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院之行(下篇)

    相传在江户时代,同为御三家的五条家与禅院家在御前比武时动了真格,以至两位家主双双陨落,也正是因为此事两家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水火不容。

    一晃四百年过去,当初的恩恩怨怨已随知情者的入土而淡去,何况他们是代表咒术界长盛不衰的三大家族,纵然心有芥蒂却也少不了见面寒暄,表面上的客气还是有的。

    当然,除了五条悟。

    拥有六眼与无下限术式的他自小便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这两种术式不仅是五条家的祖传术式,而且同时出现在一人身上的可能微乎其微,据说那名与禅院家主同归于尽的先辈也是拥有这两种术式的天之骄子。

    反观禅院家,虽然现今的家主继承了一种名为“投射咒法”的祖传术式,但可惜这并非本家最强的“十种影法术”,所以若四百年前的事情再次发生,他们绝无可能在五条悟身上赢得一丝胜算。

    ……

    “话说你穿高专的校服意外的合适哎,要不等事情结束后来高专念书吧,有我跟杰在安全也能得到保障啊。”五条悟兴致勃勃道。

    凉将校服的衣袖稍稍卷起,这件衣服是硝子读高专一年级时穿的,可以用于避开校园外那些眼线,至于五条悟的建议…

    她还没想那么多,但可以肯定的是经此一战凉再也不会将这里当成虚拟世界了,如果伊吹没有骗她,那么尚未粉碎八岐大蛇阴谋的自己也回不到现实,既如此把惠抚养成人便是她现在最大的目标,至于其他再从长计议吧。

    凉撑着下颌看向窗外变化的风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对了,这次去禅院家的事…校外的眼线会不会为难硝子?”

    五条悟摆摆手无所谓的说,“只是一会功夫,她知道该怎么应付。至于禅院家,他们根本不屑跟那群人打交道,是不是很好笑,烂橘子还分品种呢。”

    如此就好,说起来她真的很庆幸遇到这么一群朋友,记得来之前她跟五条悟说过自己要做的事情,如有顾虑只需给她指条路就行,但他却全然不在乎,还轻描淡写的说起了四百年前御前比武的事情以减轻她心里的负担。

    危难之际事事为她考虑,尽自己所能的去帮她,凉也暗暗发誓绝不会让昨夜的悲剧再发生了。

    汽车在乡野间急速行驶,簌簌的风将两侧的树叶吹的沙沙作响,再睁眼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的火烧云就像泼洒的红墨将天空染成血一般的色彩,没想到自己一闭眼竟睡了两个多小时,关键五条悟还没有叫醒自己,他平时是那么爱说话的一个人,独自开了那么久的车真是辛苦他了。

    “你醒的正好,还有十分钟就到了。”

    凉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腕,应声说道,“嗯,没想到禅院家会在这种鲜有人烟的崇山峻岭里,要是出门采买什么的话在路上浪费很多时间吧。”

    白发青年来劲的附和道,“对吧对吧!上个月我还跟家里那群老顽固说把宅邸搬到仙台去,结果他们一个个哭天喊地的不同意,你说他们一把老骨头下个山我都觉得会连人带拐的滚下来,搬到仙台有什么不好?还离喜久水庵近点。”

    “…注意前方。”说归说,但两只手别都松开方向盘好吗。

    五条悟轻哼一声不情不愿的把手放了回去,嘴里还不停嘀咕着,“你不知道喜久水庵的喜九福有多好吃,当然那里还有好多好吃的:KitKat巧克力、毛豆泥奶昔、铜锣烧、还有牡丹饼…”

    所以这才是他想把家搬去仙台的真正原因吧,竟然是为了一口吃,难怪家里长辈会如此生气。

    不过话又说回来,只喝了几口清粥的凉听着他口中一个个往外蹦的点心下意识的揉了揉肚子,并懊悔自己为什么不多睡个十分钟。

    随着车辆平缓的停下,五条少爷的报菜环节终于结束,只见他将墨镜戴上先一步下车为她打开车门,“我们到了。”

