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森叩的第一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乱中有序的几个月走到头，新生们最后一项历练是去灵塚，没有通灵武器的学生可以与灵识结契，而已经有通灵武器的则是另有任务。虽然绝大多数灵塚的「门」被军部把控，但森叩驭灵学院有一扇自有的「门」，而多年前跨越灵塚异界订立的规则是限制二十岁以下、或是还未取得通灵武器的人进入。
朝雾音逢面色阴沉地走进一年一班教室，原本闹哄哄的空间瞬间安静了下来。
“今年的灵塚历练由我带队，不破染月，你收集一下年级所有已经有了通灵武器的人的名单，明天内把名单交给我。”
“好的老师。”应声。
撂下这句话后，朝雾音逢继续去下一个班级通知了，脚步沉重，看起来万般不情愿。
“朝雾老师前两天结课的时候才说他终于能放假了，又被校方抓回来带学生，怨气好大啊。”星田堇歪过身子和染月说话。
她掏出一张白纸记起名字来：“再加上白夜又惹他了吧……咱们班有通灵武器的有谁，你，我，丸子兄，还有……”
“还有我。”永户双近举了举手，“表哥怎么了？”
“小声点，过来。”说到八卦不破染月冲这几个人招了招手，大家围过来凑在一起，她压低声音，“你们都知道檀也家主，檀也秋允吧？当年和朝雾老师同班，他们还是搭档。”
“知道，她特别厉害。”羽野丸点头。
“学期初的时候，檀也家主来了一趟森叩，然后走了，上周她又来了一次，现在人还没走在东校区，这两次都是朝雾老师‘接待’的。然后然后，檀也家主说白夜很有天赋，教了他几手，这几手据说是当年朝雾老师和檀也家主做搭档的时候两个人琢磨的。”
“指点小辈哪里有问题吗？”星田堇挠了挠头。
“你笨呢，既然是他们两个琢磨出来的，朝雾老师自己不能教吗，为什么等到现在檀也家主才教？肯定另有隐情！”
“丸子兄有悟性，这就是问题！”不破染月竖了个大拇指，笑得狡黠，“朝雾老师事前叮嘱过白夜，让他不要受檀也家主的情，但那家伙没听他二叔的，拖上我一起学的。”
“那你怎么没事？”
“我能一样吗，我又不是因为有个二叔才被檀也家主瞧上的，我自己就招她喜欢。”不破染月摆了摆手，“总之就是因为这事，朝雾老师有点生白夜的气了，但是又无可奈何。”
“这么曲折的故事，「校园歪理」上这么半点蛛丝马迹都没报啊。”
“我问你，「校园歪理」负责人叫什么？”
“檀也博之……哦！他们是同族！！”
“岂止啊，那学长是檀也家主的亲弟弟，怎么可能敢报姐姐的八卦，除非不想活了。”不破染月指了指刚才一起听八卦的几人，“听了什么全都藏肚子里啊，要是风声走漏没人保你们。”
永户双近死死地捂住了嘴以示自己守口如瓶，羽野丸身体后仰狂点头，星田堇马上换成一脸我什么也没听到的表情。
“咱们班有通灵武器的人都写好了，我去其他班挨个问下。”不破染月留下心有戚戚的几个同学，拿着纸笔出门去登记了。
灵塚之门在南校区，新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按时抵达了集合区域。
朝雾音逢一手制着像个牛皮糖一样甩不开、明明已经放假还非要跟来的侄子，另一手上捏着开门的灵印信物。
“还有十分钟，小染怎么还没来。”朝雾白夜的衣领被拽着，整个人艰难地四处张望着。
朝雾音逢想自己一撒手是不是这小子就会窜不见，手指略一放力，衣料顺着就要滑溜走了 ，连忙又拽紧。
“你真要跟着进灵塚？”他问。
“我进去不也能历练吗，在外边等也是干等。”
“我不是问的这个……”朝雾音逢顿了顿，声音轻飘飘的，压着情绪，“你对那女孩实在太上心了点，这不好。”
“怎么不好了。”朝雾白夜疑惑极了，乍然听自己一贯依赖的二叔这么说，他竟还有点生气。
因为我不想眼睁睁看到你走上和我一样的路。
看着眼前这张年轻无畏的脸，朝雾音逢没有说出心里的答案，挑了挑眉，又挂上漫不经心的表情：“因为你有点荒废自己的课业了。”
“我没有！”朝雾白夜赶紧发誓保证自己绝没有松懈。
“这次暑假去山见泽，和你老师好好学着。”又叮嘱了一句，他才松开手，“她来了，去吧。”
朝雾白夜看向二叔指的方向，女孩正朝这边小跑着，发梢打在脸上，她看见了自己，满脸惊喜，于是他赶忙迎了上去。
