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亮亮的小孩眉毛都没有皱一下，漂亮的脸蛋沾上灰尘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另一个小孩大哭起来，被他们一瞪之后只敢小声抽泣。
“去不去！”
那人还要继续抬手。
“喂！”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底气，我迈出了身后有一个团队气势的脚步。
“干什么呢？”
我走上前抬了抬下巴，微微挑眉看向那群学生。
“鬼... ...鬼啊！”
那几人扯着嗓子叫了起来，往后直退，连滚带爬的跑远。
“再让我看到就揍你们啊！”
举起拳头对他们跑的方向挥了挥。
转头看到两个小萝卜头一般的小孩儿。
“我害怕... ...”那个哭了的小孩儿眨巴着眼睛看着我。
我想要不是身后有堵墙，他得和那些不良少年一起跑了。
有那么吓人吗... ...
我抬手打量了下自己，嗯... ...
这身青衫上被血浸透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布满了刀剑痕迹。
想不起来了... ...
“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 ...”
看到小孩儿哭我有些手足无措，蹲下身看着他露出一个不算难看的笑。
“我不是鬼，你看。”
伸手戳戳自己的脸颊。
他眨巴着眼睛定定的望着我，仿佛在确认我所说的真实性。
“你试试，”把脸往他那里凑了凑。
他还是有些胆怯，发颤的手碰到我的皮肤那一刹那才笑出来。
看到他不害怕了我才放下心。
“好啦，记得回家的路吗，快回去吧，以后再遇到他们那样的人记得找警察叔叔知道吗？”
想要摸摸他的脑袋，发现手上全是血污也就作罢。
“谢谢姐姐。”
那个孩子在路口回头对我挥挥手，背起小书包走远了。
松了口气，转身时却发现还有一道实现紧紧的盯着我。
“吓我一跳！”
捂着心口看向他。
“不回家吗？”
男孩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我，许久。
“你也没有回家。”
“... ...”
是啊，我的家在哪里呢？
脑袋一片混沌，记得我应该是在看电影回家的路上的。
当时还下了大雨，然后... ...
我怎么就来了这里，还穿成这样？弄得一身伤。
可是，总是觉得忘记了什么，总是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 ...
“啊... ...我家啊，等你回家了我就离开。”
干脆盘腿坐在地上，身上的伤实在是支撑不了我再站立了。
靠在墙角，有些无力不想让他看出来。
“天黑了哦，再不回去家人会担心的。”
他抬头看了眼被乌云笼罩的天空，却从背包里翻找了起来。
我看着他团子一般的脸觉得实在是可爱，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一包未拆封的纸巾递到眼前。
“给我的？谢谢啊。”
抽出来一张，剩下的交还给他。
没有镜子，只能凭感觉擦拭着脸上沾到的污渍。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很奇怪？”
无奈的笑了笑。
“看起来我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结局一定是我赢了。”
我竟然在跟一个小孩儿说这些。
“但是好像只有我一个人唉... ...”
不知为何，竟有些落寞，眼眶开始湿润，吸了吸鼻子装作无事发生。
他一直在听我说一些有的没的，默默的抽出纸巾给我擦脸。
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微微发愣。
“小孩儿，以后千万不要对陌生人这么好哦，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样的。”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我，晚风拂过，带着泥土的气息，就要下雨了... ...
“哎呀，别担心我哦，快回家吧。”
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我没有家，”他终于开口了。
“他们说的没错，那不是我的家。”
想起来那些人说的... ...
看来他现在住的地方那些大人对他并不是很好。
支撑着起身，对他伸出手。
“走吧，我们试试可以在下雨前逃离这里。”
他没有犹豫的牵住我的手，也没有问要去往何处，只是跟着我在黑夜里，昏暗的灯光中穿梭。
暴雨前的公园并没有什么人，我在这倒也没有那么显眼。
潮湿的夜里，我们漫步在湖边，他忽的顿足，抬头仰望夜空。
“月亮。”
闻言，我也抬头看去，可只有黑漆漆一片，哪里有月亮的影子。
他握住我的手，抬手往某个方向指去，又转头看向我。
“月亮来找我了。”
“什......什么？”心中猛地一阵，心跳像是慢了半拍。
有什么正在蓄力迸发... ...
“所以才不在天上，是吗？”
他看着我，歪了歪脑袋，嘴角浅浅的笑着，等待我的回应。
“你是谁？”
发出的声音在颤抖，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着突如其来的悲伤是何缘由。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分明那么熟悉，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 ...
