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师父种在院子里的花都争相开放了，淡淡的花香随着春风飘进房间。
又是一年招新，作为师姐的我一早被师妹搀扶着虽师父一同前往无尽峰。
这位师妹也是刚拜师不久，她的师父就是我的另一位师叔，那位师叔精通法器，很看重祁徵那小子。
原本师父是不大赞成我出门的，毕竟这半年来心口的伤才好了个大概，万一磕着碰着又得重来。
可我总觉得得出来走走，毕竟兰明一个人也是忙不过来的。
“师姐！”祁徵远远的看到我就挥起手来。
“师姐，不是说不必来的吗？”兰明看着我略微苍白的脸色微微蹙起眉。
“能跑能跳的，早就想出来了，”看向他手里的名册，“辛苦了。”
他微微摇头，“师父下山云游，便只得由我点名。”
师叔自从那天之后便下了山说是对我派失望至极，再也不愿管山上的事。
我看他就是理亏，在我师父回来前跑路了。
“对了，师伯说过段时间我们就能下山了，师姐，到时候我们还是一起，好嘛？”
祁徵示意师妹去一边帮忙，他上前搀着我。
“当然好啊，”我们本就配合默契，是难得的搭档。
“太好了，是吧？师兄！”他对兰明笑道。
“嗯，”兰明总是很含蓄，不像祁徵时而露出的孩子气。
大家落座之后，我站在众新报名生面前，师弟师妹们在我身后。
兰明站在我一侧，徐徐打开名册点名。
点到名的排成一列，被所属师兄领走准备接下来的考试。
放眼看去，都是平均年龄十岁的孩子啊。
想起好些年前的我们，在师父眼里应该也是小萝卜头吧。
今年报名的孩子比往年都要多，光是点名都花了一上午的时间。
“师伯今年还是不打算收徒吗？”祁徵处理好分配学习用法器事宜便背着八卦伞向我们走来。
手里的护身符分配完毕，我也一身轻松的在兰明的搀扶下走到一旁的台阶前坐下。
“是啊，师父说教我一个就够了，这不还有个没回家的小少爷在外面吗，哪里顾得上其他。”
“也是，”祁徵点点头，“也不知道辜师弟现在过的如何。”
“姑娘，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如此轻佻的语气，除了那位也不会有第二人了... ...
我抬头看去，或许是阳光太热烈，泪水模糊了双眼。
他见我脸色不对，马上上前蹲下担心的给我擦眼泪。
那朝回梦中眼中含泪的他，我久久不能忘怀。
仿若隔了万水千山再相见一般，我们都变得不似曾经的自己。
再看不到往年的影子。
“印记还在... ...”
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洁白的额头中心有雷电纹的印记。
“姑娘，初次相见便动手动脚，不合体统。”
看我有些茫然，他抓住我的手腕勾唇笑道。
“那日观澜殿花海... ...”
我话未说完，便见他瞳孔骤缩，握住我的手紧了紧。
随即勉强的扯了扯唇笑着。
“认识一下，吾名伽弥，武神白虎是也，”笑着露出两颗虎牙，歪了歪脑袋。
“也可称吾花神，随你乐意。”
啊？
白虎？花神？
什么情况？
神棍怎么一个转身就成了高不可攀的神？
“听灵疑说，你现在叫闵望舒，是吗？”
他虽然笑看着我，但在他的眼中我看到的只是苍凉和孤寂。
那是我所认识的伽弥眼中不曾出现的。
他以人形出现，便证明了他不是我认识的伽弥。
他是那顺应时间中，此时空身为神明的伽弥。
而不是数百年后和我在雨夜结识一起穿越时空的神棍伽弥。
虽然他们本就是同一人，但我还是会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
“你从来没和我说过你是谁。”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确实是有些生气的，认识也挺久了，为什么连身份都要凭借过去的自己来说？
要么干脆就不说，要么就自己亲自说。
“那日是你将我唤来的，你忘了？”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不生气，握着我的手腕轻轻晃着。
那日... ...
想起那天伽弥要我念的一句口诀，“白虎召来... ...”
当时还纳闷他怎么知道的这句口诀。
原来就是召唤的他自己... ...
“听说你受了伤，我便来看看你。”
灵疑君不知何时出现在伽弥身后，他踱步上前，颔首回应兰明和祁徵的问候。
我撑着地面起身，伽弥也顺着我的动作站了起来。
看得出他有些局促，但已经隐藏的很好了，如果和他刚认识一定是看不出来他的小动作的。
但我和他再怎么说也算认识挺久了，他的一些神色瞒不过我的。
“半年前你说不日便归。”
对灵疑君道。
他的面色有些难堪，看了眼伽弥，“路上有些事耽搁了，抱歉。”
如今这局面，混乱到我已经无力再刨根问底，只想早些结束任务回去。
而连那任务都是未知的，我的搭档，再一次不知去向。
面前的是他，也不是他。
我和伽弥之前看来得重新来过了... ...
