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江蓼亭自觉不认识眼前这人,但对方却丝毫不给她思考的机会,他轻轻抬手,几支飞针利落地从他手中蹿出,江蓼亭躲闪不及,那飞针却有摧枯拉朽的力量,极速穿过她的肢体,稳稳当当地把她定在了河道旁。

    随之而来的是袅袅琴音,琴声飘然,剑气铮铮,一些无形的剑气划破空气,直朝江蓼亭劈来。

    江蓼亭可不会坐以待毙,她强硬地从河道旁挣脱出来,也不管正在缓缓滴血的伤口,挥舞起手中的剑,却也只挡得三分之一二。

    俯首弹琴的男人却一脸闲适,只是他的琴音又急又密,江蓼亭的身上很快就添了一层细密的伤口。

    很久没人能伤她到这种程度了,江蓼亭深吸一口气,风驰电掣地穿过剑雨,直奔男人面前,剑尖不客气地指向他的颈间。

    琴音此时停了下来,男人抬头温和地看向她,仿佛卸下所有防御,江蓼亭却用尽全力也始终不能更近一步。

    “你还不配知道我的名字。”

    话音落地,男人伸手弹出一片金莲,江蓼亭见来势凶猛,忙提剑格挡,但莲花却在瞬间绽放,以成百上千倍的数量,汇聚成一把剑的形状后,以排山倒海的气势直追她心窝。

    如果真碰上这把剑,江蓼亭势必会被当场贯穿,她催动咒语,手中的剑振了两振,以更加坚固的姿态挡在了她面前。

    但江蓼亭还是被那股强大的力量给逼得再次撞到河道上,这次她半个身躯都陷入了墙体里,强力撞击之下,江蓼亭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而此时手中的剑也开始出现裂痕,难道她当真会死在这里……

    而在她遭受重创的时候,守在她身边摄梦的金流意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本来睡梦中的江蓼亭只是眉头紧锁,现在却剧烈地挣扎起来。

    金流意定睛一看,只见江蓼亭涨红了脸,额前青筋暴起,满脸痛苦地颤抖起来。

    “江蓼亭!”金流意可不想让自己的小跟班死在梦里,他准备入梦探查一番的时候,却被强有力的神秘力量给完全挡住了。

    而此时江蓼亭本以为自己就要死了,想象中的剧痛却没传来,反而是一股熟悉的清风,抚上她的脸颊,很温柔,也让人忍不住留恋。

    随着清风逝去,江蓼亭半睁开眼,看到了眼前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灰褐粗麻布衣的女人,一根竹簪简单地绾起了她的青丝,发梢上还留有少许青草屑的影子,一个不算宽厚的背,就这么挡在江蓼亭面前。

    看到这个熟悉的身影,江蓼亭真是有热泪盈眶的冲动,她张了张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师尊。”

    谯吟并未回应爱徒的这声呼唤,她一向乐观自在,这时也微蹙起眉头,一丝不苟地盯着眼前的青年。

    “敢问阁下何方来路?”

    孤舟青年只是淡淡一笑,从容回应:“地狱倾倒是我的出生,天庭无门是我的来处。”

    “阁下如此神秘,相比是吾小徒惊扰了你,小徒年轻不懂事,还望海涵。”

    孤舟青年却偏了偏头,低声笑笑:“这人可不适合当徒弟。”

    这话说完,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也就在顷刻间,他们中间忽然爆发出一股猛烈的金光,在半空中僵持不下,你来我往,平分秋色。

    江蓼亭被谯吟挡在身后,只看见她的发丝轻轻地扬了扬。

    片刻后,两人默契地收了手,重归于宁,谯吟神色如常,看着对方说道:“天下间竟然还有你这等高手。”

    孤舟青年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颇为不屑的笑容来,他并不打算和谯吟多说,而是目光锁定她身后的江蓼亭,低声笑道:“我们还会再见的,就此别过。”

    说完,他重新弹起手中的琴,琴声再次变得和缓悠扬,他的扁舟也徐徐飘动,一路金莲绽放,男人就这么消失在师徒眼前。

    冥河再次安静下来后,江蓼亭终于泄了力气,软绵绵地倒在了师尊的怀里。

    谯吟带着人飞到河边,坐下来给她运功调息。

    短暂的休整过后,江蓼亭恢复了力气,她睁眼看向已站在河边的师尊,上前低声问:“师尊,你怎么来了?”

    难道是洛尘星师兄和师尊说了什么?

    谯吟听见这话,回头坦荡地看向她,笑着道:“徒儿有难,我岂可不来。”

    要是谯吟没来的话,今天的江蓼亭凶多吉少,以后他们看到的只会是她了无生息的尸体。

    谯吟和洛尘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之二,听到谯吟的话,她忍不住低头笑笑,轻声道谢:“多谢师尊救命之恩。”

    谯吟不动声色地应下这声道谢,忽而说道:“是我出去太久了,一直没能回妙虚峰看看,这些年来,你们受苦了。”

    江蓼亭想起其他师兄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她还是摇了摇头,笑着否认:“没有。”

    谯吟了然地笑笑,转而问她:“真的没人欺负你吗?如若不然,你怎么会跟在魔头身边?”

