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阿彩睡得不太安稳,以至于她做了一个冗长不断的梦。

    “那上官家的四姑娘有什么好的,她年幼时就克死了亲娘,没有亲娘教导不说,父亲也只是长年在外的武将,从小就没爹没娘教导她,她就是个孤女,她能是个什么好的?”

    “不要同我说,她是你姨母养大的,她是有人教的这种话,她又不是你姨母的亲女儿。”

    “你是许家长孙,一家老小都对你给予厚望,日后你定会有一条平步青云的前途,绝不会让你娶这样一个姑娘,她只会拖累你,明白吗?”

    “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另一个也一直在为自己辩解,“她母亲早亡不是她的错,她父亲是为国镇守边疆,她自己更是这世上少有的女子,您又不是没见过她,为何要说她不好?”

    “我喜欢她,我想要娶她,您为何就是不肯?”

    “我此生没有求过您其他事,就这一件事情,您当真不肯吗?”

    “不准,就是不准,你就算今日在这里跪上几日几夜,我也不会答应。”

    “很好,那你就跪在这里,永远不要起来。”

    梦里,她好像站在一扇门外,听着门的那边的二人争吵。

    言语间,全是对她的轻视和不喜。

    她就站在门外,使劲地推门,她想进去质问对方,凭什么这样说她?

    却又推不动。

    那扇门好像有千斤重。

    或许是因为是梦,她也并没有能够推开那扇门的能力。

    梦是缠绵而又恼人的无端延伸。

    又一晃神,她站在了张挂着白色绸缎和白灯笼的灵堂,那里跪着一个人,准确的说,她只能看见一个背影,背影萧瑟颤抖。

    还有那回荡在奠字上方的声音,“是你活活气死了你的母亲,是你要一意孤行,要娶那个丧门星。”

    “这辈子,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你永远都不可能娶她。”

    她想要走过去,脚步却无法往前半分。

    推不开的门,无法前进的脚步……

    她又有什么错呢?凭什么叫人轻视漫骂,背上无名的罪责呢?

    阿彩睁开眼睛,是被疼醒的,天色都还没亮,约摸着时间还早,她捂住脸颊坐起身,再去细想那梦,却又记不清了。

    梦就是梦,只要从梦中醒来,它自然而然就会消散,再不从来。

    她只觉得闷热丝毫睡不着,特别想要喝一盏凉茶。

    身旁还有人在,于是她放轻了动作,想要跨过对方,下床去。

    她刚迈出去了一条腿,腰上却多了一双手,瞬间将她给往下拉,她跌坐,,惊呼了一声。

    双手不自觉撑住身下不肯完全跌落。

    她听见身上有一道悠悠的声音响起来,“夫人又想做什么?”

    阿彩终于回过神,惊觉自己一手撑在了被她压在身下的某人的胸膛上,若不是这一撑,她只怕是会和身下人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

    沈昭没有等到回答,他的眼睛忽而一颤,好像有一滴水跌入了他的眼里,她他微微皱眉,终于松开了桎梏着眼前人腰身的手,扶着她坐起来,坐在了他腿上。

    床前的那盏灯已经亮了一整夜,早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灯灭时。

    他看不清楚,于是凑近了去,伸出手指轻抚过对方的眼尾,湿漉漉的温热你沾满了他的手,他哑然了片刻,“你哭什么?”

    大半夜不好好睡觉闹腾,他还不能问问了吗?

    阿彩狠狠拍开他的手,双手捂住脸颊,夹杂着混沌的闷声道:“我牙疼……”

    舌头受了伤,牙齿却更疼。

    “就这么疼吗?”沈昭不解,牙疼又能有多疼。

    “嗯。”阿彩轻轻应了一声,含糊不清的说着,“你放开我,我要去喝水。”

    阿彩下了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盏凉茶喝下,疼意消散了一些。

    沈昭也没了睡意,盯着她看。

    他不懂她。

    正如他不懂为何会大半夜因为牙疼而流泪。

    她分明很伤心。

    怎么牙疼,就如此让她伤心吗?

    还是别的呢……

    或许那位许家的表兄,才是她伤心的源头?

    她喜欢的从头到尾都是同一个人。

    这世上没有一件事物会是凭空出现,亦或是凭空消失。

    而他不可能不是他,所以这个人也绝不是他。

    那些所有形容她喜欢的人的字眼里,可没有一字是与他相当。

    他垂下眼,追寻事实真相,是他的拿手好戏,而今却没有片刻为此而感到愉悦。

    阿彩打着哈欠,边打哈欠边皱眉,疼的,天色没亮,她还困得不行,她自然是还要睡一会儿的。

    她放下杯盏往回走,却撞上了一堵肉墙,吓一跳才反应过来,“你做什么?”

