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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抬头(中)

    辰时初刻,昔垚和云卿到了纳兰府正厅,为纳兰清河和长孙曜奉茶。

    昔垚端了茶盏递给纳兰清河:“母亲,请用茶。”

    云卿端了茶盏递给长孙曜:“父亲,请用茶。”

    两人饮完茶后,昔垚和云卿入座左侧下首。

    纳兰清河的心情似乎很好:“云儿啊,今后你就把这纳兰府当成自己家,不必拘礼。”

    云卿笑着颔首点头。

    昔垚昨日就睡了不到两个时辰,云卿一通宵未眠,两人的脸上都带着倦色。

    右侧下首的纳兰昔均见了,不禁有了别的猜想,坏笑着打趣道:“二姐,你可悠着点,别把姐夫累坏了。”

    堂中霎时沉默,云卿的笑容僵了僵,说不出的尴尬,昔垚端着茶的手也悬在了半空中,白皙的手指微微颤动着。

    “均儿,胡说什么呢。”纳兰清河低声斥道,虽是训斥,可不见半点怒意,反而是止不住的喜悦。

    纳兰昔均想笑又不能笑,只能敛了敛眸,将那好看的脑袋低了下去。

    云卿回过神来,忙道:“成亲仪式繁琐,忙了一日,有些疲惫。”

    纳兰清河笑了笑,片刻后道:“不过你们俩这年纪都不小了,这子嗣的事儿也该考虑下了。”

    她一招手,侍女将一碗熬好的汤药端到昔垚面前,汤药散发着浓重的苦味:“垚儿,这是你祖母当年在一契丹神医处觅得的偏方,每日辰时服用,不出三月,必能有喜。”

    昔垚迟迟不肯接药,这药她听祖母提起过,虽然助孕效果很好,对身体也没伤害,却与大量药物相克。

    纳兰清河并不知道她已有身孕,昔垚方才服用过安胎药,迟迟不敢接过那药碗。

    云卿察觉到了她的难处,急中生智,端起那碗药一口饮尽,他看着一脸惊愕的纳兰清河道:“母亲,这药我听钰姐姐提起过,男子服用一样有效果,垚姐姐怕苦,我喝就行了。”

    放下碗的那一刻,他吩咐道:“暗夜,以后每日辰时替我熬一碗。”

    “是,姑爷。”

    接着他又对着纳兰清河道:“母亲放心,三月之内必能见效。”

    纳兰清河本还将信将疑,可见云卿如此胸有成竹的模样,瞬间全信了:“如此甚好。”

    *

    云卿一回到自己的住处,就跑到树下,想将药吐出来。

    昔垚拍着他的背问:“是不是昨夜没关窗着凉了?”

    云卿摆摆手道:“刚才我是随便说的,钰姐姐根本就没告诉我。”

    “啊……”昔垚面露惊恐,“那不会有事吧?”

    奈何隔的时间太久,药早已被吸收殆尽,云卿只能放弃,摆摆手道:“顶多就是没效果,应该不会有事。”

    昔垚提着的心落回了原处:“今后母亲要再送些奇奇怪怪的药,偷偷倒了便是,若是被发现,就说是我倒的。”

    “方才是委实没办法。”云卿看向暗夜,“所以我才故意吩咐暗夜替我煎药。”

    昔垚低头不语,似有愧意,又有不安。

    “你放心,我已嘱托云澜从这个月开始每月进宫找司徒楠取血。”他压低了声音道,“胎儿会停止生长两个月,这样算算时间正好,我俩只要演好这出戏,没人能发现。”

    昔垚点点头,落下两滴泪来:“谢谢你。”

    “姐姐,你真要谢我就别再整日愁眉苦脸了,你看你多久都没笑过了。”在云卿的印象中,昔垚自从司徒楠进了宫,就很少有开心的时候了。

    “哪有?”昔垚不承认。

    “就是有。”云卿想着什么法子让昔垚开心点,“不如我们出去玩吧,叫上钰姐姐还有阿尘一起。”

    *

    杏月上旬,风中已带了融融暖意。

    四人泛舟湖上,时光仿佛回到了儿时那般。

    昔垚的心情也前所未有地好,久违地说笑说来:“今儿差点被母亲发现,可险了。”

    昔垚将早晨发生的事儿对着长孙钰和千尘说了一遍后,惹得长孙钰哈哈大笑,千尘也是抿着嘴角,笑不停。

    “云儿啊,姐姐我劝你还是去医馆看看大夫吧,我听闻那契丹神医配此药时曾被她儿子误喝过,后来……”长孙钰开始唠叨。

    “后来什么?”