    看来师尊是都知道了,江蓼亭顿了顿,低头诚恳地说道:“没有师尊,我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能为师尊为妙虚峰做点事,我甘之如饴。”

    谯吟一时间没有言语,只面带笑意,安静地看着江蓼亭。

    这一看让早已厚脸皮的江蓼亭心慌不已,在她想要低声唤出一声师尊讨饶的时候,谯吟先出声了:“我知道你可能有难言之隐,也罢,我对你们疏于照料,是我的错,才让你走上这条路,现如今我也暂时不能赶回妙虚峰,只希望,等哪天我们再见的时候,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

    谯吟一席话说得很温和,江蓼亭心里更是打起鼓来,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对谯吟遮遮掩掩,但谯吟就适合做世间的闲云野鹤,任何阴谋诡计靠近她都是对她的玷污,江蓼亭希望她师尊永远那么潇洒,随心所欲地游历人间,践行自己的侠客之道。

    看到江蓼亭眉头紧锁后,谯吟更是轻松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傻徒儿,你们就是太懂事了,才没法让我好好当你们的师尊,在我面前,你们始终都是孩子,不用急着长大,还有我呢。”

    江蓼亭一张脸更是涨得发紫,她心里情绪翻涌,要是谯吟再说下去,她可能真的就一了百了全部放弃了。

    不过此时谯吟问起了刚才对她们出手那人的身份,江蓼亭对此也是一头雾水,她摇着头说自己不认识,谯吟自然是相信的。

    她思忖片刻后,朝江蓼亭道:“刚才他已经走了,我看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我知道这是你的梦,虽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但长期沉溺梦中,梦反倒能吞噬你,走吧,我也离开。”

    江蓼亭在梦里这么大闹了一场,就连命都差点赔在这里,不管守在外面的金流意想收集点什么,她这里已经灯枯油尽了。

    江蓼亭又和谯吟并排坐了一会,低声告别:“师尊,我和师兄在妙虚峰等你回来。”

    谯吟噙着笑和她挥挥手,转身走了几步后在江蓼亭面前化成了灰烟。

    江蓼亭面色瞬间冷酷下来,她转身看了一眼漆黑寂静的冥河,握紧手中的剑,从心底爆发出一股力量后,一个睁眼醒了过来。

    她这一睁眼却吓到了金流意,前不久金流意看她睡在床上剧烈挣扎,对他的呼喊置若罔闻,面对这跟了自己许久的小跟班,他多少有些惊慌。

    在他把人抱在自己怀里轻声呼唤,替她着急的时候,江蓼亭猛然睁开了眼睛,金流意被她吓了一跳,下意识重新撒开手把她抛回床上。

    江蓼亭也因此被他吓了一跳,她怎么会在金流意怀里,最可气的是她竟然被粗鲁地丢在床上,他根本不知道她差点醒不过来了。

    “你干嘛抱着我,又忽然把我丢开?”江蓼亭气咻咻地问出这话,做出势必要和金流意吵一架的姿态。

    金流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只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正想把你抛尸荒野,谁让你忽然睁眼。”

    江蓼亭才不想听他狡辩,她不屑轻哼一声:“白眼狼。”

    这句话惹得金流意皱起眉头朝她看来:“你说什么?”

    要是以往江蓼亭早就闭嘴了,可她才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胆子确实很大,她继续和他僵持:“你聋了没听见啊?”

    金流意不想和江蓼亭废话,他直接大步走到她面前,不耐烦地伸手把人抱起来,又重新轻柔地给她放到床上,还大手一伸,给她扯了被子盖上。

    “请问这样可以了吗?”

    嗯,这样的金流意还算礼貌,江蓼亭勉强满意,她点了点头,命令他道:“你哪里都不许去,就在这守着我睡觉。”

    金流意只是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但其实他也没地方可去,江蓼亭出来后,夏无烬又睡得沉了,他可忙了。

    不过等他抽空一看时,却发现本应呼呼大睡的江蓼亭直愣愣地睁着眼,呆滞地目视前方,神情肃穆。

    金流意瞥了她两眼,问道:“梦见什么了,这么严肃。”

    他本以为江蓼亭不会回答,没想到她竟然用一股幽怨的语气说道:“金流意,我差点死在里面了,到时候只剩你孤家寡人。”

    “不会的。”金流意似乎很笃定。

    江蓼亭却根本不信:“除了我还有谁待在你身边,你……”

    金流意却没礼貌地打断她的话:“我会救你。”

    江蓼亭露出笑容,语气轻松:“怎么救?”

    “拼命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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