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江蓼亭收了神通,走到近前时,夏无烬已经把人扶了出来,里面的人果然是绯云没错,只是这时候的她只有浅浅的呼吸,眼神空洞,似乎根本认不出眼前的人是谁,像个木偶一样把人摆弄着。

    江蓼亭上前摸了摸她的脸,却发现她身上的温度比冰还低,这个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没等他们搞清楚状况,便有摧枯拉朽般的轰鸣声传来,灼热的气浪也像猛兽一般朝他们涌来。

    “不好,这里是彻底被毁了,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话一说完,江蓼亭扶起绯云,二话不说往出口奔去。

    他们来时是被项靖的人带进来的,出入口在哪都不甚清楚,而这时候身后又是猖獗的火舌,眼下更是乱做一团。

    “那里有亮光!”

    几人不约而同地往那边跑,那亮光却逐渐变得灿烂起来,耀眼的光芒后,数个人影却从光里出现,像是等候已久般等在那儿。

    这都是些什么人!

    还没等她看清楚,站在出口处的人却先后朝他们发动攻击,江蓼亭的剑已经被毁,此时只能勉强赤手空拳地抵挡着,而被她搀扶的绯云却不知何时中了箭,悄然从她身边脱离,下一秒更是直直地往火舌处坠落。

    江蓼亭回头的时候,却早有个人影先她一步,上前接住了下坠的绯云。

    而那些不长眼的箭,竟然争先恐后地落在夏无烬身上,也就这一眨眼的功夫,连同被夏无烬抱着的绯云,两人依偎在一起,瞬间被烈火吞没。

    江蓼亭没想到会落得这么一个下场,她忍不住惨叫一声,就要跟着钻入火焰时,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扯住了她,不管不顾地拉着她的手往出口飞去。

    而她没带进来的雪灵兽,这时候也懂事地过去接住金流意,他们就么被人强硬地带着离开了冥渊府。

    江蓼亭惊魂未定地站稳脚跟后,仍然忍不住朝烈火里看去,那是她费尽心思找到的人,怎么能话都没说上一句就重新分开。

    江蓼亭气得咬牙看向袭击她的人,却意外看到站在她身边的曲墨芳,她莫名松了口气,放低声音道:“墨芳公子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

    曲墨芳悠然笑笑,应道:“明明是江姑娘救了我,要不是你那根针,我恐怕真的早就死了。”

    江蓼亭当时确实略施小计,只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她看向真正袭击她的人,也就是不远处站成一排,一脸肃穆的流芳派众人。

    见人群中没有洛尘星的身影,她顿时松了口气,心中的愧疚也烟消云散,反而恶狠狠问道:“诸位师兄弟当真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为首的是站在中央的朱谦玉,他皮笑肉不笑地冷笑两声,出声道:“什么赶尽杀绝,我们明明是卫道除魔,本就不知哪里来的野孩子,让你在流芳派长大已尽了人道,没想到你恬不知耻转头就入了魔头麾下,今日我们一定要将你就地正法!”

    如若不是今天的袭击,江蓼亭对流芳派的恨意本没那么大,此时闻此一言,她看向身旁的曲墨芳和金流意,低声道:“你们退后,今日一战,我恨不得要杀几个人泄泄愤!”

    江蓼亭手中汇聚灵气,正想动手的时候,洛尘星的声音忽然遥遥而来:“师妹!”

    听到这么急切的声音,江蓼亭下意识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个疏忽,她没察觉到朱谦玉发起的偷袭。

    在一旁随时关注动向的金流意见状又上前帮她挡了一道,好在伤势不重,只是闷哼着退后了两步。

    江蓼亭伸手揽了他一把,想也没想就朝朱谦玉出手,这一下就要了朱谦玉三分之一条命,这还是看在洛尘星的面子上。

    洛尘星此时也到了,他目光汇聚在江蓼亭身上,扫到她身边的金流意时,眼里也有了些许的犹豫,但他还是停下脚步出声问:“师妹,你没事吧?”

    江蓼亭别开眼轻轻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师兄我没事,我也知道你接下来要说什么,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和你回妙虚峰,抱歉。”

    洛尘星一听,言语里都带上了急迫:“师妹!”

    捂着胸口的朱谦玉却对江蓼亭恨之入骨,他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江蓼亭说道:“洛尘星这就是你养出来的怪物,要是下手再重些,我可就死在这了,这笔账怎么算!”

    江蓼亭听见这话眼里带上了狠厉,她面无表情地走到朱谦玉面前,眼睛也不眨地伸手甩了朱谦玉一巴掌,语气无比冷漠:“你可以随便污蔑我,请不要对洛尘星出言不逊,我欠流芳派,他并没有。”

    朱谦玉吓了一跳,还想动手,江蓼亭不假思索地又往他的另一边脸上甩了个巴掌:“你们欺负了我多少年,这是你欠我的!”