    凉看着五条悟向自己伸出的右手微微一愣,他怎么突然开始注重礼节了?许是之前受到歌姬的影响,凉有些受宠若惊。

    可见他迟迟不曾将手收回,少女最终避开掌心握住了五条悟的手腕并轻声感谢。

    一见到那头标志性的白发以及足以傲视这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九人口的个子,有眼力见的守卫连忙对他鞠了一躬,手忙脚乱的跑回宅邸向家主禀报。

    “五条少爷,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万分抱歉!请您跟这位小姐随我先去前厅等候,我们已经去通报家主大人了。”

    同时另一名守卫也躬身相迎,连带着她也沾了五条悟的光受到盛情对待,看来五条悟说的不错,力量是这些咒术世家衡量尊卑的唯一准则。

    凉抬眸扫过宅邸上空,说起来这栋极具年代感的老宅总给她一种冰冷萧肃之感,看这云都被怨气熏染成了灰色,也不知积攒了多少人怨与恨。

    “怎么了?”感觉到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五条悟问道。

    男子的视线在她与天空来回移动,显然六眼并不能看到这滔天的怨念,凉收回视线轻轻摇了下头,“没什么。”

    毕竟这也不是她该关心的事情。

    五条悟略有失落哦了一声,接着从守卫的身边直接掠过,只留下一句“不必”便带着少女进了禅院家的宅邸。

    禅院家的面积大概占了大半个山头,曲折的走廊连接着一间间外表相同的房间,若是没人带领定会迷失在这迷宫一样的地方,但五条悟很熟悉这里,左弯右绕不带一丝犹豫,看来把禅院家当成自己家一样肆无忌惮光顾的人也只有他了。

    “你个没用的废物!”

    “你妹妹好歹有点咒力,你看看你连个咒灵也看不到,你简直就是我们禅院一族的耻辱!”

    恶毒的话语以及拳拳到肉的踢打让少女停下了脚步,那句“连咒灵也看不到”直接将凉带回了那个满是咒灵的密室。

    黑发、满身是伤的孩子,可与他不同的是那孩子的眼神充满了韧劲,凉侧目望去,原来那个孩子身后还有一个被欺负的女孩,她分毫不让的原因是在保护她吗?

    “天与咒缚啊,以牺牲某种先天的条件,置换为某一方面强大力量的先天束缚。某种意义上也是天才了,可惜出生在了咒术世家中。”五条悟早已看透了这些封建家族的虚伪,那双苍蓝色瞳孔满是鄙夷。

    “你想帮她们吗?别说我没提醒你,就算帮了她们一回她下次还会被打的,而且还会被报复的更惨。总之在真正成长起来前没人能帮得了她们。”

    的确有那么瞬间凉在那对姐妹身上看到了甚尔的缩影,也想象到这里曾有无数与他一样的孩子遭受着不公的待遇,天空中盘踞的怨气从何而来她已知晓,也明白一时的帮助根本无法撼动这根深蒂固的家族思想,能救她们的唯有自己。

    “你说那孩子是天才,咒术高专应该会需要这样的人才吧。”少女悠悠开口。

    五条悟认同的点头,“没错,就算没有咒力用咒具一样能祓除咒灵,要知道现在很多术师因为太依赖自己的术式所以很容易被人近身偷袭,那孩子天生就比普通术士的身体好,勤加练习的话说不定还能冲个一级。”

    凉欣慰的弯起唇角,心中已有所决断的她对五条悟说道,“走吧,天色不早了。”

    “唉,我话还没说完呢,话说你知道怎么走吗?”要放在从前被如此无视的五条铁定气的炸毛,但现在他好像越来越习惯…等下、自己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感觉,他又不是受虐狂。

    凉脚步一停,“那请吧,五条少爷。”

