也皱起眉头,道:“大人有伤在身,下官早该劝阻才是。”

    孙斌摆了摆手,道:“罢了,都是我一时贪欢,何至于连累荀大人呢。”

    他拍了拍王袖婉的手,道:“夫人,教宁驰背我回去罢。”

    而后又对荀睦道:“这船还有一个时辰的玩头,荀大人留下来尽兴或是一齐回驿站,都随己便。”

    荀睦站起身来,船身轻微一晃,他皱着眉头:“既然如此,我与大人同回去为好。”

    孙斌点了点头:“也好。”

    他招呼了一下宁驰,宁驰便喊船家划回岸上,他这一声慌张催促,船家便加快了些速度,可碍于湖中央的人越来越多,他还要小心翼翼着不去碰到别人家的船只。

    可越是小心翼翼,事故越发频出。

    因宁驰急催,船家一到开阔处便驰行,这时他警惕心松懈,与一艘侧面而来的小船撞在了一处。

    船家被迫停下来,他朝对面打了个手势,乌篷内的人也感到了船身的碰撞,宁驰走出去,高声朝对面船上喊:“对面的船家,不好意思了,我们家大人旧疾复发急着求医,还请让我们先行过去。”

    对面乌篷内静默了片刻,而后才飘出一道女声。

    “是什么疑难杂症的说出来听听,我略通医术,只要你家大人不是讳疾忌医的人,我倒是可以帮你家大人诊一诊。”

    宁驰道:“实在是我家大人早先就有了一名医专门为他诊治,就不劳烦姑娘了,当下只求姑娘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来便大恩大德了。”

    对面又静默了片刻,片刻后船家拨动船桨,往旁边贴了贴,果真让出了一条路来。

    宁驰拱了拱手:“多谢。”

    船身与那艘小乌篷擦过,水风掠起一角帷幕,宁驰只瞧见了那女子殷红如血的唇。

    那张唇轻轻阖动,悠扬婉转的声调透过帷幔传出来。

    “不过是我妙手日行一善罢了,公子不必言谢。”

    这话不只宁驰一人听见了,周遭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乔月从小窗里看过去,走远了些,她才道:“什么人会把日行一善四个字挂在嘴边的?如此还不够,还要透露姓名出来。”

    她摇了摇头,感慨道:“这样的人,在嘴上建立的功德恐怕能取代玉皇大帝了。”

    王袖婉扑哧笑出来,她道:“你倒真会比喻。”

    乔月也笑笑。

    幸而这周围没个傻子,不然真教他信了这妙手去,那可麻烦了。

    从湖中央行至岸边,大约用了半柱香的工夫,船家紧赶慢赶总算是把这一船人送到了岸边。

    岸上的人簇拥成一团一团的,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宁驰背着孙大人先行离开,王袖婉几人也随着宁驰的步子小跑着离开,他们面色凝重,好似孙大人真的伤到了要害。

    荀睦步出几步远,而后想起什么似的,他摸了摸胸前口袋又摸了摸袖里暗袋,他皱着眉道:“我的玉麒麟不见了。”

    王袖婉赶紧回头,道:“那我和宁驰带夫君去医馆,荀大人再回去找找吧,小月你会点功夫,跟着荀大人吧。”

    乔月哦了一声,应了下来。

    她随荀睦又回去找那船家,她跑得气喘吁吁,问道:“那玉麒麟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荀睦焦切道:“义梁县的大小事务全听它的,你说重不重要?”

    乔月“嗬”着倒吸一口凉气,她惊恐地睁大双眼,道:“那岂不是丢了要砍头?”

    荀睦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两个人回到原地时,那船家已经开出了几丈远,荀睦急急在岸上喊,可那船家耳朵里已经灌了铅,别人再怎么喊他也听不着了。

    乔月拉着他,道:“你喊破喉咙有什么用,赶紧找另一个船家撵上他才是真。”

    “对对对。”

    人一急躁起来脑子就变得愚钝,荀睦有时候很佩服像乔月这种小聪明多得能蹦出来的人。

    他们乘上另一艘小船。

    可湖上船太多,船家之间默契地用同一速度行驶,这样才不至于发生事故,也因此他们与前面的船家总是保持着那几尺距离,明明触手可及,可又是怎么也够不到。

    宁驰急急催促道:“船家,再快些。”

    他掏出二十两银子来作贿赂,那船家却不为所动,他淡漠道:“公子再急也得照顾着这一船甚至这一湖上的人的安全,就在方才,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睛的,谎称船内有人突发恶疾,竟不管不顾地把妙手姑娘的船撞了,那几人要是在我的船上,早就挨我一顿骂了。”

    宁驰吃了个闭门羹,不知如何再去解释。

    乔月听完他这番话后内心喷火,听他的意思看来这个叫妙手的似乎在他心中还挺有分量?

    她正要开骂,斜前方就冲出一个人来。

    那人蒙一块黑布遮挡住面容,手持一柄弯月长刀就朝荀睦直直刺来。

    乔月眼疾手快,一脚踢开了那蒙面男子。

    她怒道:“什么人,胆敢放肆?”

    那蒙面人不答话,不等他立稳身子便又朝着这边冲刺而来。

    乔月踢掉他手里的弯刀,然后抽出自己的短刀,向其逼近。

    刀尖只距蒙面男人的心脏一指距离时,那男人用蛮力夺去乔月的短刀,反逼近乔月的咽喉。

    他得意地哼了一声,目光凶狠地落在她身上。

    他道:“我不愿惹姑娘,我只要你前面这个人的性命——”

    他话未毕,乔月反击了他的肚子一拳,而后动作流利地夺回自己的短刀,逼向对方的咽喉。

    她勾着唇角,道:“青天白日的,你做梦呢。”

    那蒙面男人眼眸一垂,视线落在身前明晃晃刺人眼的短刀上,他只愣了一下,便侧身躲过了这锋利的白刃。

    他眼下不占优势便不再与乔月纠缠,一个纵身远离了这边。

    短刀划过他的衣袍,只差一寸便能划伤他的皮肤。

    乔月撵了几步,荀睦则喊住她:“别追,当心是陷阱。”

    她忽然想起前不久自身的遭遇,只能恨恨地可惜道:“教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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