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自习课后，吴小雨走到沈念楚身边，问她要不要报个节目。
沈念楚合起手边的书问：“现在有几个节目。”
“一个”吴小雨朝她比出一根手指“就一个班上大合唱的确定了，所以你报一个吧。”她苦着脸：“哎，班上也没节目出，你跳舞那么好看，报一个。”
黄佳艺在前排听到，转过身来说：“你会跳舞啊念楚。”
“学过几年，有一阵子没跳过了。”这沈念楚回答。
她上高中以来她没穿过舞鞋，课变多了，林清也让她以学业为重。
“那没事啊，底子在那儿呢，你以前学了那么久，难道不想再跳吗？”吴小雨一边说着，一边还舞了几个动作。
黄佳艺看吴小雨那小土豆舞起来样子掩嘴笑了一会，也附和，“想看看你跳舞呢。”
沈念楚想起之前在舞台上的样子，灯光璀璨打在身上，心无旁骛。
半晌，她点了点头，扬起脸说：“那我报一个。”
“好耶！”吴小雨听完赶紧在花名册登记上。
“从这个星期就可以去练习哦，在大剧院那边，有场地。”
沈念楚点了点头。
星期天，下午，宜中的高一两个星期为一个周期，会放一天假。
大部分的住宿生不会选择回家，一来一回太折腾，有些家里住的远的甚至不够时间往返。所以星期天的校园依然人群熙攘。
林清上午来看了沈念楚，沈念楚跟她说今天不回家了，留在学校练习节目。
林清听后几马上就问：“为什么要报节目？你现在也快期末了。”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苛责。
沈念楚料到了林清听到肯定是这样的反应，安静的垂眼回答：“学校要求每个班都要出两个节目，我们班少了一个，我顶上了。”
“这不该是你的责任，也不需要你去逞能，练习是会浪费时间的，浪费学习的时间。”
“你进高中以后，一次第一都没拿过了。”
最后这句话有股淡淡的失望。沈念楚最怕她这样，比起责骂更怕她这样失望的语气。
于是开口：“妈，我不会耽误学习的。”
林清一时间没说话，把给她带的水果放置到桌上，走出寝室门，回头看了沈念楚一眼：“你自己心里要有数。”
林清走后，沈念楚安静的在宿舍坐了一会儿。
寝室两人回家了，张静和柳青婷出去玩了，现在只剩她一个人了。
厕所里的水龙头坏了关不紧，滴滴答答的水滴声在宿舍回荡。
静坐了一会儿，沈念楚起身收拾林清带来的水果，苹果最多。其实沈念楚不爱吃苹果，她喜欢吃桃子，但是林清说桃子吃多了上火，所以她也吃的少。
待到下午，她和姜怡一起去一食堂吃了个饭。
意外的碰到了林子墨和一个女生并肩坐在一块，那个女生就是沈念楚上次找姜怡在他们教室后方看到的那一个。
姜怡没什么反应，倒是沈念楚比她意外。
“这是什么情况呢？”沈念楚问。
姜怡把一道酸辣鸡杂里的胡萝卜挑出来，不甚在意说：“不知道，不了解。”
“你不是和他坐一块吗？”
“现在不是了啊，没讲过话了。”
姜怡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经让沈念楚对林子墨有点说不明的感觉。
她想起林子墨拎着大包小包哄着姜怡多少吃点。
晚饭过后，沈念楚和姜怡分别。
她走进了大剧院，这里因为最近不少学生要排练，被打扫的还算干净，周末的原因，并没有人。
沈念楚走上台，脱下臃肿的棉服，凉风一下席卷全身。
她打了个寒战。
热身了一会，脑中自动播放起音乐，感觉到好像回到了初中时在舞房的日子。
她学习的是古典舞，这个也是林清当时给她做的决定，一开始她并不喜欢，但是老师都说她腰肢够软，身量苗条，很适合跳，每次跳完都会听到老师的称赞，不知不觉她真的喜欢上了，但是上高中又很少跳了。
那些动作好像刻进DNA里，抬腿，下腰、以及眼神似怯还羞，在她开始之际就全部完成。
一曲跳完，沈念楚居然有点意犹未尽。
注意力终于从舞曲回归现实时，在门口忽的看见一个身影。
许恩齐在后面不知道站了多久，隔着排排棕色的座椅看向舞台上的人。
沈念楚一愣，不知他为何会在这里。
两人无声无息隔着整个剧院对视，天窗没有关紧，漏来一缕风，沈念楚回神，随后匆匆忙忙转身想去旁边拿自己棉袄，谁知刚跳完舞脚下不稳，砰的一声摔在舞台上。
刚想用手撑起来时，许恩齐已经站在她面前了。
沈念楚看到他的瞬间脸瞬间涨红了。
半蹲下来，许恩齐扶住沈念楚的肩膀，因为要练舞，她把棉袄脱了，只剩一件修身针织衫。
他握着她肩膀的这一瞬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她突起的骨头，皱着眉缓缓把她往上带。
沈念楚低头看着红色的地毯，还好铺了地毯，不然她这结结实实一摔，不用表演了。
想到自己在许恩齐面前出糗，沈念楚恼急，被扶上来一半想摆脱这人的手。
但她一时间忘了自己刚刚摔过一跤，身体的疼痛让她脚下一软彻底栽倒在来人怀里。
许恩齐今天难得穿了一件厚的外套，所以沈念楚摔进来的时候更多的感觉到是柔软，带着淡淡烟草味道。
她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温度。