    “后来她那儿子变成了女子,而且还不是寻常的女子,是那种表面上看着像女子,其实又是男子,”长孙钰假装思考了一下,故作正色道,“就是南诏国再往南去有一蛮夷部族,盛产阴阳人,当地好像又叫什么人妖的。”

    云卿手里的棋子“啪”地落在地上,眼神无光地望着长孙钰,满脸笼罩着慷慨就义的悲壮感,努力想说话但颤抖的双唇发不出任何声音。

    “哈哈哈哈哈哈。”长孙钰收起故作凝重的表情,趴在案上笑得起不了身。

    云卿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带着青蓝的双瞳直直地盯着长孙钰,趁她不注意时将一旁的草莓果酱小碟拍到她脸上。

    “死阿钰,让你骗我。”说罢转身就跑。

    长孙钰当时正开口大笑着,忽觉一阵酸甜,反应过来时,鼻子上嘴边全是红红的果酱,她跳起来,喊道:“阿尘,快按住那个小王八羔子。”

    “钰姐姐,这次你理亏,恕我无法帮你了。”千尘站在一旁看戏。

    长孙钰气急败坏:“好啊,你俩合着伙欺负我。”

    船不大,云卿跑出起步就没了路,一直被长孙钰追着在船上绕圈圈。

    他一夜没睡,本就倦,再加上长孙钰从小习武,体力不是一般地好。

    一盏茶的工夫,他就跑不动了,乖乖回了船舱,任由长孙钰把他涂成了只大花猫。

    “姐姐手下留情,涂脸可以,别弄我头发和衣服上。”

    昔垚在一旁笑个不停,长孙钰道:“你可别大悲大喜的,小心动了胎气。”说完她才意识到方才讲得太大声了,忙跑去船舱外查看,确定了四下无人才放心。

    “钰姐姐,我觉得这两个月,你还是不要开口说话为好。”云卿顶着一张花猫脸吐槽道。

    长孙钰向来快人快语,嘴没个把门,此刻些蔫,抓着昔垚的胳膊道:“我还是去问问均儿有没有什么可以不让人说话的蛊吧。”

    昔垚轻轻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胡说什么呢,他的那些蛊和毒都是给刑部那些重刑犯用的,可没有解药,你若哑了日后云儿还能谁同去吵架。”

    他们四人里,千尘和昔垚喜静,长孙钰则是一个话痨。

    云卿则可动可静,完全取决于对方是什么样的人。

    他可以同千尘抚琴品茶,同昔垚写字作画,也可以同长孙钰嬉戏打闹,同慕容琛去摇骰子赌钱。

    遇到彬彬有礼的人,他也彬彬有礼,遇到蛮不讲理的人,他也可以变得蛮不讲理,遇到无赖小人,他可以更无赖。

    如果说长孙钰如火,那昔垚和千尘就像水,火遇水则灭,再闹腾对方也无动于衷,被拿捏得死死的。

    可云卿就像那块木,遇水则浮,遇火则燃。

    “谁说没人跟我吵架的,光是云逸那家伙一天就能扇我不下十巴掌,要是它能说话,估计我能跟它吵到嘴抽筋。”云卿想起了家里那只傲慢的长毛大白猫。

    说到云逸,长孙钰又开始大笑:“你知不知道你这下可是出名了,京城第一个把猫当嫁妆的公子哥,你可是开了先河的。”

    云卿白了她一眼道:“你以为我想啊,它待在车上怎么拽都不肯下来,我当时煮了它的心都有了。”

    “你既然不喜欢不如就给我了吧,这么好看的猫,有点脾气也正常。”长孙钰边往嘴里塞着橙子边说道。

    “不行。”云卿拒绝道,“这不出一月,就能被你和无忧给薅秃了。再说,它姓纪,就算你想要,问我没用,得问云柔,这过继家族成员,必须少族长同意。”

    “小气鬼。”长孙钰嗔了他一眼。

    此时,千尘恰回到船舱里,看着云卿满脸青提果酱的样子,不禁笑了出来。

    云卿这才发现脸上的果酱都快干了,他打算先放弃一时的口舌之快,拉着千尘去了外头:“帮我洗脸。”

    早春时刻,虽白日里有了暖意,可一到夜晚,仍是凉飕飕的。

    *

    云卿和千尘躺在夹板上望着浩渺的星空发呆,长孙钰本想出去,可担心昔垚受寒,于是留在船舱里陪她。

    云卿躺着躺着,濒临沉睡的边缘,千尘突然开口:“云柔最近怎么样?”

    云卿一愣,顿时困意全无。小半年了,这两人对对方可是缄口不提,仿佛不存在那般。

    “她,挺好的……吏部的大人们都夸她办事能力强。”云卿道,“而且,如今有了太上皇的照拂,也没人敢随便欺负她。”

    “那就好。”千尘想到昨日婚宴之上的玉塔,心安了几分。

    千尘破天荒地问到云柔,也给了云卿勇气,直言了压抑在心中一整日的忧虑。

    “阿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云卿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昨日我戴的玉佩,是慕容璟送我的,我那日对她说了非常过分的话,本以为她不会来的……”

    千尘的思绪微微牵动,他想起那日在桃林内慕容璟对他说的那句“不,我要去”,可他没有想到提醒云卿,因为他更没有想要云卿会在婚礼上佩戴慕容璟送他的东西。

    云卿的声音继续在耳边响起:“你说,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她会不会察觉到那日我对她说的话其实是在骗她,然后顺着蛛丝马迹发现垚姐姐和司徒楠的事情,她和陛下关系那么好……”云卿不敢再说下去了,一只手不由地抓上了千尘的胳膊,力缓缓收紧。

    千尘想说其实慕容璟从来都没相信过他那日故意激她的话,而且慕容璟已经有了猜测,证实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可他不想让云卿,昔垚以及跟这件事有关的人活在惶恐之中,所以他不得不安抚道:“昨日你们距离那么远,她不会发现的。”

    他将手心轻轻搭在云卿的手背上,凝聚内力,用掌心的温度驱散他手背的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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