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金流意梦见了自己的坠京楼,那个他好不容易寻得的藏身之处,这么多年来他藏匿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过得很好。

    即使后来江蓼亭闯入,他也度过了一段宁静的时光,江蓼亭……她是个谜。

    金流意也在坠京楼里看到了她,此时的她背对着他坐在他的位置上,背影看着无比孤寂。

    他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叹了口气,而江蓼亭却被他的叹息声吸引,忽然转过身来。

    她褪去以往的傻气,脸上全是冷漠,看向他的眼里有着令人捉摸不透的深意。

    她就这么盯着他,上下打量,似乎把他从头到脚都算计了个遍。

    这样的她令他陌生,令他胆寒,金流意因此惊诧地大喊了一声:“江蓼亭!”

    随着急迫的喊声过后,压在他胸口的大石反而没了,他快步走上前去,却一脚踩了空,直接脱离梦境惊醒过来。

    江蓼亭也听见了他的喊声,站在窗前的她回头望,似笑非笑地问:“怎么,梦见我了吗?”

    金流意这时看到的却不是漆黑的坠京楼,反而是张灯结彩的灯楼,楼外笙歌鼎沸,红飞翠舞,江蓼亭站在暧昧不明的灯火前,含笑看向他。

    他暗自喘了口气,摇摇头:“没事,这是哪?”

    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声音是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喑哑,仿佛大病初愈,难听得他再说一句的心思都没了。

    江蓼亭走过来手搭上他的额头,确认他没高热后,才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冥渊城,听说过吗?”

    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冥渊城是世间最繁华的地方,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喜欢在这里豪掷千金。

    冥渊城没有名义上的城主,但背后的神秘力量把这里管理得井井头条,只要不触犯这里的禁制,无论何人想在这里做什么都可以。

    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了最繁华的交易市场,多少奇珍异宝在这里安安流动,同时,这里也是出名最快的场地。

    冥渊城外周是普通的居民城,城中心就不一样了,城中心的高楼都建成了一个圈的模样,而被围在中间是一排排的交易摊,但处在最中心的,却是最引人瞩目的擂台。

    每天晚上都有打斗在这里上演,上台的人需要拿出自己的珍宝作为赌注,如果赢了,那就赢得对手的珍宝,自己的珍宝也可以取回。

    输了的话,自己不仅丢人不说,就连宝物也被人赢走,所以在这个场地上,大家都下了死手,为了自己的名望,也为了那些令人眼馋的宝物。

    这个地方鱼龙混杂,小到没多少修为的寻常人,大到修炼了几百年的修士,或者隐姓埋名的能人,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带给观众们一场血腥的或趣味的视觉盛宴。

    金流意喝着水缓了好一阵,才懒懒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看上什么了,或者你想挑战谁?”

    这里可比香叶雪山危险多了,在雪山里大家的实力一目了然,可在这的话,你根本不知道有多少怪物蛰伏在黑暗中,即使是金流意也得小心应对,江蓼亭贸贸然决定来此,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江蓼亭当然明白,但她四处奔命为的就是那片树叶上的线索,这地方即使是有上古凶兽,她也在所不辞。

    江蓼亭早已下定了决心,此时就算告诉金流意自己的目的也没关系,她走到窗前抬手伸了个懒腰,目光灼灼地盯着最中央的擂台,轻声道:“我要开冥渊府。”

    金流意听得惊讶地看向她:“你疯了?这次你可真是自寻死路。”

    冥渊府有上百年没开过了,冥渊城存在两百年来,冥渊府也只打开过一次,只有一个人进去过,进去就没再出来,到底这人是死是活谁也再不知道。

    但这么多年来,世上一直流传着冥渊城真正的城主在冥渊府里,而冥渊府掌握着几乎所有冥渊城的财富,只要进到里面就能实现心中所想。

    金流意对江蓼亭的做法感到难以理解,他虽然也杀了不少人,但像这种丧心病狂的找死他是断然不会做的。

    谁知道这冥渊府里到底有什么,是金银满地还是妖魔横行,也只有进去才知道。

    但要进入冥渊府的条件极为苛刻,首先要在擂台上连赢十天是第一个条件,第二个条件是连赢十人的这四个人需要再接受冥渊府的试炼才算通过。

    这么多年来,就没有多少人能走到这一步,能连赢十人就已经是佼佼者,但很少有佼佼者想不开去踏入下一步。

    因为谁都知道,如果无法通过冥渊府的试炼,那下场就只有一个,当场死亡。

    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只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敢这么赌,只是都看淡生死了,那其它的也看淡了,谁还会来这里赌命呢。

    唯有江蓼亭不同,她还坚信着会有和她一样的疯子有这样的念头。

    江蓼亭深吸一口气,面色如常,眼神却很坚定:“我想得很清楚,我非进去不可。”

    “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赢,我可不想陪着你送死。”

    江蓼亭笑着听完这话,只说了一句:“我有不得不赢的理由。”

    金流意看他这么执迷不悟的样子,转头问沉默不语的夏无烬:“你呢,你也要跟着她一起送死吗?”