“这是我师弟们，兰明，祁徵。”
对伽弥介绍道，习惯和他相处时的语气，完全不记得如今他是神，我得用尊称。
结果他也不在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今日我派招新大考，有兴趣看看吗？”
想着他们应该准备好了，便和兰明他们一同去考场。
“那便先去看看罢，”灵疑君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心！”
或许是在想心事，没注意脚下台阶，一下踩空了，正面朝大地趴下去时却落入一个软软的怀抱。
这就是伽弥尝尝拿来装逼用的花雨的香味，淡淡的清香，我不会认错。
灵疑君嘴角抽了抽，也立马上前来问情况。
“没事没事，”轻轻推开伽弥，对大家挥挥手。
“我扶你，”伽弥作势便要牵起我的手，又被我躲开。
看了眼天，“找这么下去，天黑了我们也到不考场。”
独自走在前面，眼神告诉他们谁也别扶我。
“拜托，我只是受了点伤而已，能跑能跳的，别再给我搞特殊了哦。”
不管过多久我还是不习惯被大家簇拥这关心的感觉，有些不自在，但... ...很幸福。
“师姐，你和白虎神君认识？”
考场，第一区，监考席。
祁徵凑上前小声说道，鬼鬼祟祟的，任谁看都明显是在说小话好嘛！
“开玩笑，我上哪认识神仙去？”揉揉他脑袋将他推到一边坐好。
“可是看你们很熟的样子... ...”他在一旁嘟囔着。
“可能是我比较自来熟吧，”对上前准备自我介绍的考生点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是吗？”显然他不愿相信，但对于我常年的信赖让他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说法。
出于对两位神仙的保护，也是对考生的尊重，我们并没有透露伽弥和灵疑君的身份，只当他们是考官一员，没做介绍。
不过大家的上乘长相倒是惹来了不少目光注视。
“集中注意，”巡察的长老用竹尺敲了敲桌子，吓的考生们一激灵。
这是今年新加的测试，考生轮流试一遍术法，体术，法器，初步判定更适合往那方面修习。
我和兰明祁徵分别前往各个考场监考。
基础天赋第五考场。
眼前的是一个看起来十来岁的男孩，瘦瘦的，看起来弱不禁风。
他一言不发，只是行了个问候礼就往放着符纸的桌子走去。
我挑挑眉，拿起名册看他的介绍，岑瑜，十五岁，家人一栏是无，备注一栏歪七扭八的字，“有个很好的姐姐也在，所以来了。”
哦？这小子年纪不大勇气倒是挺大。
因为那个姐姐就敢独自上山拜师来了。
“开始。”
考官话音刚落，他便拿起符纸看了半天，一旁其他考生有笑话他不识字的，也有紧张自己待会儿怎么靠的。
有些无奈，示意他们噤声，上前到他对面。
拿起一张符纸，“你抽到的咒术是烈火咒，属于攻击性咒术。”
“力量控制不当可能会受伤，害怕吗？”
我指了指他放在一边的竹签，上面是考生进场抽取测试的内容。
“很厉害吗？”他看着我，没有害怕的影子。
“那就要看你如何使用了。”
这是一道很基础的咒术，不同难度更高的地火等术法。
但把如此基础的咒术发挥到极致的人，我也只见过一人，那就是辜所思。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用烈火咒和天雷四十八道法器对抗，漫天的烈火熊熊燃烧，眼里倒映的无尽的火光。
那场火烧了很久，最终在那项越级考试中，他获得了全项甲等，也是唯一一个能让长老们使用那道术法的人。
他跟着我的动作学了起来，口中缓慢的念起口诀。
我自然没有用符纸，他站在我对面，万一伤到他就不好了。
“咒术，焰起，烈火召来。”
话音刚落，眼前便冒起了一阵烟雾，接着一道明光伴随灼热感袭来。
该说不说，他这是瞄准我使咒术的吧！
无语凝噎，一个抬手，那原本来势汹汹的火舌便在顷刻间被冻成了冒着雾气的冰块。
握拳，冰块碎裂掉落一地。
踢开挡在面前的冰块，看着他笑道，“我们似乎没有结过仇吧？”
果然还是小孩，被我这一系列的动作吓愣在原地，他甚至不知道我是如何将火焰冻住的。
“开个玩笑，”摆摆手，“接下来的考试也加油吧。”
将名册换到下一张。
“我会赢过你。”
他转身前凝视了我许久，那眼神不像一个少年该有的暗沉。
“还是那句话，加油吧。”
整个门派中拿我当做目标修习的人多了去了，人人都说着要打败我。
他们又上进心自然是好事，只是我不理解，打败我是有什么奖励吗？
我也没有把他们的话当做儿戏，为了表示尊重，我也更加刻苦的修习，所以他们的愿望只能一次又一次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