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桄桄加油！”“桄桄加油”露天的成人卡丁车区旁是室内儿童碰碰车区，在沈桄当完自己年轻爸爸妈妈的观众后，轮到她玩了。

    碰碰车去旁的围栏旁，“人生是阶段性的, 在新的阶段又会遇见新的朋友，当然，阶段性的朋友也是朋友...”沈耀绞劲脑汁地想着安慰程雨杉的话，他知道李燃不会说话，但他不知道李燃这么不会说话。

    怪不得，沈桄说过跟李燃叔叔一家人也就一年在雷老师的学校见一次的关系。

    “可能是我的优点太少了，能被人看见的就是有钱吧，”见程雨杉兴致还是不高，沈耀略带失落地说，“也不是我的钱。”

    “还停留在风驰电掣的沉浸式赛卡丁车余韵中，”程雨杉听着沈耀理性脑的感性安慰，小心翼翼的，略笨拙的，负面情绪就奇迹般地消失不见了，“你有这么多优点，看不见的人眼瞎。”

    还等着程雨杉往下说的沈耀却没有听到下文，这停顿，钓的他心痒痒的：“你不展开说说，不好吧？”

    “要不你自己说。”程雨杉的嘴角扬起笑，不是吊沈耀胃口，而是等着沈耀自己说，等着他肯定自己。

    “我的学习成绩好，智商没测过，应该在平均值之上吧，各种才艺多多少少学了点，有很多很多证书和奖状...”其实很多才艺，不到用的时候沈耀都忘了，以前的他常常将这些视为让父母重视开心的工具，没有达到目的也就任由各种证书奖杯锁到地下室。

    “还有，可能我和亮亮都遗传了妈妈的运动天赋和身体素质吧，即使我现在还在吃药，但这点量，不会对身体，学习和生活造成影响的。”

    开始说自己认为的优点时，沈耀还挺不自然，说着说着话匣子就打开了，程雨杉就含笑听着他说，时不时地感叹下厉害，此刻，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他们的身影一半亮一半暗，连发丝都闪着光，时间和美好仿佛都在少男少女身上凝住了。

    周末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头又是正常上学的日子，龙鸣实验的午餐时间，雷鸣看着11班班级门口到食堂之间的监控，叹了口长气。

    “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们谈感情，还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总有伤心人啊！”雷鸣背靠着办公室的门说道，他不擅长管青春期学生的感情。

    “五个人的班还搞小团体了。”这个星期11班的气氛怪怪的，就像现在，去食堂的路上，程雨杉，边晓晓和江晴朗走大路，李燃和禹洋走小路，泾渭分明。

    李燃和程雨杉的性格都有倔强的一面，也不知道是什么矛盾，程雨杉说不是自己的问题，李燃沉默着不说话，桑夏和雷鸣都猜的到，他们之间，无非就是我爱你，你为什么爱他的问题。

    “别的时候也就算了，现在对于他们两个最重要的是比赛。”雷鸣在办公室踱步，却也想不到好的办法，他一个人民教师跟男学生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不合适吧。

    “我在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说过学语文不是用来考试的，是用来交朋友，谈恋爱，享受生活得，”语文课的下课铃响，谭小舟罕见地拖堂了，“那么今天我们放松些，谈谈你们心中的爱情观吧。”

    “爱过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爱就是感受到开心，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开心，整天因为分歧吵吵闹闹的，勉强也没意思。”江晴朗基于自己的父母感情回答了谭小舟的问题。

    “爱是飘渺的，也是具象的，爱是能被感受到吧。”讨好型人格能讨好到点上，是需要点细腻心思的，正如边晓晓的回答，能被感受到的不一定是真爱，但真爱不可能是感觉不到的。

    “爱就是尊重。”平常看去不显山露水的禹洋也是有自己的看法的，他郑重地说了一句。

    “爱就是很多瞬的心动叠加安全感，舒适感吧。”以前谭小舟上课说道恋爱这个词，程雨杉都觉得离她很远，现在嘛，很近。

    李燃是11班唯一没有说话的人。

    “老师的想法里，爱就是，我可以尊重你独立的人格，保护你孤单的灵魂，并且捍卫你，可以不爱我的权利。”谭小舟并没有点评任何人的看法，这句话是谭小舟的心里话，当然她的心里还在吐槽雷鸣和桑夏。

    雷鸣和桑夏，真的是，把难干的活交给语文老师。

    谭小舟在上第一节课模拟告白的时候，她就敏锐发现了李燃和江晴朗对程雨杉都有点意思，而程雨杉对两个人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谭小舟听雷鸣说程雨杉现在跟沈耀谈的时候，谭小舟是意外的，为此她还特意留着学校食堂吃了顿饭，顺带观察观察。

