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阿彩捂住嘴,她一天内咬破了舌头两次,也不知道是不是沈昭乌鸦嘴,果不其然她的牙也疼了起来。

    苍术给她看过,“少夫人这几日可要忌口,膳食上得清淡些。不然起了炎症,得疼上不知几日。”

    “我记住了,麻烦你了,日日都得为我操心。”阿彩略带着歉意。

    “少夫人客气,这一旬的药服用下来,少夫人可觉得好些了?”

    “好多了……”

    这一厢,苍术给阿彩看病。那一厢,沈老夫人知晓了前因后果,什么劳什子的遗物,用这样的借口去害人,林家所图为何?老夫人不是个易怒的性子,此刻动了怒,“他林家今日想要做什么?”

    “淑贞离世,也要让她不得安生?”

    “母亲,您息怒。”苹姑宽慰她,“林家那位三夫人的娘家是做什么的,难道您不记得了?”

    沈老夫人喝了一口茶,心下有了计较,“竟是这样……”

    阿彩照着镜子,看着舌尖红红肿肿的,那瓶药粉在她手上就是倒不下手。

    她一狠心,终于撒上了一点药粉,刚感受到药粉的苦,更剧烈的疼意就涌了上来。

    宝书在旁叹气,“姑娘这几个月来三病五灾的,姑娘,不妨我们去拜拜神,驱驱邪气好了。”反正,她是觉得她家姑娘倒霉的源头,就是沈昭。这天煞恶神,自打姑娘同他定亲开始,姑娘就没有个好日子。

    她坏话说完,心虚的朝门口看去,又想起来沈昭送人回来,连大门都没进,又走了,不在家。这才松一口气。

    “瞧你,又要背后说人,又怕叫人听见。”宝瓶领着丫头们端来午膳,不赞同的摇了摇头。

    宝书吐了吐舌头,她忽而有了个主意,趁着阿彩和宝瓶没注意的时候,她自去内室收拾床铺,翻翻捡捡,忙活了半天。

    阿彩嘴里疼得说不出话来,倒是省事不用再装着大度给沈昭找补两句。

    疼意过去,阿彩连白粥也喝不下,过了晌午,她接着翻起昨日没看完的一本书,转移注意。

    一看,心静了不少。

    沈昭下马,就有官府的人上来行礼,“沈千户,”

    “嗯,死者在何处?”沈昭不耐同人虚礼,只让人赶紧带路。

    那人也不在废话,直带着人往死者所处之地去,一边解释,“死者乃大理寺少卿第三子胡易坚,是今科学子,今日为即将到来的恩科前来弘文馆核验身份,致命伤是被一柄3寸长的匕首刺入胸口而亡。”

    “他来得算早,却没有在核验身份后立刻离开,而是去了弘文馆后院的孔圣像前同其它学子们交谈。”

    说话间已经走到死者跟前,这是在那樽两人高宽的孔子像后。

    北镇抚司的仵作来的比他早,正在验尸,死者胸口的匕首已经被拔出。

    “大人,您来了。” 仵作简单的同沈昭打过招呼,继续验尸。

    沈昭蹲下身,“苍止,匕首是你拔出来的?”这柄匕首,到处都是干涸掉的血迹,他微蹙着眉。

    “可不是我,是那位……”叫做苍止的仵作无奈的抬了抬下巴,“弘文馆的管事发现死者的时候,刀就已经掉在死者尸体旁边,倒是大人您仔细看死者的伤口……”

    死者胸前的衣襟已经被苍止解开,漏出了伤口的全貌,这个伤口创面大小与匕首一致,只有一点,褐色的血完全糊住了刀口,验尸还没有进行到清理伤口这一步,沈昭只按压过伤口周围,死者距离被发现的时间已经过了三个多时辰,今日天气寒凉,尸体的僵化程度远比他想象的高。

    “你最早发现的尸体?”沈昭抬眼看去。

    那名拔了刀的弘文馆管事吓得一抖,颤抖着上前一步,“是小人……”

    “如何发现的?”

    “小人刚好在后面屋子里整理卷宗,忽而听见了一声惨叫声,我打开门出来一看,就看见了易三公子躺着地上不省人事。”

    “可有看见其他人?”沈昭又问。

    “有,孔圣像前还有四位学子在交谈。”

    “我出来的时候,他们也刚好绕到孔圣像后……”

    管事吓得不成样子,赶紧将知道的都说了。

    “那四个人在何处?”沈昭又问。

    “大人,他们正被关押在隔壁院子让人分别看守着。”北镇抚司的一个校尉上前说道。

    沈昭点头,“我知道了,封锁弘文馆,从今晨弘文馆开馆时起,进出过的人物名册可有全部整理出来?”