    深更半夜冷不丁站在她身后,她再不害怕也得吓掉半条魂。

    她才不想这个时候再同麻烦鬼纠缠不清,她想要绕过去,却被捉住了手,她陷入了一个怀抱里。

    “阿彩,让你久等了,我终于赶走了侵占我身体的那只恶鬼。”

    “什么……”阿彩哑然,声音戛然而止,讨厌鬼在在她耳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赶走了侵占身体的恶鬼,回来了?

    一瞬间,她好似连颈骨都僵住。

    沈昭松开了人,点燃了桌上的灯盏,眉眼叫烛光晕染的温柔,他唇角含笑,连眼里都是笑意,“是我,我回来了,阿彩,我终于回来了……”

    “你,你……”阿彩你了半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昭温柔地替她披上了外裳,拢过她搭在眼前的一缕发丝,温声细语同她说着,“天凉,起夜要记得披上外衣,别着了凉。”

    “我会心疼。”

    阿彩踮起脚尖,犹犹豫豫地抬手去试探着沈昭的额头,“你没事吧?”

    沈昭没有动,依然笑问,“你为何要这样问?”

    “阿彩分不清我与那只恶鬼的区别吗?”

    “是我。”

    “我……”阿彩卡了壳,她又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再三确定,仍然狐疑警惕的看着沈昭,“你当真?”

    沈昭微笑着颔首,“阿彩,你不信我吗?”

    阿彩捂住了额头。

    天光乍破,是破晓时分,阿彩没有了半分睡意,她坐在罗汉床上,警惕的看着对面坐着的人,连牙疼也给抛在了脑后。

    沈昭气定神闲,神色温柔看着她,一动也不动,大有阿彩看他多久都可以的架势。

    阿彩终于动了,她半撑着小几往前半仰着身子,伸出了左手抬起了沈昭的下巴。

    凑近了仔细看,沈昭任由她动作,过了好一会儿,阿彩胸有成竹了一般,冷下了脸,嘴唇紧抿了好一会儿,方才带着气恼的确定,“你大半夜的不睡觉捉弄我,就是为了好玩吗?”

    “你这么喜欢我,怎会分不清我与他的区别?”沈昭唇边的笑意不减,却是带上了质问。

    阿彩轻哼了一声,变抬住人下巴的手为双手捏住了人的双颊,捏出来一个滑稽的表情,“你以为只要这样笑一笑,就像他了吗?”

    “你错了,不是这样的。”

    “你竟不信我?”沈昭终于不笑了,“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是我,我回来了。”

    “我知道你等我很久了。”

    “你还装?”阿彩皱起眉头,一早上就不得安生吗?

    外头也响起了说话声。

    “少爷与少夫人可醒了?”

    “听着是有些动静,我敲门问问。”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宝瓶的话语,“姑娘,姑爷,可要叫人送水进来洗漱?”

    阿彩这才松开手,低声警告,“你最好在外人面前正常一点。”

    “我不是一直都这样吗?阿彩。”沈昭温声细语,“是你不愿相信我。”

    “你……”阿彩叫他的话堵着说不出半点,外头又唤了一声,阿彩深吸了一口气,应道:“进来吧。”

    宝瓶领着人端着洗漱的水盆和毛巾走进来,见他们二人在外间坐着,还点着一盏灯,不像是刚起来,这天色刚蒙蒙亮心下疑惑,却道:“外头是莲河姑姑过来传话,老夫人说今日虽不是大日子,但到底是姑爷的生辰,今晨在忙着出门,也先同姑娘去老夫人院子去用过早膳。”

    沈昭微笑应下,“好。”

    阿彩不自觉看了他一眼,又撞上了沈昭含笑的目光,她简直是躲闪不及。

    她的坐在妆奁台前梳妆打扮,沈昭已经换好衣袍,走到了她身后,她立刻站起来,“我也准备好了,走吧,夫君。”

    沈昭主动去牵她的手,叫她假装没看见加快了脚步,“夫君快走吧,莫叫祖母久等。”她现在都没想明白到底怎么一回事。

    沈昭也没坚持,只是朝着她微微一笑,“你慢些,地上湿别摔了。”

    果不其然,老夫人已经备好了早膳,生辰总是要吃一碗长寿面的。

    沈老夫人还给孙儿准备好了生辰礼,那是一枚鸳鸯玉佩的一半。

    另一半自然给了阿彩。

    “瞧瞧,多般配。”老夫人乐乐呵呵的说道,也不知是说玉佩,还是人。

    沈昭笑问,“阿彩可有为我准备生辰礼?”他们已经用过早膳出了老夫人的院子,走在长廊上。

    “你每一年都会为我准备。”

    “还是说你今年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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