    夏无烬垂着眸,平静道:“死在哪都是死。”

    “你们真是疯了,想死竟然还要拖我下水。”

    江蓼亭没应这句话,顿了顿只是问:“昨晚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一说起这事金流意没话可说了,他所有的情绪都被眼前的事情给冲淡了,眼下被她这么一提起,心情更是复杂到无法言喻。

    江蓼亭扯着唇角笑了笑,淡定地说:“我下定决心的事情不会再更改,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们可以选择离开。”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她才一说完,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和此时他们相顾无言的气氛不同,夜晚的来临把冥渊城热闹的气氛更推上热潮,随着几只大雁在空中盘旋几圈后,装有钱币的红包源源不断地从天上撒下来,早已等在外面的人疯抢成一团。

    江蓼亭对这些通通不感兴趣,倒是想出去凑热闹的雪灵兽摇着尾巴在房间里旋转着,时不时呜咽几声。

    江蓼亭好玩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拍着它的头道:“想出去玩吗?去吧,不可伤人,记得回来。”

    雪灵兽得到允许后,高兴地围着她绕了两圈,最后纵身一跃,从窗口跳出去。

    沉寂许久的金流意此时也回过神了,他走到江蓼亭身边,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既然都走到这了,那就生死与共。”

    说完他朝江蓼亭伸出手,在江蓼亭会心地搭上他的手的时候,站在一旁的夏无烬也走了过来,冷淡道:“我不会死在这儿。”

    金流意无奈一笑,又朝江蓼亭道:“我去吧,我替你打十场。”

    “为何?”

    金流意无奈莞尔:“还能为何,要是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不是吗?”

    江蓼亭捉住他的手腕,阻止了他的决心:“我不会死,也不会输。”

    金流意知道,现在的江蓼亭什么都听不见去,她心里都是不为人知的野心,他根本动摇不了她。

    他放弃了劝导,而是掏出怀里的玉笛,递到她手上:“拿这个上台吧,别忘了要带着回来。”

    江蓼亭看着他递过来的玉回笛,想起了金流意得到这个笛子时的场景,那次他为了得到这笛子,和对方缠斗了一天一夜。

    当时江蓼亭还是忠诚老实的小跟班,找了个隐秘处躲着等他回来。

    金流意拿着笛子回来的时候也没了半条命,但人总归是活着的,他对着夜空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然后吹响了笛子,笛声悠远,指引着她走向他的所在。

    为了得到这笛子他付出了不小的努力,平时对这笛子自然爱惜得不得了,没想到他竟然会在这种时候拿出来。

    江蓼亭犹豫片刻,还是选择接过来,她把笛子紧紧攥在手里,像赌咒一般对他说:“放心吧,我会把它原模原样地带回来。”

    此时钱币带来的热闹已逐渐消散,站在圈中看热闹的人们也逐渐归位,暂时停下来的寂静是为了即将来临的争斗的尊重。

    江蓼亭没有选择立即上场出风头,她也想看看,今天聚集到这的到底有些什么人。

    而没多久后,就已经有人跳上擂台,在空中垂下的白布条上写上了一个霸气的一字。

    这个数字代表着他要打多少场,大家对一这个数字已经见怪不怪了,尤其是没多少人听过场上这人的名号,导致场下阵阵嘘声。

    好在场上的男人倒是稳得住,他神色如常地把自己的珍宝放上金盘,他拿出来的赌注是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才一亮出来便带着一道隐隐的火光,不难看出这匕首来自菊泠镇。

    而随后一道无形的气体便绕着放有珍宝的金盘汇聚起来,似乎在确认匕首的真伪和价值后,它化成一条气龙的形象,张口衔着金盘,绕着整个高楼飞了一圈。

    虽然建在擂台周围的高楼都能看到擂台上的情形,但这种地方却被分为三六九等,有钱的、有地位的那自然是能住高台,登高望远,手可摘星,气龙也绕着楼台盘旋。

    而像江蓼亭他们这种没名气,独来独往又没钱的,自然只能住在最下层,这还是让她交了不少金子才得来的住处。

    气龙飞舞的时候,完全就没他们的份,透过窗外他们只能看到人头攒动,气龙的龙爪也只是敷衍地飘过,他们根本没机会目睹那精巧匕首的真颜。

    就这么绕了一圈后,气龙衔着金盘飞到了空中的金秤旁,它小心翼翼地把匕首放下,乖巧地离开。

    而最令人沸腾的环节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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