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江蓼亭对金流意这个回答表示怀疑,她撇着嘴,上下打量着他。

    金流意哪会不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并不想和她多说,他悠悠道:“不想睡就起来和我一起守夜。”

    江蓼亭一听这话,重新躺了回去,还拉被子把自己给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长夜漫漫,江蓼亭睡了一觉醒来已经是另外一个夜晚,这时金流意还在聚精会神地捕捉着他想要的梦,江蓼亭在边上看了一会,吃饱喝足了,决定走进夏无烬的梦里看看。

    金流意也没漏掉她这意图,转头淡淡朝她说道:“出意外的话,你也会留在里面。”

    江蓼亭却自信地朝他笑笑:“放心吧,夏无烬梦里的东西应该威胁不了我,我能进去,也就能出来。”

    金流意并不想知道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是哪来的,他没再继续阻止,只冷淡说道:“你要是在他梦里出事的话,我可不会救你。”

    可江蓼亭还是义无反顾,她似乎真的对夏无烬的梦很感兴趣,抬手捏了个诀之后,她以原身的姿态踏入了夏无烬的梦里。

    看得出来,夏无烬以前过得确实不太好,两次做梦,每个梦里都是他的困厄,他虽然什么都没说过,但显然,他被困在了自己的过去里。

    可江蓼亭感兴趣的就是他的过去,这决定了她以后对待他的态度。

    此时的夏无烬没再继续乞讨,他似乎有了住所,虽然依旧破小,但足以让他过上吃饱穿暖的生活。

    而且这时的他身边已然有了人的陪伴,一个模糊的人影,江蓼亭看不清她的本相,却觉得她不是坏人,夏无烬在她的庇护下应该还过得不错。

    在他的梦里,几乎都是那个模糊的身影,他和她朝夕相伴,相依为命,不知走过了多少个春秋。

    江蓼亭在外冷眼看着他们的细碎日常,却始终看不出这两人是什么关系,不过夏无烬很在意这个人,这倒也是一目了然,因为那些稀松平常的事情,夏无烬像老牛反刍一样翻来覆去地梦了很多遍。

    也就在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模糊的身影消失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梦境的最后,是夏无烬站在疾风猎猎的悬崖边,他回头的时候,双眼红得像烈火,人却冷静得可怕,风沙骤起,他微微转头,像一只孤雁一样向下坠去。

    这就是梦的结局,随后他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所有美妙的疮痍的景象都在顷刻间灰飞烟灭,江蓼亭神色肃穆,施展功法离开了他的梦中。

    她平安落地后,金流意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回来了,看到什么?”

    江蓼亭却神秘一笑:“你又没去,不告诉你。”说完她转头去看夏无烬,这个时候的他还闭着眼,紧抿着唇,一幅了无生息的模样。

    江蓼亭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喂,该醒了,我们都知道你醒了。”

    夏无烬却一脸不愿理她的模样,板着脸转个身又睡了。

    那看来确实是醒了,既然人没事,闹脾气就闹脾气吧,江蓼亭也没再继续打扰他,而是去问燃春草的事。

    已经守了不知几天几夜的金流意也是一脸疲惫,江蓼亭走近他身边看了一会,问道:“怎么样了?”

    金流意倒吸一口凉气,坦言道:“还有最后一天,是时候把商映菡放出来了。”

    等到两人再见商映菡的时候,他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了,最大的原因还是他自己折磨自己,眼下的他形容枯槁,眼神黯淡,在看见金流意的时候却狠狠冲过来想抓住他的衣领:“告诉我,还有几天!”

    金流意侧身躲开,冷漠地看着他道:“还剩最后一天,我们一起去古井,你把得到燃春草的方法告诉我。”

    商映菡红着眼,眼里满是怨恨,但已经由不得他自己选择了,他只轻声一句:“等着月夜。”

    说完这话,他疲惫地闭上眼,知道自己也逃不出去,便安心在地上打坐。

    江蓼亭看他饿得奄奄一息的样子,把剩下的果饼茶水都给他送了一份过去。

    才一放下,还没等江蓼亭表态,等在一旁的金流意率先狐疑地“嗯?”了一声。

    江蓼亭抿了抿唇,回头朝金流意说道:“我怕这样下去他真的会饿死。”

    金流意冷哼一声:“今天一时半会不会死,你管他做什么?”

