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两串湿重的脚印,眼前的人和他一样浑身浇透,碎发乱七八糟的贴在两颊,连睫毛都湿透。
低眉顺眼的站在门口,像只淋湿的小猫,任他怎么凶,怎么撸,怎么作践,她都不会走,还跟上来绕着身子蹭你的脚踝。
谈错低头看了看胸前的斑驳油污。
“衣服脏了,我清理下。”
林朔目光下移,衬衫上乱七八糟的淡黄痕迹,应该是被他丢筷子撒气时弄脏的。
他一言不发像是在犹豫,沉默半晌后才停下要关门的动作,松开门把手转身往客厅走。
谈错愣了一秒,进门转身落了锁才跟着他往里面走。
身上的衣服还在往下滴水,林朔也不避讳她,两手交错捏着衣角往上一提,将湿透的T恤兜头脱了下来,随意的搭在椅背上,整个人光着上身站在客厅,回头扫了眼人,下巴指了指。
“厕所在那边,洗衣液在柜子里。”
谈错沉默的点点头。
倍思和靳成估计有晚课,还没回来。
餐桌和地面上,散落不少外卖包装盒,不知道堆了多少天。
林朔光着膀子走到冰箱边,里面装满了不同的饮料和酒,手在里面徘徊一阵,犹豫几秒后选了一瓶野格,拎出来仰头就喝下去大半,看得谈错吃了一惊,目瞪口呆的站在一旁。
见她愣在客厅不动,林朔漫不经心的瞥她一眼,催促的声音像是不满。
“不是要清理衣服?”
谈错沉默着收回目光,挪着步子往厕所走。
衬衫脱下来,里面也湿透了,内衣紧巴巴的贴在身前,湿热黏腻,这种沉闷的束缚感令她感到十分不适,干脆一伸手,全脱了。
转着目光搜罗一阵,空间不大,男士用品也不多,几瓶洗浴用品,不难区分用途,但区分不出主人。
谈错犹豫一阵,就着清水随意洗了洗,但上面的油污顽固,就算用热水也只洗去七成,无论怎么用力还是有明显的印记,她慢慢的停了动作,站在洗漱台前有些丧气。
西装材质的长裤布料轻薄,沾了水膏药一样吸附在腿根,她扯开好几次,一走动又重新贴上皮肤,冰冰凉凉十分难受,想了想干脆也脱了。
她站在厕所门后,外面静悄悄,听不到任何动静。
谈错秉着呼吸站了一会儿,鼓起勇气隔着门小声叫人。
“——林朔”
.......
没人应。
她又加重声音喊了一声。
.....
仍旧没人应。
她等了一阵,不得不把湿透的衬衫重新虚搭在身上推门出来。
窗外风吹的正猛,屋里静悄悄。
房门大开着,床上的人光着上身倚在床头微闭着眼,她走进来,也没有任何反应。
她站在门边盯了片刻,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
推拉式的衣柜一碰就开。
挑了件黑色的衬衫就地换上。
谈错抬了抬手臂,他比她高很多,不止是袖子不合身,连长度都快到膝盖,整件衬衫在她身上空空泛泛,飘飘荡荡像一条睡裙,但也只能将就了。
野格的后劲太上头,他发泄似的喝了小半瓶,现下又有些后悔。
其实谈错唤的两声他隐约有听见,只是整个脑袋又昏又涨,懒得动。
听见衣柜的动静,林朔紧闭的双眼掀开了一条缝。
迷迷糊糊看见团白花花的影子,也就一瞬,就变成了黑色的一条,然后那瘦长的黑影慢慢的往床边靠过来。
林朔的眼睛重新有气无力的闭上。
再次陷入混沌的黑暗,下一秒就有温热的气息打在自己脸上。
“林朔?”
谈错柔软的音调缓缓的响起,带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还有担忧。
他心里有气,不想理她,端着一副装死的模样,整张脸因为酒精上头的缘故有些微红,呼吸粗重,像是发烧后的迹象。
他知道她在盯着他,但林朔没动,任由她看着,没有任何反应,没过几秒,他感受到额头上有冰凉的柔软摸上来。
谈错掌心掌背反复试了几次,因为手太冰,无法判断这人到底是感冒还是喝醉。
最后干脆收了手将额头贴了上去,她左左右右的磨蹭一阵后,才初步判断他只是喝了酒上头。
她姿势是跪坐在床上,半个身子都探过去,林朔的衬衫放在她身上本就宽大许多,膝盖处的衣摆扫过林朔的腹肌,酥酥麻麻
让他有些发痒,忍不住轻轻动了动,仍旧没有睁眼。
谈错的额头离开了,但人却没有。
温热的呼吸声时轻时重的打在鼻尖,林朔闭着眼,只觉得身前热烘烘,像是拱了一团火,烧得他发慌。
为了发泄喝下去的半瓶酒窝在腹中,口干舌燥,身体也像绑在架上烤,里里外外,犹如烈火烹油。
他知道谈错正在盯着自己,仍旧气定神闲的装死。
这床太软,被面深凹下去,跪立的姿势令她摇摇晃晃身形不稳,原本撑在他肩头借力的双手短暂的停留一阵,最后抚上了他的脸颊。
两人面对着面,脸近在咫尺,林朔又听见试探的声音小声的传过来,这次与刚才不同,小心翼翼中似乎带有一点不可名状的紧张。
“林朔?”