“不折腾了？”沉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沈念楚认命的任他抱着，直到慢慢适应身上的疼。
她从许恩齐怀里退开来：“你怎么在这儿？”
“我不能在这儿？”许恩齐看了她了几秒之后回答。
这人真的是，每次问他都回答不出什么好话。
沈念楚觉得今天是在是太丢人了：“可以......”随后伸手拿了棉袄套上说：“那我......先走了。”
忍着走路时腿部传来的疼痛，她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许恩齐从后面拉住她的衣袖，沈念楚磕磕盼盼的转身：“怎么了？”
“走的跟企鹅一样，身上哪里痛。”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并不好。
今天听说元旦汇演的会来这边排练，许恩齐在这等了一天都没等到人，迷迷糊糊在后排位置睡着了，再睁开眼时，看到了少女在舞台上，酒红色柔软的地毯铺在她的脚下，她嘴里一边哼着歌一边投入的翩翩起舞。
因为冬天的缘故，天色暗的很快，在这个昏暗的剧院里，他几乎怀疑自己在做梦。
沈念楚因为窘迫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淡淡的说：“没事的，等会我去校医院看看。”
说完她又想，自己刚刚倒下去是磕到了膝盖，但也不至于像企鹅吧。
“校医院关门了你怎么看。”
“啊？”
听到许恩齐这么说，她才意识到今天是周末，校医院不开门。
正在犹豫怎么说的时候，许恩齐走过来，伸手环过她的肩膀，虚虚的搂住说：“去校外。”
随后不由分说，带着她向前移动。
沈念楚：？
还没来得及开口，许恩齐已经搂着她走到了登上舞台的楼梯。
这楼梯算不得低，现在她还真不好下去，许恩齐已经先她一步下去了，沈念楚想慢慢的挪下去，刚到第一节阶梯，许恩齐走上前，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的功夫，双手卡住她的腋下，一把把她......举了起来......
沈念楚落地的时候还有点懵，虽说她不重，但是好歹也是一米六五的个子，被许恩齐像举小孩子一样抱下来。
“走了。”许恩齐说着又想去扶沈念楚。
沈念楚忙退开一步，“我自己可以走，慢一点就行。”
校园里这么多同学，她可不想明天上校园头条。
这次许恩齐没说话，跟着她如蜗牛一般移动。
好不容易移到校门口，许恩齐说：“我去拿车，等一下。”
沈念楚点点头。
许恩齐走到停自行车的棚前，将一辆黑色的自行车推到她面前：“坐上来。”
沈念楚仔细打量了一番，这车没有后座，她茫然开口问：“这车......我坐哪啊？”
许恩齐拍了拍车垫。
沈念楚睁大眼睛看向他。
许恩齐说：“你这么挪得挪到什么时候，坐上来我推你去，或者背你。”
这两个选择沈念楚哪个都不想选。
看到沈念楚的沉默的站在原地，许恩齐走到她面前，蹲下。
沈念楚立马摆手，心一横：“好了！我选自行车！”
这人语气又急又恼，许恩齐无声的勾了勾嘴角。
幸好校外的药店也离学校不是很远，幸好一路上也没什么人，其实沈念楚也不知道路上有没有人，反正她一路上都像鸵鸟把头埋在地底一样。
许恩齐推着把手前进，被她这个样子逗笑了，不忘出口调侃。
沈念楚感觉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到药店，医师问她哪里痛，她坐在凳子上指了指膝盖，医师让她把裤子撩上去。
偏偏今天沈念楚穿的裤子比较紧，里面还穿了一条秋裤，她费劲的把裤脚撩上去，裤子穿的太厚，所以不太容易。
医师在电脑旁登记，瞥了一眼：“穿那么多啊小姑娘.....”
沈念楚手足无措的啊了一声，医师抽不开身，对许恩齐说：“男生搭把手。”
许恩齐看了沈念楚一眼，随后上前半蹲下托住沈念楚的脚踝，他像是在做一个不容有差错的实验，神色认真而安静，轻而有力的将裤脚撩到膝盖上方。
沈念楚被握着的脚踝条件反射抖了一下，头低得极下，脸红的像被煮熟了的虾。
今天真的丢脸丢到家了。
医师那边终于登记完，前来查看伤势，说没什么大碍，皮外伤，给她消了毒，又拿了两盒消炎药。
回来路上沈念楚说什么也不坐山地车了，走在许恩齐右边，两人慢慢走着。
待走到宜中校门口，俩人停下。
天已经彻底暗了，微弱的月亮垂挂在天边，昏黄的路灯打在人身上像是怀旧的影片。
“今天谢谢你。”沈念楚说。
许恩齐说：“今天第五次了。”
他觉得恍惚，好像又到了刚开学时，沈念楚也老是对他说谢谢。
沈念楚又问：“你今天怎么会在那儿呢？”
他本就不是寄宿生，应该在家里才是吧。
许恩齐没回答她，轻声说：“回学校吧。”
沈念楚也不想再多过问，朝他挥了挥手，脚步缓慢向学校走去。
刚进校门，她听到许恩齐喊了一声她的名字，于是顿住，回头。
不远处的少年在灯光下身影颀长，双手插兜笑得一脸玩世不恭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