    确实如边晓晓所说，爱是飘渺的，也是具象的，真正的同学，真正的朋友，和暧暧昧昧的小情侣是不一样的，可能这两个人还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其实有点经验的老师们都看得出来。

    不过呢，谭小舟可以感受到程雨杉的一些变化，怎么形容呢？

    好像程雨杉用来保护她自己的刺变少了。

    其实雷鸣把这个事交给她，谭小舟觉得是错误的，她自己在感情上也是稀巴烂，她看程雨杉和沈耀比她谈得好。

    雷鸣啊，桑夏啊，还有肖主任，总是会去幻想他们之间的不顺利和阻碍，却不如，爱可以是现在进行时，现在的喜欢和爱是真的，就够了。

    “捍卫你，可以不爱我的权利吗？”老李的机器人模拟操作室，李燃看着他最后命名为“炎燃”的机器人，沉默不语。

    他捍卫了啊，李燃可以接受程雨杉喜欢别人，只是，为什么要是沈耀呢？

    情不知所起吗？也捍卫你爱别人的权利吗？别人可以是任何人。

    “李燃，你同学又来了。”老李笑呵呵地走进模拟操作室，后头跟着穿着校服的沈耀。

    “程雨杉和你在同个时间段有着同样重要的竞赛，我曾经让她考虑清楚要不要帮你，她说你是她可以无偿帮的同学和朋友。”

    “李燃，你说的话太让人寒心了，她情绪不高了很长时间。”

    要不是程雨杉和李燃在11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终究是怕影响到程雨杉的竞赛状态，沈耀还是决定和李燃谈谈。

    “我自己的事我有数，我的家庭，我也有数，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们都是认真的。”

    “我知道自己之前做的一些事是恶劣的，但是感情之间是没有所谓绝对正义，所谓输赢，所谓战队的，我喜欢她，她喜欢我，就这么简单。”

    “当然，李燃，我知道你在龙海的一些历史，你想用一些拳头上的方式解决语言上的问题，我随时奉陪。”

    这架是打不成的，李燃不是傻子。

    沈耀赢了，似乎他连会打架这擅长点都消失了，而他赢了，伤了沈耀，程雨杉肯定更讨厌他了。

    李燃苦笑一声，被爱的人就是立于不败之地的。

    但是就沈耀会来找他这一点，似乎沈耀也没有那么不可以。

    “对不起，我郑重道歉，我有口无心，我不过脑子，”李燃不是不想道歉，只是一直没斟酌好语言，“乘以三，你是怎样的人我很清楚，是我自己狭隘到只看到有钱。我总是纠结于为什么偏偏是沈耀，其实一切是我自己的敏感自卑作祟吧。我之前曾经借住在他家，虽然不想承认，但我知道自己曾经嫉妒过他，所以我...你相信我，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他的事，你们的事...”

    在五十人的大班不觉得同学之间闹点矛盾怎么了，五人小班就挺明显了，程雨杉自然知道大家都在关注他们，包括沈耀，他竟然还去找李燃了。

    “我接受你对我个人的道歉。我们还是同学，还是朋友，李燃，我们是有一定共同点的，雷鸣老师说过，改变命运的机会我们要靠自己抓住，当不成富二代，就让自己的孩子当富二代吧，专注比赛，比赛加油！”程雨杉说道，同学身份是不可改变的，确实还是朋友，只不过以前是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点的朋友，现在和未来大概止于普通朋友吧。

    嗯，本身未来就是这样的。

    两周后的比赛现场，“再检查下身份证，准考证，铅笔和签字笔，你准备的很充分，记住，你会的全部会做对的，你不会的别人也不会，加油，你是最棒的！”考场门口，拥有多次考试经验的沈耀在叮嘱程雨杉。

    “不辜负早上的一根油条和两个鸡蛋！”程雨杉想到沈耀大清早送来的加餐，没忍住笑了。

    “姐姐，你是最棒的！击掌，加油！”沈桄伸出小小手，和年轻的爸爸妈妈击掌。

    而考场外的桑夏坐在车里，面无表情地缓缓地合上了车窗，心中默念考试为重，考试为重！

    雷鸣选择了看李燃的比赛，而数学竞赛的考场和程雨杉家离得比较远，桑夏本想早上开车去接程雨杉。

    没想到程雨杉的妈妈表示棋牌室一楼在装修，还说雨杉目前暂住在同学家。

    桑夏问哪个同学，没想到程雨杉妈妈说边同学家吧。

    边晓晓家，不可能的！

    所以程雨杉究竟住在哪个同学家？

    桑夏看着程雨杉进考场后，还久久地站着的一大一小，

    程雨杉和沈耀，他们，他们是住在一起？

    还有，哪里冒出来的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