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一声惊起千层浪,江蓼亭立即惊醒,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去开门。

    门外是伤痕累累的夏无烬,身上净是干涸的血迹,他往门口一站,身后的星光顿时惨淡起来。

    这时候的夏无烬似乎又恢复到了目不能视的样子,他艰难地看向江蓼亭,干涩地出声:“我把她带回来了。”

    夏无烬说这话的时候,人都要哭了,江蓼亭这才意识到他背后还背着一个人,是陷入沉睡的绯云没错。

    江蓼亭眼角一酸,脸颊也止不住地滚烫起来,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伸手抱了抱夏无烬:“对不起,是你替我受难。”

    夏无烬咧开嘴,凄惨地笑笑,摇头道:“无妨,是我情愿。”

    话才说完,人就已经控制不住地倒下,江蓼亭勉强扶住了他,磕磕绊绊地把他往屋里带。

    她抽空看了一眼绯云,依旧是一脸惨白地沉睡,可眼下还是救夏无烬要紧,江蓼亭做出决定后,二话不说坐下给夏无烬疗伤。

    夏无烬这次真的只剩一口气,他身上背负着几根断箭,就连箭头还深深陷在肉里,江蓼亭一鼓作气地把箭头拔出来时,夏无烬连一声轻哼都没有。

    江蓼亭给他输送了大半的真气,见夏无烬的夏无烬的脸逐渐有了人色才停手,不仅如此,她把身上能给他的药统统喂到他嘴里,要是不意外的话,他的眼疾也会渐渐好转。

    金流意也上前助了江蓼亭一把,虽然他与夏无烬之间无话可说,两人看起来不是同路人,但朝夕相处那么久,他不可能看着他这么死去。

    做完这些后,天边已翻起鱼肚白,江蓼亭却没了睡意,坐到绯云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像是诉说一个故事般,江蓼亭看着绯云,轻声朝金流意讲起自己和绯云的故事:“我和绯云一母同胞,不仅年龄有差距,就连出身时也大相径庭,她出生那时,天降祥云,彩凤环绕,所有人都说那是万年难遇的吉兆。”

    说到这她自嘲地笑笑,继续说道:“我出生时候就不同了,听说当时我一哭,方圆百里的花草都凋零,鸣鸟惨叫,凡人落泪,我就是这么一个被人人唾弃的存在。”

    说到这江蓼亭撑起下巴,眯着眼看向绯云,笑着道:“这样的云泥之别,从父母离世后,一直陪着我的人就是绯云,不管她还是天真活泼的少女时,还是高深莫测的仙子时,绯云都没变过,她还是我的姐姐。”

    金流意同样也是父母生养,在他还有亲人的时候,他同样也经历过如此真挚的亲情,此时便一言不发地听着,心却随着江蓼亭的讲述柔软得像糖一样。

    他用溺爱的眼神继续看向江蓼亭,听着她娓娓道来:“不管是作为姐姐,还是作为仙子,绯云都很成功,她不惧世俗始终与我来往,但依靠着强劲的实力,没人敢说什么,这就是我最骄傲最喜欢的姐姐。”

    说到这,她幽幽一声叹息,继续道:“后面的故事有些复杂,你还想听吗?”

    金流意想也没想即可点头:“你说吧,我继续听。”

    江蓼亭整理了一下思绪,再次开口:“以前的世间还不像现在这样,很久之前有个地方叫天墟,飞升成仙之后所住的地方,绯云在天墟里也是超凡脱俗的人物,其中具体发生了何事我并不清楚,只知道某一天天墟突然关闭,传闻说其中的神仙全都丧命,绯云也在那时了无踪迹。”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想过她会死,我苦苦寻找着她,作为墨川之主的我还是迎来了生命的尽头,再次醒来的我作为江蓼亭长大,直到记忆恢复后,我重新踏上寻找她的这条路,受多少苦那都是值得的,我一点都不后悔。”

    江蓼亭戛然而止后,沉默顿时包绕而来,小小的茅草屋变得沉闷起来,炙热的空气让人汗如雨下。

    半晌后,江蓼亭自己再出声打破了宁静:“你说,当初高不可攀的绯云仙子,怎么忽然沉睡不醒呢?”

