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雨杉啊！你的房间我们已经重新装修了，”寒假如期而至，陆俏略有局促地看着被桑夏送回到棋牌室的程雨杉，“你看，你不是要学习吗？我给你换了灯，隔了间小书房出来，你看看，花里胡哨的我也不会搞，看去干净清爽就行......”
程雨杉看着甚至有些许在讨好她的陆俏，僵硬的心因为这些举动又软下来，她原以为她的房间要被拆掉，因为周伟峰曾说过可以多加两个台子，由此可以想见一向懦弱的陆俏肯定跟周伟峰争执了。
“程雨杉同学在全国数学竞赛上取得了很好的名词，现在她已经拿到了添翼计划的入门券，过完除夕，学校将统一组织同学们到北京参加笔试和面试，期间产生的费用全部由学校报销。”农历新年不比元旦，桑夏也是迫不得已把程雨杉送回来，学校放假了，她得回北京陪下半年未见的家人。
“真的吗？我没听错，这个计划是能够降分上清北？”陆俏给桑夏倒茶，“谢谢老师，我没想到撒，想都不敢想。
周伟峰冷眼看着棋牌桌上，实则耳朵里在听桑夏的话，难道鸡窝里真的能飞出凤凰不成？
不行，不能让程雨杉真的考出去，她考出去会把她妈也带走，而且，周伟峰想到了视频，这小崽子肯定会报复！
“雨杉啊，”晚饭过后，周伟峰叼着牙签到了程雨杉的房间，见程雨杉没有理他的意思，他自顾自地搬了凳子坐到程雨杉旁边，开始说，“什么添翼计划我们就不去了，降三十分你也不一定考的上啊，你认真学半年能抵得上别人学三年啊！还有女孩子终归是要嫁人的，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我表侄子，两个店面，一年收入几十万，他很早就喜欢你了...”
“耀耀，你收拾收拾，下周一直飞北京参加清北添翼冬令营，这个名额非常难得。”同个时间的沈家别墅，沈耀才一到家，沈浩就拿出冬令营的纸质宣传册给沈耀。
“鸣龙实验也有报名添翼计划的，学校的老师会在年后带队去北京，”沈耀看了下冬令营的时间，大年二十五到正月十三，时间太长且不合适，“爸爸，我想和学校同学一起去。”
“沈耀。”沈浩沉下脸，沈耀向来不会反驳他的。
现在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了，就是从沈桄到这个家开始的。
而原本和沈亮在玩幼儿保龄球的沈桄好奇地翻看宣传册，她指了指宣传册上的最后广告业，“姑父，哥哥不愿意去，桄桄和亮亮可以去玩，我要去这个，星洲小辣椒十天九晚哈尔滨漠河研学冬令营，限四周岁至六周岁儿童，正好，桄桄就要五岁了！”
说完，沈桄还要拉沈亮一起看，沈亮则看中了神农密境—湖北八天七晚研学之旅，两个小家伙凑一起嘀咕着自己选的地方更好玩。
“这不是玩......”沈浩原本想要发的火又无处发起，他不是在安排旅游计划。
“爸爸，我有信心靠现在的实力拿下添翼计划，”沈耀说道，“我听肖老师说李燃也会报物理方向的添翼计划，我并不认为我在物理上的天赋和能力亚于李燃，与其让别人把功劳归于花费几十万的夏令营，不如归功于我的基因。”
提到李燃，沈浩就想起了李燃的父亲李光林，也想起了当年的那个名额，沈浩的嘴角下垂，那是意外，他们家的基因自然是优于李家的。
当然，沈浩细细想了下，沈耀报名了这个夏令营，万一最后反倒是李燃入选了添翼计划，他们家不是显得更可笑？
表面上看起来在同一起跑线，也行。
“耀耀，你们鸣龙的带队老师我看了下，可以啊，清北毕业的，雷鸣雷老师，看履历很优秀。年初二到年十五，可以在家吃完年夜饭再走，”蒋梦瑶及时出来解围，“亮亮和桄桄也可以出去玩玩......”
“玩玩玩，就知道玩！”沈浩并不满意蒋梦瑶的安排，“桄桄可以出去玩，亮亮，爸爸给你选了一个本地的幼小衔接冬令营，等你哥哥去北京了，你就去上这个。”
“为什么桄桄能出去玩？”这下，沈亮不高兴了，“爸爸，你和哥哥一样，你们就偏心桄桄！”
“亮亮！”这小的也会顶嘴了，简直不知道好，沈浩气急，亮亮跟桄桄比什么，沈桄这小孩让她出去玩，家里还能清静点，免得天天在家里气他。
“梦瑶，你看看你带的孩子，一个个都要造反了！”看沈亮一副要哭的样子，沈浩忙不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男孩子动不动就哭，谁教你的？”
“亮亮，不哭，不哭...桄桄是妹妹，是女孩子...要让着，亮亮你也喜欢桄桄的对不对？”蒋梦瑶一把抱起沈亮边拍背边哄着。
沈浩不悦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他正准备严肃跟蒋梦瑶讨论小儿子的教育问题，正好小魏的电话打进来，沈浩一听小魏说不小心碰到了桌子，动了胎气，忙不迭地找了借口走了。
原来小孩子是那么敏感的，那么大孩子呢？蒋梦瑶把沈亮哄好了，她看着站在楼梯边的大儿子，所以沈耀当年在亮亮出生后，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呢？大家都偏心弟弟...
