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随法出,结印完毕。
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我身体里迸发而出,泛着淡金色的冷光。
光芒形成星星点点,所到之处破除阴霾。
“诸神应声,助我破阵——”
在这空隙中,我和辜所思默契的对视一眼,再次说出这个不是咒术的口诀。
我和辜所思所使出的浮生令和那黑雾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产生无数剧烈的震动与轰鸣声。
忽然间,空中的日月又破出黑暗再次出现在黑与白的交界处。
“神者,万物之初也。”
“生于天地而泯于天地。”
“今虽不得见,然吾念仍护众生。”
“愿君破邪魔,守四方。”
沉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清澈又明亮。
我的心一下静了下来,真的是留在这里的神的气息被唤醒了!
那千丝万缕飘来的光芒汇聚在一起形成一棵参天大树,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树的枝干肆意生长,破除压抑的黑雾,光芒再次浮现。
终于,那黑雾下的妖魔现身,我与辜所思看准时机,借助神的力量和浮生令可怕的杀伤力兵分两路冲上前。
“接住!”
兰明将他自己的法器扔给突进的辜所思,祁徵在后方守卫。
“破邪魔,守四方。”
那棵神力化成的树仿佛听得懂我的话似的,一路守护我和辜所思,邪魔根本无法近身。
‘望舒,随我念。’
是伽弥!
‘风雨闻止,雷霆万钧,敕令万象,白虎召来。’
‘快!’
知道情况紧急,连忙念道,“风雨闻止,雷霆万钧,敕令万象,白虎,召来——”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劈开结界,那白色浑身带着银紫色闪电的老虎从结界裂缝中破了进来,直奔那棵树。
神树的力量再次被加强,跟随我们的步伐直逼妖魔真身。
终于,我控制住它的行动力,辜所思用□□割断那只手的筋脉。
空中巨手瞬间消失。
一道雷电将它最后的身躯劈的渣都不剩。
光芒乍现,淡淡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周围的树木花草重现生机。
稍微整理了一下气息便落下地面要与他们会合。
刚落脚周身便被那棵树的金光所包围住,所有人都消失了一般,仿佛全世界只有我和这颗树。
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身体不由自主的往树的方向走去。
“累了就休息吧。”
“无妨。”
刚刚的声音又出现了。
不知为何,我对这些声音一点戒备也没有,本就因为过度使用力量而负荷的我听到声音就腿软的倒在雪地里。
身体被扎进大地的树根托住,这温暖的力量却让我心中难过的彻底。
眼泪落下化了积雪,止不住的抽噎。
伤口也疼,心里也难受,身体更疲惫... ...
树枝长条在轻轻抚摸我的后背试图安慰我。
“对不起... ...都是我不够强大... ...”
不能在辜所思和伽弥面前流泪,但我想,在神明的面前露出我所有的难过与悲伤是可以的吧... ...
“对不起......”
“你永远不必说抱歉。”
那沉稳又强大的声音缓缓说道。
“离开前再回头看看这里的风景吧,真的很像我们的神境。”
“很美,不是吗?”
... ...
巨树随着天光浮现缓缓消失,他们应该都被传送门带出结界了。
我起身,再次抬头看那日月同辉的天空,倒计时正好跳转为零,竞赛结束,我们是第一名。
“ 出来了.. ...”
感慨一声,回头,辜所思正静静站在我的身后。
他总是这样一言不发的守在我身后,有距离感,却在我最需要的时候永远站在我这边。
“是啊,风景很美。”
我看着他,不自觉的笑着。
传送门打开,我向他伸出手,在他刚刚触碰到我指尖的那一刹那,我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一切都很混乱,耳边嘈杂的声音让我不禁皱紧眉头。
肩膀传来撕裂的疼痛,我却睁不开眼,浑身上下就像是被无数只手拉扯... ...
“师姐怎么了?”
祁徵肯定吓坏了。
“师父伤口好疼啊!”其他师弟哭闹声。
“师父,我的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师父... ...”
“都闭嘴!”
辜所思怒吼一声,全场瞬间静了下来。
算起来,他的辈分最小,可不知道为什么威慑力极大,和兰明一届的弟子都被他镇住。
接着,我的手被轻轻握住,那双手在细微颤抖,但已经在极力克制了。
“老师呢?”他喊道,“老师在哪里?”
“师伯追踪妖灵去了,此时正在返回途中,只是... ...不知何时归来。”
早早结束竞赛的弟子解释道。
“谁能救她!”他拉着我的手没有放开,“师叔,请您帮帮我... ...”
他第一次愿意低头这么求人。
真想睁开眼和他说我没事... ...可是我的眼皮如千斤重,只能听到感受到,无法做出半点反馈。
“那妖邪分身出手极重,我们医术有限,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加深伤口,根本无从下手,抱歉。”
“况且此伤医治耗时耗力,这里大批弟子等待治疗,我们需要节省时间。”
师叔也解释道。
“师叔,求您,哪怕看一眼她的伤势。”
“她真的不能耽误了... ...”