    送出两个巴掌后,江蓼亭算是勉强出了口气,她面不改色地走向曲墨芳,掏出包袱里的龟甲棋盘,交到他手里:“这是你想找的东西吗?我给你带出来了,楚沁蕊和林荻的……我不知道他们想找什么,也没想到冥渊府会这么快就崩塌,抱歉……”

    曲墨芳握着手里的龟甲棋盘,却觉得这东西忽然重如千斤,眼前的江蓼亭义薄云天,救了他们不说,能做的她已经都做了。

    此时任何溢美之词都是苍白的,曲墨芳只能由衷说道:“江姑娘大恩大德,曲某没齿难忘,如江姑娘需要,曲某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

    江蓼亭不置可否地笑笑,转头看向洛尘星,轻轻摇头:“师兄,下次再见。”

    话说完,她就毫不犹豫地牵起金流意的手,带着雪灵兽走人。

    洛尘星满脸担忧地想跟上去,曲墨芳便伸手挡住了他,淡笑道:“洛公子请自重,你身后是流芳派,而你们显然不是一路人了。”

    洛尘星回头看了看朱谦玉一干人等,止住了脚步,却还是对曲墨芳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容外人评说,请曲公子不要僭越了。”

    曲墨芳从容地笑笑,一直挡在洛尘星身前,直到朱谦玉等人悻悻离开,他才放下戒备悠然走人。

    江蓼亭和金流意此时坐在雪灵兽身上,早已越过万水千山,重新踏上回林中小屋的路。

    金流意感受着凌冽的风,想了想伸手环住江蓼亭的腰,歪头靠在她肩上问道:“在想什么?”

    江蓼亭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才怅然若失地回神,她刚才脑海里一片空白,一直回想的只有夏无烬和绯云一起跌落火海的事。

    想到这些时,她像灵魂出窍一样无神,脸颊冰得像铁板也没有察觉。

    被金流意这么一问,她顿时有气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汲取温暖,缓缓说道:“有种功亏一篑的挫败,你说他们还活着吗?”

    金流意想了想,认真道:“看你和夏无烬早有相识的模样,我想他也不是寻常人,很有可能死里逃生,如果他活着,一定会回来小屋找我们的。”

    江蓼亭淡淡地嗯了一声,靠在他怀里有气无力地说道:“我好累,太累了,想放弃一切。”

    金流意蹭着她的脑袋,轻声细语地说道:“不管你去哪里,我都陪着你。”

    江蓼亭很喜欢听这话,便又问道:“即使我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即使我不顾一切出生入死,你还跟着我吗?”

    金流意无可奈何地弯了弯眼角,低声道:“这天下间,我似乎只认识你了。”他孑然一身生活了很久,是江蓼亭先闯进他的世界。

    江蓼亭听完这话,仰头侧过脸轻轻亲吻金流意的脖颈,用十足温柔的姿态,满含爱意地和他接触着。

    金流意含着笑,低头寻找她的唇时,江蓼亭却恶作剧地笑了笑,别过脸道:“到家了。”

    金流意只好作罢,无奈地放任她小步离去。

    而他们偶然遇见的小屋,此时又布满了灰尘杂草,江蓼亭简单收拾了一下,疲惫地倒在床上。

    眼下她真的很累,也很困,却也忍不住想和金流意说话:“我是流芳派的人,但上辈子我是墨川之主,天底下最晦气,也最让人避之不及的存在,这是我所有的身份,你都明白了吗?”

    金流意听完走到她床边坐下,垂眸看着她道:“我是坠京楼楼主,我也是南山五派的鬼门主,这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不然的话江蓼亭也不敢直接让他假扮了。

    江蓼亭听完立即忍俊不禁,却还是轻轻点头:“嗯,我也刚知道不久,当时让你演戏也正是为此。”

    这么一听金流意还是觉得自己有点亏,他一直以为她眼神清澈,天真无邪,他都习惯了这样的她,没想到她却早已看穿了他。

    他不计较,他们都背负了太多,这是她的隐忍,他选择原谅。

    江蓼亭这时候也看穿了他的心思,她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示意金流意躺上来。

    “明日一早,我们再回冥渊府找人。”

    金流意依言躺下后,江蓼亭却什么都没说,沉默地枕着他的手臂睡觉,金流意看她神情轻松,嘴角笑意浮现,心里也跟着平静下来。

    是夜,两人都已睡熟,月明星稀,寂静的屋外却传来拖沓的脚步声,接着是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奄奄一息。

    然后小屋的门被轻轻叩响,轻缓低沉,似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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