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浓的咖啡，颜色极深、味道苦涩，但只有这样不破染月才能尝到它的味道，她学着泡咖啡已经有一个月了，却还是只能做出这样的成品。

    店长原本还试着去纠正，每个步骤都手把手地教，后来也就放弃了，不再考虑给她安排任何在后厨的工作。

    “大美女以后……就还是专门负责前台吧。”看着那张没有一处不动人的脸，店长挫败感满满，勉力咽下了嘴里苦得不像话的咖啡。

    “幕前工作也是有很多讲究的，不要小看了！”茂泉如园给染月打气，他也是因为游灵之体在厨艺方面屡战屡败的人，“虽然不能学会店长的咖啡手艺，但是我们店另一个秘籍的继承就交给你了！”

    “什么秘籍？”不破染月肃然起敬。

    “茂泉前辈的托盘秘籍……”一柳鸢无奈道。

    “同样的托盘怎样一次性装下更多杯咖啡，还能不洒出来稳稳地端上桌，可是很有讲究的。”茂泉如园高深莫测地说。

    “……啊时间到了一会儿我还有事，店长，我就先下班了，茂泉前辈下次再教我吧。”不破染月指着挂钟，指针指向下午四点，今天早班的她确实可以下班了。

    就在她从“秘籍传授”里脱身向更衣室挪动时，门口的风铃响了，四谷莲身着裁剪得体的深色风衣走了进来，越发衬得整个人身形高挑而利落。

    “你今天没有排班吧？怎么过来了？”一柳鸢问。

    四谷莲和茂泉如园两个人都没有住在咖啡店的楼上，而是各自在镇上其他地方另外租了房，无事的时候一般不会出现在店里。

    “染月没有通灵武器，我让小莲带她去红桃那里挑个趁手的。”店长解释道。

    “红桃老师打扮那么特别，应该不会被认错吧？”

    片刻后不破染月换好衣服从更衣室出来了，她把卡在衣领处的头发拨出来，笑着冲四谷莲点了个头，向他面前走去。

    他愣了一下，这举动落在别人眼里就好像是他在分辨眼前的人是谁，不过幸好这是唯一不需要记忆特征四谷莲也能立刻认出的人，这一愣也就是很短的瞬间，倚靠着墙的身体前倾，迎接了她的到来。

    “我们先走啦，大家明天见。”不破染月向店里的三人挥手，转身走进门外。

    据店长介绍，红桃老师是一名对锻造通灵武器很有造诣的驭灵师，不仅兼职做手工艺品的艺术家，还开了镇上唯一的一家艺术品展览馆。

    “做艺术品是绝对养不活自己的，红桃老师要么家底丰厚，要么就是有别的赚钱门路。”不破染月如此评价道。

    “你猜对了，她家里很有钱。”四谷莲手扶上方向盘，“以前有结契过吗？”

    她趁着系安全带的时候，用余光瞟了一眼对方的眼睛，瞳仁里仍是一片清澈的琥珀色，她下意识选择了隐瞒：“有的话那不肯定是跟着我的嘛。”

    灵魂结契的通灵武器，不管外观是霜刀还是长弓，都只是灵识化成的模样，本质最重要的还是里面那个芯子。只要主人魂魄不散，无论是变成了游灵还是恶灵，通灵武器的灵识都会跟随主人。

    但血烟没有跟来，灵魂上烙印的契约整整一个月没有任何动静。

    “也有通灵武器被…被彻底碾碎的情况，木间前辈就是这样的。”四谷莲声音放轻了许多，“她现在用的武器也是红桃老师帮忙打造的，红桃老师手段很高明，肯定能帮到你。”

    “彻底碾碎……那样契约也会消失的对吗？”

    “木间前辈很少提这件事，不过应该说起过一回，我记得好像是的。”

    那就好，至少如今契约还在，血烟只是没有跟过来而已。不破染月稍稍安下心，转头看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四月终于有了些春天的气息，街道两侧树木抽出新叶，远处群山也覆盖上了黑白之外的颜色。

    过了一会儿车开到了小镇的边缘，「红桃艺术馆」映入眼前，纯玻璃的外观在周围的建筑群中脱颖而出，迅速抓住了人的眼球。

    一个衣着十分前卫、头发左右两半分别被染成纯黑与纯白的年轻女人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她的衣着配色大胆搭配特别，透过窗看清车里的人后，她几乎手舞足蹈地向这边扑了过来。

    “小莲！好久不见！！”

    “红桃老师，这就是店里的新员工。”四谷莲介绍道。

    “我叫不破染月。”

    红桃描了很细长的眼线，妆容夸张而别致，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里却没有一丝审视的意思，好像只是单纯地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半晌后她终于眨眨眼开口：“你好漂亮啊……但是灵魂里好像缺一把霜刀。”

    说罢拉着两人的袖子往艺术馆里走去。

    不破染月手指紧紧缠住了自己的衣角。

    她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会刚好提到霜刀？察觉到自己和血烟结的契约了？能看到这一步的人必然对“识源”掌握得炉火纯青，她是朝雾家的人？记得当年朝雾音逢便是炼造灵器的大师，这是他的后代？怎么会在北境的小镇上定居？

    “红桃老师喜欢用通灵武器的名字把人分类，比如我就是寸铁……”四谷莲见她有些愣愣的，出声解释道，“意思是说你的灵魂像一把霜刀吧。”

    “嗯嗯，我最近做了好多新东西，一定给你挑到合适的。”

    想多了。不破染月呼了口气，暗笑自己的敏感。转念一想觉得寸铁实在是很适合四谷莲，沉甸甸的鼓槌一样的东西，像他一样时常寡言少语、却沉稳可靠。

    走进艺术馆最深处的陈列室，一整面的玻璃墙，整个房间采光极好，其他几面墙上挂满了附着灵力的各式各样的物品，满地也都是展示架。这些东西并非由灵识幻化而出、不够称之为通灵武器，但经过红桃这样善于炼造灵器的人的锤炼，已经是可以供驭灵师操控的能承载灵力的武器了。

    “有这么多霜刀……你都试试！”红桃手一挥，灵力卷住展示架上的几把霜刀，它们依次悬停在不破染月面前。

    其中有一把是纯黑色的。

    虽然只有颜色相同，但不破染月还是向着它伸出了手，她拔刀出鞘，刀刃是来自金属的简单银色，没有那夺人的亮光。

    “就它吧。”她没再看眼前其他的武器，把刀收回刀鞘。

    “你真有眼光，挑了一把最贵的耶。谁来付款？”红桃乐滋滋地说。

    “……记在店长账上就好。不用送了红桃老师，您忙吧。”话音一撂，四谷莲立刻推着不破染月出门。

    “欢迎下次光临哦～”红桃的声音在身后贱嗖嗖地响起。

    直到离开陈列馆一段距离，确认不会被红桃听见后后，四谷莲才又小声开口：“霜刀哪里会这么贵，这奸商。幸好我陪你来了，不然不知道还要被宰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