“桄桄。”沈耀走到沈桄面前蹲下，不知道亮亮心里还藏着事呢，他怕桄桄因为亮亮的话而忐忑。
“别人偏心我是别人的事，关桄桄什么事呢？哥哥，”沈桄牵过沈耀的手，“不论是妹妹，还是女孩子，我不需要别人让我。哥哥，我能去哈尔滨玩吗？我要玩雪，我要玩滑滑梯！还要吃棒冰！”
“等我看下。”沈耀并没有立马答应或者拒绝沈桄，他把宣传册带上，和桄桄回到了别墅的三楼。
有时候还真说不上是孩子离不开父母，还是父母离不开孩子，十八岁的沈耀已经有了这样的思考。
沈桄在这个世界上幼儿园的第一天，他和程雨杉担心了很久，总担心桄桄不适应，结果看监控，桄桄舍不得离开爸爸妈妈的限定情绪只在要进幼儿园的那一分钟，之后吃得香，睡得着，玩得好。
查了良久的资料，沈耀放下笔记本电脑，正规机构，正规老师，并且有五年的组织游学经历，桄桄虽然年纪不大，自理能力和表达能力却很强，也常常被带着出去玩。
这东北游学的时间恰巧同他和程雨杉在北京参加添翼计划笔试和面试的差不多。
好像没有反对的理由，当然这件事不是他同意了就好，看了看时间，嗯，现在是休息时间，沈耀给程雨杉拨了电话，电话嘀了两声后被接起，沈耀正要说话，话筒里传来的却是男声。
“程雨杉，你现在是什么态度，现在住老师家看不起自己家了是吧！电脑里的那些视频，我不敢保证会不会流出去，如果你想让你的同学在哪个网站上看见你，那你继续跟老子来硬的！看哪个怕哪个！
“其实我特别懂你，你信吗？你在我房间装摄像头，还真不是因为你色，你就是想控制我，控制我妈，控制整个家，但是你怂，既没本事也没胆子，你是怕我真考出去了，你在这个家里连仅存的存在感都没有了！”
沈耀在听到周伟峰威胁程雨杉的时候已经叮嘱沈桄今晚早点睡，他要出去一趟。
“滚出去！”
然后沈耀听到了巴掌声，原本正在别墅门口等车的沈耀转了方向，直奔地下车库，骑上他生日时别人送的银色川崎机车，呼啸而去。
“电脑里的东西，有种你就发，看警察抓你还是抓我！”程雨杉拎起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箱踱步而出。
“这是怎么了？一会功夫咋就又吵起来了呢？”陆俏刚在厨房洗好今天客人们喝茶的碗碟，出来就看到拎着行李箱，脸色有巴掌印的程雨杉。
“叫她拜年的时候去我表侄家吃顿饭都不肯，这是翅膀硬了！我一时没忍住...”周伟峰一向擅长恶人先告状。
“他在我房间里装监控，录制影像，并以此威胁我不要参加添翼计划，嫁给他侄子。”程雨杉手紧捏着书包的袋子，冷冷地说。
周伟峰没想到一向怕陆俏会伤心的程雨杉竟然直说了，他马上反驳：“程雨杉，我知道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后爸，但你也不能诬陷我，这罪名我可承受不起，我还说你为了要钱勾引我呢！”
“妈妈，你信我说的话吗？”看陆俏呆住，没有反应的样子，程雨杉终归是失望了。
高三的寒假时间尤为短暂，今天已经是大年二十六，程雨杉踏出棋牌室的时候不再像之前无数次想逃离这个家时的茫然和无助，觉得天大地大，却无处可去，这一次，她的包里有桑夏老师家和沈耀家的钥匙。
远远的距离，沈耀就看到了站在棋牌室门口的程雨杉，茕茕独立，如同冬日墙角边的梅花般，茕茕独立。
漂亮的转弯后，沈耀的机车停在棋牌室门口，他把头盔摘下递给程雨杉。
这不就是上次让他颜面尽失，净损失一万块的男生吗？
看着机车离去的背影，炫酷啊，价值不菲啊，周伟峰摸着下把，这小崽子，生的漂亮，会钓凯子，不仅自家表侄见了一面念念不忘，还有富家少爷鞍前马后啊！
今天就算是撕破脸了，让他想想，怎样才能利益最大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