“新生的历练，你怎么也来？”
“二年级放假了，我等你一起回山见泽，没什么事，来帮下二叔呀。”
“别添乱才好。”
“怎么会？我难过了。”朝雾白夜垂下眼作不满状，嘴角却是上扬的。
“我当然知道不会，你最可靠了。”不破染月伸手戳了戳他藏不住的酒窝。
他眉梢带着笑意垂眸看她，波光流转的深绿色眼瞳旁坠着一颗泪痣，脸上掩不住的神采。
不破染月想，前世今生这么多年加起来，这是她见过最耀眼的人，只有仲夏月的骄阳能类其三分。
“人到齐了，我来说一下这次历练的规则。有通灵武器的，年级一共十三人，先都站到我身边来。”朝雾音逢开了口，“剩下的同学们这次历练的首要目标，是寻找有缘的灵识订立誓约，如果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通灵武器也没关系，二年级的时候还有几次机会。”
“为什么要我们单独出来啊？”羽野丸小声问。
“折磨我们吧。”不破染月平静地回答。
想了想朝雾老师以往的上课风格，羽野丸冷汗直流。
“这次历练，我们来玩「捉鬼游戏」。接下来我发的身份牌里，分为「鬼」、「捉鬼人」和「辅助者」三种身份。为了稍微照顾一下没有通灵武器的同学们，你们大部分都会拿到「辅助者」，不过也有例外，建议例外的同学可以寻求一下外援的帮助……外援就是我身旁这位来帮忙的、二年级生朝雾白夜。余下十三位有通灵武器同学，你们必定是特殊身份。”朝雾音逢将木牌分发给每个人，“身份在木牌里，大家进入灵塚之后再打开查看。接下来我要讲基础规则了，在此之前，有没有人有什么问题？”
“老师。”星田堇举手，“这次历练算成绩吗？”
这狡猾的家伙，又在算怎么拿高分了。羽野丸咬牙。
一年级的第一名毫无争议是不破染月的，没人生得出和这怪物竞争的心思，于是有心气的都瞄准了第二的位子，原本羽野丸觉得自己极有希望，但星田堇很擅长把精力分配给各个科目，拿分效率极高，最后算总成绩的时候竟然压了他两分，羽野丸落到了第三，自觉屈辱。
“本来没算的，倒是可以算一下，大家什么意见？”朝雾音逢问。
“支持。”羽野丸立刻察觉这是他夺回第二的机会。
“我也支持。”星田堇看了他一眼，她知道对方什么想法，但她没在怕的。
看着其他新生也摩拳擦掌的样子，朝雾音逢点了点头：“好，那就计入你们的考评成绩了。”他打了个响指，数道流光从手中飞入所有木牌里，“接着说，「鬼」要躲避「捉鬼人」的追捕，但落单的捉鬼人也会被「群鬼」吃掉，而「辅助者」选择帮助哪一方，将暂时锁定你们的属性，可以更改倒戈，但也有冷却时间。这个游戏考验大家的合作能力，等进入灵塚后，打开木牌就能看到更详细的规则。”
不破染月摸了摸木牌，指甲划过边缘，她想提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悄悄分了一道灵力渗进去，就看到朝雾音逢往自己这里瞥了过来，她连忙收手乖巧地看着他。
“我也会和大家一起进灵塚，如果遇到危险的情况，可以用木牌发出警示，我会第一时间赶来大家身边。如果遇见突发的意外，这枚木牌也能为你抵挡一次致命伤害、并将你送回现世。”朝雾音逢补充。
“朝雾老师能进灵塚啊？他没有通灵武器？”羽野丸又悄悄和不破染月咬耳朵。
“没有，他用的都是自己炼造的灵器。”
“好厉害。”虽然很怕这位老师，但羽野丸确实很佩服他。
“等会儿进去，我俩组个队？”
“身份不一定一样，还是散开的好。”朝雾白夜不动声色地加入了对话。
“你又不参与，别多嘴。”不破染月锤了一下他的肩膀，“身份不一样大家也能暂时组队，毕竟落单之后再见面，还不知道对面是不是自己的反方呢，两个人搭伙才有迷惑性。”
“那如果我们身份相反？”
“那就瞅准时机散伙呗，我保证散伙后给你一分钟的逃跑时间。”
“一分钟？算了，你还是跟星田堇组队吧。”羽野丸显露出拒绝之意，在不破染月手底下，一分钟实在是有点短，这次历练他还想挣分呢。
“我要去帮小鹿，不组。”被点到名的星田堇拒绝得很干脆。
“切，一个没胆子、一个重其他班轻本班。”不破染月哼哼了两声，“永户，我们俩组队？”
突然被叫到，永户双近侧头看过来，女孩的背后，表哥也正在看着自己。
“……我能组吗？”他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