谈错目不转睛的盯着人,眼神长久又专注的观察着他的脸,过了大概半分钟,见没有反应,手指才敢放心的在他脸上游走。
林朔不知道她要干什么,闭着眼感受着那根透着寒气的冰凉手指一路轻柔的划过他的眉头,略过眼皮,刮过高挺的鼻梁,最后按压在他纤薄的嘴唇上。
然后停在那里。
长久的停留在那里,眷恋不舍一般来回磨搓。
卧室里静的可怕,只有交错的两道呼吸声,一重一轻,此起彼伏。
怕人醒,谈错的动作小心翼翼,掌下的皮肤热得发烫,连紧闭的双唇都透露着不正常的红晕,像一张脆薄的蝉翼,跟他整个人一样,一碰就要碎了似的。
她知道,今天林峰宣判的事让他很难受。
......
“对不起。”
不知道静默了多久,林朔听到她小声的呢喃一句,他仍旧闭着眼,没回应。
谈错一动不动的瞧着人,道完歉后鬼使神差的俯下身去。
唇上猝不及防压上一片湿热的柔软,林朔紧闭的双眼轻颤一下,随即猛地一下睁开了。
四目相对。
林朔的眼神炽热又直接,带着些酒色上头的红色氤氲,先是有几秒的震惊,随时又换了模样,变得有些吓人。
谈错被他这幅模样震慑住。
他还清醒着。
突然的变故令她来不及反应,瞬间呆住,甚至忘了退开。
还是两唇相贴的姿势,她跪立着身子,林朔背靠在床头,双臂随意的瘫在两侧,从背后看,就像是在他怀里。
他一言不发,睥睨着一双眼和她对视。
........
空气死一般的静。
谈错的呼吸停了,几秒后她快速的收回身子,双手下意识的按压住衬衣下摆,满脸慌乱的往后退,像个犯了错被当场抓包的孩子。
那睡颜破碎又阴郁,她本意是想抱抱他,不知怎么就亲了上去,亲了也就亲了,亲一下就离开,这没什么,但她没想过他会醒。
林朔懒懒散散的倚在床头掀眼看她。
被雨打湿的头发还没干,肩头散落的发梢三三两两的往下滴水,身前湿了一片,起伏的勾勒出女性特有的曲线。
他喉结滚动,一动不动的盯着那处,眼底慢慢一片晦暗,本就努力克制的情绪汹涌上头,逐渐不受控制。
谈错不敢看人,惊慌失措的缩回床尾要下去,不等她彻底背过身,一旁突然传来道劲风,腰间缠上双大手,用力将她拦住。
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被仰头按在灰色的床单上,不可动弹。
嘴上的力道霸道又凌厉,不是恋人间旖旎的亲吻。
咬她的时候像是惩罚又像是掠夺,攻城略地,不给她片刻喘息的机会。
“唔....疼...”
谈错尝到丝铁锈味,模糊不清的出声,身上的人依旧不管不顾,好似没听见,她想要去推他,双手却被拉过头顶束缚住,完全没了反抗的余地。
外面依旧电闪雷鸣。
老小区的步梯楼,卧室临窗,玻璃外是郁郁葱葱的一颗老树,绿叶经了夜风,又被雨打,擦着玻璃窗上下不断的浮动。
屋内依旧燥热异常,两人的喘息声此起彼伏。
谈错被吻的头昏脑胀,隔了好久才有机会推开他。
坐她身上的人眼神迷离,把谈错看得楞了一下,怪罪的话到了嘴边又变了。
“你喝多了。”
林朔一双眼黑得没底,沉着脸看她并不接话。
谈错呼吸紊乱,扯了扯乱掉的衬衫下摆,慢慢坐起来,看过去的眼神一脸无奈,就仿佛真把他当醉鬼了一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
林朔古怪的看她一眼,平静回答。
“谈书评的女儿。”
明明没有错,却又是很冷漠疏离的称呼。
谈错冷不丁的愣了下,又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比了比,轻声问他。
“这是几?”
..........
面前的人身形一僵,几秒后扭曲着脸从唇缝里咬牙切齿的吐出几个字,像是对她的行为终于忍无可忍。
“老子没醉。”
说完再次扑上来,霸道的抱住她往床头甩,将她调转了方向,谈错惊呼一声,后脑勺砸在枕头上,人还没反应过来,高大的身影又飞速的欺身上来,压迫十足。
碍事的被子被他随意的踢到一边,林朔屈膝,一条腿卡在她中央,一手压着人,一手动作不管不顾,两人扭在一起,不像是爱人间的温存,倒像是战争。
脖间的温热像是兽类的鼻息,带着渴求、带着殷切、带着发泄、带着迫不及待撕毁猎物的危险。
谈错双手被束缚在头顶挣扎不得,衬衫纽扣还一丝不苟的板正扣着,即便如此也没影响他的动作,隔着布料握上来的温度带着一股狠意,惩罚报复似的用力。
“疼!....疼.....”
她不断的偏着头躲他的吻,挺着腰像条脱水的鱼,在他手里左晃右晃,嘴里讨饶似的声音模模糊糊又断断续续。
谈错面色潮红,一路蔓延到耳根,林朔盯着人观察,手里的动作放轻了她依旧还在喊,比起痛苦,更多的是不适应被他这样对待,像个小骗子。
他盯着人,张开大掌用力的按上柔软,掌心的突兀顶点存在感十足,他耳根发烫,仍然没皮没脸的按压磨搓,恶作剧似的折磨她,口吻带着打趣。
“疼?”
他似笑非笑的勾着唇,模样流里流气又像是不怀好意。
“疼还是爽,谈错你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