    “是悟!算了,纠正了你多少次有哪次听的。”谁让他大人有大量,懒得很小屁孩计较。

    凉挑挑眉,虽然不能帮那个孩子,但稍微教训一下那些欺负人的小孩还是办得到的。

    少女勾了勾手指,为首的男孩脚前生出了一根灵力编织成的藤蔓,准备殴打小姑娘的他因为冲劲过猛脸朝下重重摔在白石地上,而他的小跟班也在上赶着扶他时被突然绊倒,叠罗汉似的压在为首的男孩身上,疼的几人吱哇乱叫。

    不过等到他们缓过劲之后藤蔓早已消失,身无咒力真希根本做不到这种事情,胆小怕事的真依也没可能暗中使坏,再加上周围空无一人,几人只好自认倒霉。

    在真希与真依面前出了洋相的几人只好若无其事的掸了掸衣服上的尘土,指着真希的鼻子撂下句狠话愤怒离开。

    顿感神清气爽的真希连忙扶起妹妹,确认真依没事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天知道她当时忍的有多辛苦,一个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家伙还好意思说她?

    不过话又说回来今天可真是她的幸运日啊,希望以后也可以天天这么幸运,其实自己被欺负了也没什么,主要还是这群人见踢不动她这块铁板就去找真依麻烦,这个月真依已经有四次哭着不敢上学了,她还听说教他们的老师是看人下菜的,真依的咒力不高自然就被冷落了。

    要是有那种对术师一视同仁的学堂该有多好,这个破地方她真的一刻也不想待了。

    扑、扑

    见空中有只泛着金色淡光的纸鹤向她飞来,真希眼疾手快的将其抓到掌心,同时一个温柔的声音传入她的脑海,真依躲在真希身后小心翼翼的问她,“姐姐,这是恶作剧吗?”

    “我想…不是的。”

    那声音犹如后山的涓涓细流传入她的心底,神明大人是听到她的祈愿了吗,咒术高专…她会凭努力考上的。

    两人走了三分钟便到了摆放灵柩的地方,这里既无诵经的僧侣也没有吊唁的亲朋,安静的只有躺在灵柩中永远无法醒来的人。

    缕缕的檀香从屋内飘出,死寂的环境让五条悟冷下了脸,还真是肉眼可见的凄凉。

    凉到了门口便不敢再进了,明明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她却觉得异常的遥远,之前那么思念却在这一刻希望一切都是假的,她知道他会静静躺在那里…却再也无法伸手去揉她的头发了。

    五条悟能感受到身旁女子连呼吸都在颤抖,可他却不能像在战场上那么游刃有余,失去伙伴的悲伤只能靠时间去治愈,无人可以分担。

    男子将白菊放在灵柩前,在这些世家里他是少有的让他另眼相看的人,也是少数称得上有骨气的人了。可笑禅院一族对自己家族的恩人如此怠慢,连一个葬礼都办的如此寒酸。

    “五条少爷,您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家主大人请您过去一叙。”

    咒术界的天之骄子竟然给一名无咒力的吊车尾献花,哪怕这个吊车尾让禅院家免于一场灾难,可在他们心中还会认为这他应该做的,甚至还会觉得为家族牺牲是他的荣耀。

    五条悟对禅院家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虽说禅院直毘人还不算太烂,但他没工夫花在这种无聊的寒暄上。

    “你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

    凉将白菊献上,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引起他们的不悦,哪怕五条悟并不在乎,但她还是想尽可能把他从这件事择干净。

    五条悟虽然不想跟那老头讲话,但想到凉把自己支开可能是因为她想一个人痛痛快快哭一场,罢了罢了,左右今天下午的时间都耗在这里,禅院那老头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那我一会来接你。”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愈来愈轻,凉缓步走到冰冷的灵柩前,他们给他换上了整洁的衣服,看上去就跟睡着一样,记得以前甚尔总喜欢吃饱了躺在那张沙发床上,当时自己还老是吐槽他年纪大了会不会跟街上的大叔似的,男子听后总是会揉乱她的头发当作报复。

