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

    放假的前一天,在十月底,一场寒雨,桃城骤然降温,宽敞的马路被打的湿淋淋,冒着寒气,高低不一的树被妖风吹的沙沙作响。

    宜中大多数人都是住宿,带的都是一些夏季的短袖短裤,很少有保暖衣物。

    于是在校园里,开始出现套着两三件的短袖的,穿两三条短裤的,慢慢成为常态。

    沈念楚是其中之一,不过林清比较谨慎,给她准备行李的时候,塞了两件长袖

    所以她穿了两件短袖,然后外面再套了一件长袖,另一件保命长袖借给姜怡了。

    现在看宿舍看她的眼光活像末世里分到最好的资源的幸存者。

    还好宜中放假的这一天只需要上一节早读和第一节课。

    早读时间,一班教室门窗紧闭,靠四十多名同学共同产生的二氧化碳取暖。

    许恩齐进来的时候,班上的目光和训练过一样齐刷刷转移到了他身上。

    这人穿着黑色连帽开衫,里头一件白色长袖,对比教室里穿着不伦不类的人来说,有点帅过头了。

    最重要的是

    他穿着最厚的衣服!

    环视了一圈教室,看到身穿两三件短袖的同窗,再低头看了看自己

    许恩齐挑了一边眉毛,顶着众人的目光,目不斜视坐回自己的座位。

    因为降温的原因,第一节早课取消了,早读结束后,宣布放假。

    沈念楚拉开自家车门的时候,发现后边座椅上躺着一件自己的外套。

    林清坐在驾驶座说:“赶紧把衣服穿上,这气温降的真是不打一点招呼,还好在你行李箱里放了两件长袖。”

    沈念楚一边嗯嗯啊啊应承着林清的话,一边把外套穿上。

    车子开动起来,很快就就驶到炳江路,与老街区交会的地方。

    一个老奶奶抱着两大袋满满当当的废品,一捆厚厚的纸皮被她夹在腋下,可能是手脚不太便利,在她调整姿势的时候,手里的袋子不慎散落,瓶子哗啦啦掉了一地。

    刚下过雨,地面潮湿,老奶奶费力的蹲下,一个一个捡起散落的瓶子,沟壑纵横的手粘了一地泥泞。

    驶过老街区,快要到小区门口,沈念楚敲了车门,说:“妈,我突然想起姜怡她假期试卷还在我这里,你在这儿把我放下吧,我去给她送一下。”

    姜怡和沈念楚是一个小区,沈念楚她是在里头那个别墅,她家在外头这户。

    林清踩下刹车,说:“送完试卷别玩太晚,妈妈煨了汤在家里,回来吃饭。”

    沈念楚点了点头说知道,看到黑色的小车出了视线范围,转身就向后跑去。

    她到老街区的时候,那个老奶奶刚捡完散落在地上的废品。

    沈念楚捡起一个离她远一些被踩扁的瓶子走上前递给她。

    老人家顺着那双洁白的手看到她的脸,笑着向她道谢,脸上的皱纹如湖中的波纹那样荡漾开。

    沈念楚摇了摇头说没关系,老人看起来很苍老,满头白发,但是精神矍铄,尤其是眼睛,即使眼皮的褶皱无力的垂着,可瞳仁很亮。

    这一点很像许恩齐。

    沈念楚小时候见过她,当时老街区还没有这么落败,大型菜市场都开在这边,林清有时会带着她来买菜。

    老人在带着许恩齐在一个档口卖青菜和自己腌制的泡菜。

    她吆喝拉拢顾客,小学生许恩齐则坐在一排排青菜旁边俯身写作业。

    沈念楚想告诉林清,这是那天帮我的人,可是许恩齐当时一心扑在数学加减法中,没有发现她。于是她也跟随林清沉默的走来,沉默的走回去。

    老人向她道谢之后蹒跚往前面走去,沈念楚三两步追上她,抱走他怀里的一袋塑料瓶说:“奶奶,完我帮您搬回去吧。”

    许奶奶推辞了一会,见沈念楚依然抱着不撒手,只得由着她去了。

    许奶奶说:“现在的小娃娃心地真好,你是哪头的,好像没见过你呀。”

    沈念楚向上颠了颠蛇皮袋,不重,但不好拿。

    她说:“我是前面的,路过这边,看您东西撒了来帮帮您。”

    许奶奶拎着东西,走得很慢,一路上都在夸她跟她闲聊。沈念楚跟她保持步调一致,始终微笑回应着。

    走到一户铁门处,许奶奶拿开抵门的石头,两人一齐走上楼梯。

    楼梯很窄,采光条件很差,整个楼道都是昏暗的,地面没有铺瓷砖,水泥湿湿泛着潮。

    这是许恩齐无数次走过的地方。

    许奶奶抱着两摞东西,频频回头:“姑娘,这地滑,你把东西放这儿,等会我自个下来拿一趟就行,你跟我来楼上喝杯茶。”

    沈念楚说:“没事儿,奶奶我小心走着呢。”

