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们为什么不去找姐姐？”看着在打麻将的沈耀，沈桄的怀里紧紧抱着牛仔玩偶急得不行，她不解地站到沈耀身边说悄悄话。

    “你晓晓阿姨陪着呢。”沈耀神态自然地摸牌，有些人，是不喜欢，不希望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的。

    况且从沈桄的零星话语中，沈耀知道边晓晓在二十年后仍然是程雨杉最好的闺蜜，那么值得信任，并且这一次也许是友谊的契机呢。

    说话间，沈耀出牌。“放炮！”周伟峰兴奋地推到麻将，胡了，亏他还以为这小子多厉害呢，十把输八把的水平，“打五元太小了，你还是学生吧，今天就到这吧。”

    “打太小了，那老板说打多少合适？”沈耀把麻将推进机器里洗牌，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周伟峰咬牙，刚才这个小子让他这么没脸，得让他出出血才行。

    “老板，你玩大的啊，别欺负学生仔。”

    “小伙子，老周可是棋牌室二代，你别逞强，家里人赚钱不容易......”

    听到周伟峰报的打五十，棋牌室的其他人都围上来看热闹，街坊邻居的平时一般打五打十，顶天了也就二十，看来跛哥这次可真恼了。

    “桄桄，你这样说......”在喧闹中，沈耀看了眼呆坐在台阶上，身边放着程雨杉书包和校服外套的周礼轩，轻声跟沈桄说道。

    “好的，还有哥哥你能赢吗？”不是沈桄质疑沈耀，实在是，打麻将哪次不是妈妈赢啊！

    沈耀摸了摸沈桄的头，没有说话。

    牌局开始，沈桄趁着众人不注意，从人群中走了出去。

    “小哥哥，”沈桄坐到周礼轩的旁边，心中默叫了声小舅舅，“我哥哥这样打这么大的牌，会不会被抓走的？”

    周礼轩瞥了眼突然出现，穿着背带裤的小女孩，没有说话。

    “我哥说了，以营利为目的，为赌博提供条件的，或者参与赌博赌资较大的，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罚款；情节严重的，处10日以上15日以下拘留，并处500元以上3000元以下罚款。”沈桄似乎没有介意周礼轩的冷淡，继续天真无邪地说道，“嗯，万一我哥哥输的太厉害，我可不可以报警，他就不用掏钱了，这样就可以给我买蛋糕吃了。对了小哥哥，我哥还说说盗窃10000元左右,属于盗窃罪中“数额较大”标准，依法量刑是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处或者单处罚金。有期徒刑是不是要被关起来？再也没有好吃好玩的了......”

    周礼轩吓得哆嗦了一下身子，这时，他看到了沈桄怀里的玩偶：“这是我姐姐的玩偶。”

    “可是坏人要剪姐姐的玩偶。”沈桄躲了一下周礼轩的手，哼，在小舅舅没有变成好的小舅舅之前，不给他碰。

    “她是我姐姐，不是你的姐姐。”周礼轩知道自己姐姐有多爱惜这个玩偶，都不给他碰的。

    除此之外，其实姐姐对自己挺好的，嘴上说他笨，实则会教他写作业到晚上十点钟，听到他被邻居欺负了，嘴上说男孩子哭什么哭，转头就会帮他解决那些欺负他的人......

    “那你为什么要欺负你姐姐呢？”

    “我没想到，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不会被发现的，是我打游戏，想要买装备，我没有花完，只花了一点点，对不起，对不起...我怕...”周礼轩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他下意识地想拿什么擦眼泪。

    “别脏了我妈，咳咳，我姐的衣服。”沈桄赶紧把程雨杉的书包和衣服从周礼轩那里抢过来。

    “这小子，扮猪吃老虎啊！行啊，胡大牌的。”

    “跛哥，你不行啊，汗都流出来了。”

    “承让啊，老板，自摸清一色。”沈耀把自己的牌翻了出来，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

    “几点了，关门关门，都散了散了，今天过营业时间了。”知道自己大概被这陌生少年算计了一把，周伟峰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老板输不起吗？帐结了再关门吧。”沈耀从麻将桌前站了起来。

    “你，”周伟峰算是明白了这人是程雨杉的同学朋友吧，算着牌呢，差不多一万块。

    “爸爸，家里的一万块钱是我拿的，现在我的微信里还剩八千，你错怪姐姐了，还有我小时候姐姐没有推我，是我自己摔的，还有还有姐姐...”这时，周礼轩从楼梯下走下来，承认了错误，万一爸爸赖账，叫了警察，警察调查出是他偷了钱怎么办，他不想坐牢，当然他真的对不起姐姐。

    “我就说嘛，雨杉是好孩子，怎么会拿家里的钱呢？”

    “跛哥，你们家轩仔可得教育了！”

    “可把雨杉冤枉惨了，跛哥你得好好检讨了。”

    “话说雨杉打麻将也很厉害，算牌算的贼快，要真想赚这点钱，不如坐下打麻将了。”

    之前说程雨杉不知好歹的是这些人，现在说早知道雨杉是好孩子也是这些人。

    “你，周礼轩，”周伟峰抬起手，关起门不好说，偏大庭广众下让老子下不了台，是吧。

    “爸，我可是周家的独苗，你打啊，你打啊！”周礼轩面对周伟峰向来是不怕的。

    “老板，既然找到钱了，你不会赖我哥哥的帐吧，哥哥还要给我买玩具蛋糕呢......”沈桄偏在这时凑上去，杀人莫过诛心。

    星洲市的十月晚上已经有些许寒意了，程雨杉穿着单薄的夏季校服，提着一大串干辣椒走在街上。

    边晓晓给她讲了一条金鱼的故事，所以她知道边晓晓也是寄人篱下，所以她在适当时间笑着和边晓晓告别。

    当然，她也不想回那个家了。

    不对，那从来不是她的家。

    可是，她的手机还在棋牌室的三楼，程雨杉不知道方才沈耀和边晓晓不出现，她手上的茶杯会不会砸过去，当时她手边如果有刀的话，她甚至能......

    应该会吧。

    冷静再冷静，不要冲动，程雨杉在心里反复跟自己对话。

    程雨杉，回去之后，周伟峰再提这件事，你直接报警，一万块钱已经可以立案了。

    程雨杉，你还没有参加数学竞赛，你还没有考上清北，你还没有赚很多很多钱，周伟峰这样的人不值得配上前途。

    程雨杉，你不是一个人，你的妈妈有两个孩子，可你只有一个女儿，你在世上还有一个小小的女儿。

    然后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程雨杉就看见了她小小的女儿桄桄，她笑着扑到她怀里，顺带把牛仔玩偶塞到她的怀里。

    还有，单肩背着她书包的少年也随即走了上来，笑着接过她手上的干辣椒，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地说：“今天你迟到了，明天多学习两个小时。”

    要问十八岁的程雨杉什么时候真正对沈耀动了心？

    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