    “馆长正在同弘文馆管事们一同整理。”

    “好。”

    正说话间,就听见有人哭着前来,“三郎,我儿,你们让开,那是我儿子!让我看看我儿子。”

    是妇人哭哭啼啼的吵闹声,是她被门口的校尉拦下,却还是一直往里冲。

    沈昭难得没有发怒,他起身,“把人放进来看一眼。”

    “是,大人。”

    门口的校尉这才不拦,妇人冲了进来,眼睛都已经哭肿了看见尸体的第一眼,沈昭清清楚楚从她脸上看见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她浑身脱力,跌坐在地上。

    不过他见的太多,已经麻木,吩咐下去,“看住她,别让她碰死者的尸体。”

    “是,大人。”

    沈昭自往隔壁院子去,背过身后,他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

    有北镇抚司司审讯的典记张毫上前来呈递录册,“大人,四人都已经问过一轮话,这是审讯记录。”

    沈昭坐下翻看,看到第三人的口供时,停下了目光。

    “大人,可是有不对?”张毫问。

    “没有不对。”沈昭盯着录册上的被审讯之人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许止余……

    汴京当真是不大,总有碰面的时候,只是碰面的场合不对。

    看过四人口供,沈昭神色不变,吩咐下去,“开始吧,依照顺序领人过来。”

    依照北镇抚司审案流程,案发当场录口供者为二,一为典记,二为主审。

    许止余站在屋子里,眉眼略带着焦急,今日出门前,他同他妹妹有交待,他午时就会回家,怎么也想不到会和人命官司扯上关系。

    被害的人,死前与他还聊过一次,算是一面之缘。再见却已经死了。

    正当他叹气时,看守他的校尉走进来,“大人传唤,许公子,请。”

    他随着校尉走到问话的屋舍,校尉敲门,听见里头传出来一声,“进。”

    他听着声音耳熟,走进去一看,果不其然是他所想的人。

    他行了一礼,“沈大人。”

    沈昭颔首,“请坐。”他神色淡淡,并没有因为他们认识而有所不同。

    许止余坐下,他心思坦荡,并没有所隐瞒。

    沈昭依询开始审讯,“你和死者之前是否认识?”

    “半月前弘文馆报道时,我曾见过他一面,同他有过一面之缘。”

    “后来,我有听闻他在汴京的才名,今日原想同他结交,只是不想见到他时……”

    他停顿了一下,“他已经被人害了。”他的言语中不无可叹。

    沈昭又问,“在发现死者前,你可有听见什么声音和见到可疑的人物。”

    许止余回答,“有,我有听见一声惨叫从孔圣像后面传出来。”

    “其他在场的几个人是同你一起走出去的?”

    许止余点头,“我们四人原本在孔圣像前说话,听见了声音就一起走过去查看。”

    “还有我们走过去时,孔圣像后的屋子也有人推门走出来。”

    “至于大人所问的可疑人物,我的确是没有见到。”

    问话还在继续,等二次问询结束后,又过了一个时辰,四个人还有管事的口供两次毫无区别。

    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五个人中任何一个人有所嫌疑,自然不能押回北镇抚司关押起来。

    问话结束后,自有校尉告明:“尔等回去以后,不得离京,需随时听候传讯。”

    几个人在一处,就有人问了,“敢问大人,若是开考前无法结案,我等可还能参考?”

    这算得上最令学子们担心的问题。

    他们几个何其倒霉,若因为被牵扯进了命案里,开考在即,谁不是寒窗苦读十余载,若是为此牵连无法参考,如何对得起家中父老?

    沈昭淡然,“此事与本案无关。”

    “大人,初步尸检和现场勘察已经全部完成,只是胡夫人不肯让我等将死者尸体搬回北镇抚司。”有人进来问话。

    “嗯。”沈昭点头,自去处置,看也不看其余几人。

    “这下可怎么办,他什么时候死不好,偏偏在我们几个人在的时候死……”

    听着身边人哀声载道,许止余皱了眉头,不赞同他们,并没有附和,只打算先行一步。

    “许兄留步。”有人喊住了他。

    许止余停下脚步,“不知赵兄有何指教?”这位叫住他的仁兄姓赵,名杰英。和许止余算得上同窗,许止余到了汴京后,就受上官青枫指点,去拜访了一位老师,而赵杰英正是那位老师的弟子,是以他们算得上同窗。

    赵杰英拍了拍他的肩膀,“边走边说。”

    “许兄就不担心受牵连无法参加考试吗?老师可是对你寄予厚望。”

    “我记着你同沈千户是亲戚,你能否去找他帮帮忙,我们几个何其无辜,总不能因为胡易坚被人害了,就把我们当做了嫌疑人。”

    许止余温和说道,“赵兄言重了,我同沈千户也攀不上亲戚。”

    “而且我们身正不怕影子邪,只要我们问心无愧,又有何惧?”

    他们走到了孔圣像前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胡夫人已经哭晕了过去,叫胡家人搀扶着,他们根本拦不住北镇抚司的校尉。

    这里已经被校尉把手,轻易不能上前。

    沈昭抬眼看过,看见许止余二人,神色毫无波澜。

    “也是,这位沈千户可也不好攀关系。”赵杰英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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