    可这样的日子,再也不会有了。

    ‘醒醒好不好,别再睡了’

    ‘你不是最爱赛马的吗?我还从未亲眼看过呢,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吧。’

    ‘甚尔,惠很想你,我也好想你。’

    拇指描摹着他冰冷的眉骨,金色的灵力顺着手掌尽数灌输到那具僵硬的躯体中,力量在侵入的瞬间化成金色光子在空中消散,她明知他已离她而去,只是心里仍无法接受这样的结局,最后…做这么一次挣扎罢了。

    黑发少女伏在灵柩的边缘不让打转的眼泪落下,苍白的指尖摩挲着他的脸颊坚定的保证,“我会照顾好惠的。”

    “连带着你的那份,护他爱他直至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凉努力挤出一个微笑说道,“当时是我不好没早早带你离开,虽然现在有些晚了,但我想你还是希望离我们近一点的吧。”

    ……

    门外传出的脚步声打断了这最后的道别,金发青年轻佻的说道,“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勾搭完甚尔又抱上五条悟大腿的轻浮女人啊,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便向男人投怀送抱,你知道什么是廉耻吗?”

    “也不知道他们看上你什么了,这张脸蛋?还是年轻的身体?”

    上来就劈头盖脸的一顿评论想必他心里早已对她有了成见,本着不想在这里生事的凉连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予。

    “我们该回家了,甚尔。”

    可她的不回应却增长了禅院直哉的气焰,只见男子愈发跋扈,“回家?你哪来的家?据我所知你现在住的还是甚尔的房子吧。你以为有五条悟撑腰就能在咒术界横着走了?像你这种没有咒力的废物有什么脸跟在他们身边!”

    这个没咒力的女人跟真希一样让人作呕,如果不是她甚尔根本不会死,狗屁上层说什么密切保护,要他说不过是恰巧出现在薨星宫,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谎言!

    “所以呢?”凉冷眼看向这个生事的男子,轻飘飘的三个字直接让禅院直哉破防,他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死皮赖脸到这种程度,甚尔的死她就没有一点愧疚的吗!?还有竟然用这种语气对未来家主说话,她怎么敢的!

    「投射咒法」

    该术式可将一秒分成二十四等份,一旦发动对手将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只见禅院直哉的身形从原地消失下一秒便到了凉的面前,眼中只知尊卑强弱的他一拳挥了过去。

    这个女人冒犯了他便该得到惩罚。

    那么,就把这张可爱的脸弄花吧。

    唔!!

    拳头停留在她面门一寸的地方再也无法前进,隔在两人之间的透明罩体…结界?卑鄙的女人还用结界防守!

    她不惹事但不代表会任人宰割,这个人一口一个甚尔看似关系不错,但若他有一点良知就不会在死者面前大动干戈。

    “让开。”

    少女拨开挡路的禅院直哉,裹挟着灵力的触碰可是连五条的无下限都能突破的,更不用提这个已被自己术式反噬的不能行动的青年。

    投射咒法的施术者如果没有按照预定的顺序完成动作便会被冻结一秒,所以他根本无法躲开那看似没有力道的一推。

    禅院直哉重重跌坐在地上,只见他捂着右肩疼的龇牙咧嘴,看到他疼的都无法正常说话的禅院子弟纷纷后撤,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就只是轻飘飘的一碰就让首领变成这个样子,那他们上的话岂不都要缺胳膊少腿了!?

    “***一群废物,都被人踩在脸上还愣着做什么,赶紧上啊!”

    缓过来的直哉不断口吐恶言,那些人是“炳”的成员,看到首领被打他们即便害怕但也不得不上,但可惜在禅院直哉说完的一瞬间他们的身体便已被言灵缚绑住,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

    “涂壁,麻烦你带他回去。”

    凉唤出式神让他将灵柩先带回庭院,而禅院直哉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只见他从袖中拿出一柄小刀,心想着这女人忙着驱使式神定是没有功夫开结界的,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啊。

    那么,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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