    金流意也无法解答这个问题,按理说他们在这里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久,绯云应该早醒了才对。

    可她除了仅有的呼吸之外,就像早已死去一般,寂静到让人胆寒。

    江蓼亭重重一声叹息,伸手在绯云的脸上轻轻地触了触,低声道:“只要你能恢复正常,一切就能归于宁静。”

    她殷切期盼着,没想到先醒来的是夏无烬,他醒来后愣愣地盯着屋顶看了一会,转头看向绯云。

    绯云却也神奇地在那一刻睁眼,转头呆呆地看向他。

    江蓼亭站在边上,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姐,绯云……”

    绯云转头朝她扫来,眼里却空无一物,认不出她,认不出任何人,像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人偶,让人感到宁静的绝望。

    夏无烬翻身下床,站到绯云面前,低声喊了一声:“师尊。”

    绯云只机械地转头,目光冰冷空洞,她认不出任何人。

    江蓼亭倒吸一口冷气,毅然决然地背起绯云,低声道:“我们去南庐药谷,找商家兄妹。”

    三人再次启程,这次所有人神情都凝重了不少,一路上风雨兼程,来到药谷之外时脸上全是沧桑。

    江蓼亭毫不畏惧地往里走,没几步却听见不远处的风铃声急迫地响了起来。

    刹那间,一个绿色罗裙的姑娘灵巧地出现在他们面前,她背着药篓,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高声问道:“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你们竟然敢来?”

    商萸大概是采药归来,此时气喘吁吁地质问他们,倒也没有动手。

    江蓼亭客气地笑了笑,轻声道:“南庐商家医术闻名,我们特地来此,是有要事相求。”

    商萸听完不屑地轻笑一声,环胸道:“上次的交易已经结束,我不欠你的,这次又来,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江蓼亭此时风尘仆仆,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好东西,而且这种事情,她是不可能让金流意替她出面的,此时便只能低声下气道:“是我唐突了,只要姑娘肯出手相助,我可答应姑娘一个要求。”

    商萸听完更是嗤笑出声:“一个要求?你当你是谁,空着手来和我讲条件,不过你可以说说看,是什么事?”

    江蓼亭闻言走开一步,露出身后的绯云,低声下气地说道:“这是我姐姐,生了怪病,还望姑娘医者仁心,救我姐姐一命。”

    商萸不咸不淡地打量了绯云一眼,客气道:“我看人不是清醒的嘛,南庐药谷是妙手回春不假,但世上的病千奇百怪,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的话,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商萸这话倒是很坦荡,江蓼亭听她言语间松口的意思,拱手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要是南庐药谷都无计可施,那天底下更是没有能人了。”

    商萸还想再周旋,商映菡也急匆匆地出现了,他一见江蓼亭便戒备地皱起眉头:“你们来这做什么?”

    商萸拦了他一把,低声道:“哥,他们好声好气地来求我们了,眼前有个挑战,你做不做?”

    当初为了商萸的怪病,商映菡也是穷极半生才求得解药,绯云的怪病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个挑战。

    不过商映菡还是对眼前的几人心有芥蒂,他看了看商萸,沉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商萸玩味地笑笑,轻声道:“眼前这不可一世的人求我,我早就觉得她不同寻常,我倒是想知道,为了求我们出手,她能做到何种地步。”

    说完,她高声朝江蓼亭“喂”了一声,出声问:“即使我要你的命,你也愿意给我吗?”

    江蓼亭垂下眼眸,轻声说:“我会考虑。”

    金流意一听这话,不可置信地牵住了她的手腕,他不可能放任她一腔孤勇地做傻事。

    商萸却俏皮地撇撇嘴,轻快道:“我又不是刽子手,和你也没有血海深仇,既然你求到这种程度,那我给你个面子,把人带进来吧,是死是活,我们尽力一试。”

    商映菡一向对商萸听之任之,此时也并未出声阻止,江蓼亭听完这话,感激地看了商萸一眼又一眼,立即把绯云送往药庐。

    跨进门前,商萸却一把拦住了他们:“哎,你们不能进去,想偷师啊?在门口等着,我们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江蓼亭虽然忧心忡忡,此时却还是依了商萸的要求,眼看着他们关门为绯云诊疗。

    他们这一进门就许久未露面,江蓼亭站得脚麻,眼神却丝毫不肯离开眼前的门。

    她时刻期盼着,恢复正常的绯云带着笑意打开门走出来,那么一切都会归位的,世间太平会有的,海河清宴也是必然的。

    同样急迫等待着的夏无烬忽然打破宁静,问道:“如果商家兄妹都无计可施的话,世间就真的没有能解救她的人了吗?”

    江蓼亭不情不愿地点头,许久以前,她所有的倚靠都是来自绯云,要是绯云在的话,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现如今要救的偏偏是绯云。

    江蓼亭黯然垂眸,不愿多说,此时却有一股熟悉的香味传来,那是不属于这南庐药谷的香味。

    她情不自禁地往源头看去,一个熟悉且刚见过不久的人影再次出现,款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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