    江蓼亭却始终觉得人挺可怜的,她摇摇头,眼巴巴地看着金流意,试图用眼神说点什么。

    金流意看懂了,他轻嗤一声,毋庸置疑地朝她摇头,江蓼亭想最后争取一回,她也把头摇得如同拨浪鼓,满眼都是乞求,试图让金流意再考虑考虑。

    金流意无奈了,他一不情愿地别过头,不耐烦地朝江蓼亭挥挥手。

    江蓼亭再次把食物放在商映菡面前,一脸认真地朝他说道:“吃吧,再不吃就要饿晕了。”

    商映菡却不领她的情,他依旧紧闭双眼,咬紧牙关不想松口。

    江蓼亭见状苦口婆心劝了一句:“你要是饿晕的话,谁带着燃春草回去救人,放心吧,我不会害你。”

    商映菡这才不情不愿地睁眼,半信半疑地打量他们一圈后,拿起干饼猛吃。

    是夜,人烟寂静,金流意捆上商映菡的手,带着人前往古井。

    果不其然,这时候的燃春草已经长得更盛,几天不见再次抽条一遍,叶子鲜嫩喜人,乍一看似乎有生气在里面缓缓流动。

    更值得注意的是原本空空如也的地方,这时候又长出了新的燃春草。

    但数来数去,总共也只有二十四株,刨去商映菡的十八株,金流意就只能得六株,而根据元婆婆的说法,必须得有十二株燃春草,才能解得他这怪病。

    这……

    金流意面色铁青,看着眼前的燃春草不说话,商映菡似乎看穿他心中所想,出声道:“短短几天,能收集到这么多燃春草已经是奇迹。”

    见金流意不应,他又说道:“之前我们说好的,只要我把如何培育及摘取燃春草的方法告诉你,你就不动我的那一份,可还记得?”

    金流意冷眼打量他,并不说话,片刻过后,默念咒语,收了商映菡身上的绳索。

    “说吧,不要耍花样,你知道我还能抓到你。”

    商映菡面色凝重,并不言语,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后,低声道:“燃春草性凉,又是极具浩然正气的药草,采摘燃春草,必须采药人以血为引,一碗水三滴血,混合灌溉,才能用手摘取。”

    他这话不像作伪,金流意轻哼一声,淡然道:“我就信你一回,要是出了岔子,我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

    商映菡也不争辩,扎起衣袖,正色道:“那你可看仔细了。”

    这话说完,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碗盏,面无表情地划开手心,严格按照一碗水三滴血的比例混合,再把混合好的血水逐一灌溉。

    他也很守信用,只动了属于自己的十八株燃春草,全部采摘完毕后,他停下来,目光如炬地盯着金流意。

    金流意也学着他的动作,划破掌心,以血为引,灌溉了剩下六株燃春草,等他伸手再采的时候,起先遇到的阻拦已经不见了。

    几百年一遇的燃春草,就这么落入他们手中,一行人趁着夜色再回客栈,这回金流意和商映菡不再那么剑拔弩张,不过金流意也没有留人吃饭的意思,他看了商映菡一眼,淡淡道:“好走不送。”

    商映菡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又想背后下黑手杀了我。”

    金流意眼神流转,坦诚道:“是有过这种想法,不过真要杀你的话,有人又要哭了。”

    江蓼亭在一旁听得歪了歪头,金流意这不会是在说她吧?

    两个争夺燃春草的人就这么达成和解,商映菡起身走人前,想了想回头说了一句:“对了,燃春草必须得在十二个时辰之内煎服,服用完三天不能动气,不能运功,这你知道的吧?”

    金流意不耐烦地皱起眉:“这我当然知道。”

    商映菡仿佛看穿他一般笑笑,挥手道:“再也不见。”

    金流意抬头瞥了他一眼,下一秒便掀开了头上的幂篱:“哦,是吗?”

    这下商映菡逃得比谁都快,还没等他们细看,他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在夜空中。

    金流意看着漆黑的夜空,却扎扎实实地松了口气,那种不人不鬼的日子,他不想再过,只要今晚把这燃春草熬了喝下去,也就解脱了。

    而在他熬制解药期间,江蓼亭就成了他的哨兵,时刻要蹲在屋檐上给他放哨。

    不过她以自己身手不佳的理由,顺带提着夏无烬一把飞上房檐。

    夏无烬被吓得大呼小叫,江蓼亭面不改色地给了他一拳,笑着道:“行了,在你梦里你差点把我掀翻,现在还装模作样干嘛?”

    夏无烬没了声音蔫蔫地找个地坐下,看来是对她直说这事不太高兴,江蓼亭却没那种想哄着他的自觉,反而问:“不重新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夏无烬肯和她说话了,只不过也只是微微笑:“介绍什么,反正以前又从来没见过。”

    江蓼亭却不以为然地摇头:“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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