他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难不成他跪下来了?
辜所思怎么能和别人下跪呢?
又是因为我让他陷入如此境地......
“师父,您看看师姐吧。”
“师父,若不是师姐,我们根本无法找到出口。”
祁徵和兰明也在我身边劝说。
须臾。
“闵望舒,你要不要和我走?”
“修习者多无情,我不要你也变成这样。”
“你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辜所思小心抱起我,刚迈开步伐便被拦住。
“擅自离山有违门规,我有权废除你等修为。”
师叔是执意要我的性命交代在这儿啊... ...
“师父,您这是何意?”
兰明不解,但还是顶着权威问道。
“自有我的道理,若各个都像他们这样一个赌气就走,那规矩何在?”
师叔平静道。
“可是师姐留在这里也没法自救啊... ...”
祁徵道。
“若要走,便废去修为。”
师叔是打定主意不放我走了。
“可笑... ...”
辜所思怒极反笑,“修行者便是如此见死不救,落井下石是吗?”
“枉她一心救你弟子于危难,如今看来,可笑至极。”
“你要干什么?”师叔不知看到了什么,声音有些慌乱。
千万别硬来... ...辜所思就算再有天赋也斗不过师叔这个修习百年的体术大师。
“让我们走,否则整座山都别想留下。”
他真能干出来这事。
“就凭你?”师叔觉得可笑,“你这一身伤拿什么和我斗?”
话音刚落,一声爆破传来,弟子的惊呼随即而来。
“你!”师叔震惊道。
“你敢吗?”
辜所思捂住我的耳朵,不知道说了什么。
冰冷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黏糊糊的,淡淡的腥味,是血... ...
接着又传来剧烈的震动,他不知又炸了那座山头,血越滴越多,从我的脸颊上滑落,浸透了衣襟。
再这样下去,他会比我还先交代在这儿。
风在我耳边呼啸不停,一路上兵器碰撞的声音不断传来。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渐止,他将我交给另一个人,而后“咚”的一声,便没有了意识。
伤势加重的我也再次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我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睁眼便看到师父焦急的身影在一旁踱步。
“师父... ...”
哑着嗓子吃力道。
“望舒啊,可算醒了... ...”
我师父医术高超天下无人不知,头一次看他如此紧张。
“辜所思呢?他的伤... ...”
“他没事,说是家里人来找他了,回家去了。”
知道我要问什么,他先回答道。
“你也知道,他一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方便同我们讲,不过我也看了,他的伤没有伤到内里,无妨的。”
端来一碗散发浓烈苦味的汤药,“倒是你,先把药喝了。”
抿下一口苦的打颤的药汤,龇牙咧嘴的望向师父。
“师父,你说我做的对吗?”
他用方巾擦拭我嘴角的汤药残渣,淡淡的笑道。
“真的要听吗?”
“嗯。”
将汤药见底的碗放在一旁,转过身注视我,许久,无奈的轻叹一声。
“师父认为你作为大师姐已经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保护大家,也有一帮志同道合的伙伴,这样很好。”
顿了顿。
“但是,你时常让自己陷入险境,这次甚至险些丧命,作为你的师父我很担心日后你该如何去面对未知的事情。”
“当时的情况你身不由己,我理解你的做法。”
“如此,我认为你已经做的很好,师父为你感到骄傲。”
摸摸我的脑袋,为我掖好被角。
“这次伤好,便允你下山,同那些山下人打打交道去。”
他起身背对着我收拾着桌椅,估计是在我昏迷的时候大家都来探望过,房间有些凌乱。
师父原本看着就不是壮实那一挂的,又高又瘦的身影现在看起来更加沧桑了起来。
“师父,你还好吗?”
想要起身,可钻心的痛让我顿时龇牙咧嘴的摔了回去,脑袋嗡嗡的。
“我好得很,倒是你,这伤可不是跟你闹着玩的,”叠好拧干水的抹布放在一旁。
“费老鼻子劲儿给你救回来,别再乱动折腾自己了,知道没?”
又把打开通风的窗户掩上些。
“哦... ...”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师父,我的猫呢?”
不应该啊,按道理来说他不是会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吗?
见师父没说话,我脑袋又是一阵嗡嗡作响。
那时伽弥也是这么一声不吭就离开了的... ...
心口的伤猛地一痛,一口血气涌了上来,咳个不停。
师父连忙上前用衣袖替我擦拭脸上的血。
“他自进入结界便不见了踪影,”知道我和伽弥几乎形影不离,又加上一句,“我们都在找他,不过以他的能力来说是不会被困住的。”
师父他们并不知道我和伽弥的事情,对此我只能点点头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