    她一步一步踏上楼梯,一手紧紧抱着怀里的东西,一手伸出来搀扶许奶奶。

    许奶奶走的费力,听到这话笑了,又夸了她一番,沈念楚感觉脸都有些发烫。

    两人走到三楼,许奶奶颤颤巍巍打开房门,房子很小,不过三四十来平米,但是井井有条。她帮着把废品堆到杂物间,眼睛快速扫过了旁边一张紧闭的门。

    有种预感,这是许恩齐的房间。

    这个时间段他肯定还不会到家,但是她莫名有点紧张。

    许奶奶放完废品又去厨房洗手,给她泡了一壶茶。实在拗不过,她坐在客厅的小沙发上喝完茶就向老人告别回去了。

    走回去的路上,天复而下起了小雨,沈念楚加快脚步往回赶。

    余光扫过一个巷子,四五人围着中间一人,好像是在打架斗殴的样子。

    老街区鱼龙混杂,这样的事情层出不穷,她没想多管闲事,脚下步伐依旧不停。

    “姓许的,你很牛啊。”自巷口而出的声音幽幽传来,沈念楚瞬间僵在原地。

    她小心翼翼走过去,朝巷口看了一眼,果不其然许恩齐被四五人包围住,个个面色不善。

    许恩齐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其中为首的人。

    那人恶狠狠的冲过来,仰着下巴:“你他妈有什么能耐,一副小白脸样,嚣张。”

    旁边站着的人走也向许恩齐走进一步,没有了遮挡,沈念楚看清了与站在许恩齐面前的人

    是李锐。

    顿时心一慌,她手忙脚乱想要掏出手机报警,发现兜是空的,手机放在林清车上没拿下来!

    正恼怒之时,她听到许恩齐笑出了声,表情十分欠揍:“是谁被小白脸打趴下了啊?”

    此话一出,李锐脸登时涨的通红,许恩齐却趁他一个不注意,手肘狠狠顶在他肋骨处。

    李锐瞬间痛苦的叫出声,刚捂住腹部,许恩齐一拳又打在他的鼻梁上。

    鼻子下方两行鲜红的液体还散发着热气,围在一旁目瞪口呆的小弟们终于反应过来,挥手向始作俑者打去。

    许恩齐反应很快,躲过一人的拳头,长腿飞快的踹向那人的膝盖。

    他从小在老街区长大,人之初性本恶,于是他年幼时期遭受了最多无端的谩骂与拳脚,那些小孩没有人跟他玩,只要他靠近,原本热闹的地方都会如鱼惊鸟散。他们说他爸爸是杀人犯,妈妈跟别人跑了不要他,说他是野种。之所以说是年幼时期,是因为他用拳头说话,一个打他们三四个,再后来没什么人能打赢他了,随着时间推移,他也没有再听过那样的话。

    那身打架的本领却没少。

    如今以一敌众,那地方又小,根本施展不开,他挨了好几下。

    沈念楚四处看了下,这天气,路上根本没有人,想叫个人都没有。

    对面人多势众,许恩齐逐渐落了下风,沈念楚看着里头的状况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她咽了口口水,攥紧了手心,然后一鼓作气进去。

    她一边往里跑,一边大喊:“谁在打架!有人报警了!警察来了!”

    打的热火朝天的那一伙人听到声音都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看她,显然是没明白这窜出来的是谁。

    趁那伙人面面相觑的时间,她不动声色挪到皱着眉看她的许恩齐。

    负伤捂着鼻子的李锐看她有点眼熟,但没想起是谁,盯着她问到:“你谁啊!”

    沈念楚装作受伤的模样说:“是我啊锐哥,我刚看到警车往这边来了,赶紧来提醒你了。”

    仔细听的话,可以听到她声音里的抖动,可是李锐鼻子隐隐作痛,不做他想,扭着脖子往巷子外看。

    就是现在。

    沈念楚攥住了旁边人的手腕,大喊了一声:“跑!”

    许恩齐瞬间懂了她的意思,两人以顺雷不及掩耳之势疯狂往外面跑出去。

    李锐:?

    这伙人看着跑的飞快的两个身影,立马知道被耍了,爆了句粗口,往两人这边追。

    雨下的更大了,两人跑的很快,雨水迅速落在他们身上,风呼啸着从耳边跑过去,少年卫衣外套敞开,被吹成黑色的帆,身后脚步声不断,沈念楚感觉心如擂鼓。

    体育中考都没有这么拼过命。

    许恩齐明显对这一片比那几人要熟悉的多,这边巷子很多,都长一个样,他带着沈念楚七拐八拐到一个深巷里。

    这里废旧物品堆放在一起,一个木质衣柜摆放在一些破铜烂铁后面。

    许恩齐二话不说和沈念楚一起躲进了这个衣柜里。

    里面很黑,木板上不知道被什么凿出来了几个洞,光线顺着洞口投进来。

    黯色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显得他唇色很淡,轮廓却深,喉结线条突出,十分凌厉的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跑的太快太紧张的原因,沈念楚感觉的他们心跳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如有实质,一声又一声,慢慢重合在一起。

    李锐一行人跑过来,她不自觉的憋住了呼吸,不过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个衣柜,依旧马不停蹄跑了过去。

    她终于能呼吸,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低下头松口气的功夫,发现她和许恩齐的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沈念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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