我到底怎么了？
“辜所思。”
这三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不轻不重，却拨开了那道掩盖住一切的迷雾，我看到了过往种种。
手中星星点点的光飞向天空，我在这里的时间或许不多了... ...
想要问他这一路是怎么走来的，想要问伤口还会疼吗。
可是面对现在的他，我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又是一个崭新的他，过去的一切已然与他无关。
那我... ...是不是不应该再打扰他... ...
“你要走了吗？”
他问我，手却紧紧的握住我的手腕没有放开的意思。
“我... ...”
正要回答他，身后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望舒，和我回去。”
伽弥不知何时走到我的身后，握住我另一只手。
“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辜所思无视伽弥的审视，注视着我。
我挣开伽弥的手，半蹲下和他平视。
“辜所思，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我什么也帮不上，没有能力保护他，甚至不能自保。
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回到原本的时空。
“你的伤已经支撑不住你再做什么了... ...”
伽弥想要拦住我。
“放心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牵着小辜所思的手让他带路。
身后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还是妥协了。
“要是有人再欺负你，你一定要记得反击。”
“晚上尽量少出门，多说说话，交一些朋友，总是好的。”
... ...
我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路上也没有停过。
身上的疼痛迫使脚步不断放缓，分明还有一个拐弯就能到了... ...
“多笑一笑嘛，明明那么好看，笑起来更好看。”
“这次就不要再找我了，好不好？”
“辜所思... ...再见... ...”
世界如同按下关机键，一瞬变得黑暗寂静。
牵着我的手被拉开，我感受不到任何力量的存在。
剩下的只有无止境般的疼痛。
“我等你！”
他的声音猛地将我惊醒。
我还是回到了现实时空，一如我离开的那天，阳光明媚，是个好日子。
浑身的伤痛也随着回归而消失，连带那唯一能证明我经历过一切的青衫也变回休闲家居服。
因受到重创，我似乎很多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曾经苦练的术法也不知何时才能重新使出。
那些人的脸几乎都像马赛克一般，如同来去的路人匆忙闪过。
依稀记得我似乎学习过术法，只是那一切都如同梦幻泡影一般，朦胧的让我看不清。
伽弥一如既往每日来监督我的三餐，湿热的夏季很快过去，那天从公园回来的路上看到地面铺满一地落叶时，我知道秋已经来了。
这一次又来了位客人。
“灵疑君，好久不见。”
还是第一次见他穿现代装，墨绿色的西装让他显得沉稳却不古板。
绿松石耳坠依然在耳垂随着步伐轻晃。
“抱歉，刚处理完事情，来的有些匆忙。”
他看起来也对我现实时空的生活感到好奇，放下手里带的大包小包零食水果便跟着我走进客厅。
“随意些，学学伽弥，当自己家就行。”
正在沏茶的伽弥手一顿，水洒一手也不觉得烫的疼，只是有些无奈找来纸巾收拾干净。
“学我？他和我能一样吗？”
扶着桌角有些昏昏沉沉的，就近找了把椅子坐下。
“还是常常头晕吗？”
灵疑君想必也是从伽弥那里听说了我的情况，三步并作两步到我面前伸出手到我的眉心前。
一股淡青色的光闪过。
“那道裂缝对你伤害太大，”他垂眸担忧道，“神识在裂缝中被拉扯，很大程度影响到了你的意识和记忆。”
“我的记忆？”不太明白。
“嗯，”他点点头。
“我是忘记了什么吗？”
只记得回来的时候心很疼，还有无止尽的悲伤，可那悲伤的源头我无从得知。
上一个任务我的同伴都不在了，我也受了重伤捡了一条命。
可是他们的脸就像是被蒙上一层雾，明明就在面前，可我想不起来了。
“那能恢复吗？”
我问。
他沉思片刻，眉头紧锁，似乎是个棘手的问题。
“这么说不是那个人做的对吗？”
“世上没有人能够消除或者改变一个人的记忆，就算是神也不行。”
伽弥端出刚煮好的面递到我面前，又在我身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其实就算是他有那个能力，应该也不会那么做。”
“你怎么知道？你认识他？”
想想也是，伽弥是西方武神白虎神君，认识那个人也没什么奇怪的。
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禁不起细想，索性也就懒得再问下去了。
“认识，但... ...不熟。”
他倒是也没有顾及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