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就在两人的指尖刚刚触碰的时候,一道冷冽的寒光闪过,两人之间凭空出现一道逐渐合拢的屏障,金流意身后也出现一张血色大网,网后是密密麻麻的箭雨。

    江蓼亭看到天罗地网的那一刻,眼睛也被映照得通红,她缩起瞳孔的时候,金流意也从她的目光中察觉到了形势的严峻。

    但好在他们都做足了心理准备,金流意握住江蓼亭的手狠狠一拉,江蓼亭也顺势一个翻滚便逃出屏障外。

    而夜空中的红网却也在此时骤然缩拢,势要瓮中捉鳖把两人困在其中。

    只凭他们两人是无法抵挡住这可怖的天罗地网的,江蓼亭却毫无惧色,她接过金流意丢来的剑,向巨网的角落用力一划,勉强撕开一个口子。

    可这也是文岱精心布置的陷阱,想两人一起逃出去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此时江蓼亭迅速回头朝金流意点了点头。

    “你快走!”

    金流意眼里有挣扎,但还是朝江蓼亭伸出手,江蓼亭牢牢牵住他,随即毫不犹豫地用力往前一掷,正好把金流意送出巨网。

    而金流意再次变成了暗夜中的金蝶,只轻轻一闪,便像星星滑落一般消失在夜空中。

    他的失踪让守在网外的流芳派众人都颇为慌乱,眼前的魔头几次不死,要是在背后搞突然袭击的话,可就麻烦了。

    文岱也立即喊道:“快找!别让他活着离开流芳山!”

    流芳弟子正想做鸟兽散,江蓼亭却尽力往夜空中狠狠挥手,几根细小的飞针便闪着阴毒的光飞了出去。

    她站在地牢门口,板着一张脸,亭亭而立:“不怕我跑掉吗?我可还在这,要是我走了,你们如何向朱家人交代?”

    文岱也被眼前这两人搞得焦头烂额,他又气不可遏地挥手:“回来!”

    说完他抬手指着江蓼亭道:“如此忘恩负义之徒,是我流芳派之耻,若不是要把你交给朱家,我早就当场诛杀你!”

    江蓼亭冷冷一笑,不屑道:“杀我,你有那个本事吗?我现在已不是流芳派的人,可不会对你心慈手软,你当真敢下手吗?”

    文岱阴沉着一张脸不说话,他轻轻一抬手,那张布满血腥味的网继续朝着她卷来。

    只可惜江蓼亭这时候没有一把趁手的兵器,她索性揪起网的一端,冷笑着往血网的另一端送了一掌,而她借机迅速从网里钻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她灵活得像蜘蛛又像毒蛇,在血色的网里急速往来,她像对待一个玩具般对待那张网,本来遥遥奔来的巨网,被她几次折叠后,反而成了毯子大小的布块。

    文岱见状气得不轻,他催动咒语试图想把网给收回去,这时候江蓼亭怎么可能还放弃,她死死把网攥在手心里,扬起来后一个转身披在了自己肩头。

    那不知死活的血网却还没眼色地紧紧扒在她身上,丝毫没意识到不是它捕捉了江蓼亭,而是江蓼亭利用了它。

    把血网当做披风的江蓼亭缓缓回头,面不改色地看向文岱:“如何?现在你可算是抓住我了。”

    文岱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是嘲讽,他的脸更是黑了一截,嘴唇也惨无血色。

    他看了一眼悬在夜空下的箭雨,无可奈何地摇头:“当真是我错了,二十年前竟然给流芳派埋下这么一颗恶毒的种子,这箭雨本来不是给你准备的,但这种东西不用在你身上真是可惜了。”

    江蓼亭仰头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甚至提高声音反问:“你以为我会怕吗?”

    文岱露出阴狠的笑意,暗自攥紧拳头道:“今天不让你死在这,你也得掉层皮。”

    “那又如何?”

    江蓼亭却当真一幅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表情,漫天箭雨又如何,她死不了,既然死不了,那她该怎么样依旧是怎么样,区区一个流芳派掌门,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她。

    她这无所谓的表情还是惹怒了文岱,他无比失望地笑了起来,挥着扇子的手轻轻一扇,风来风往间,千万只箭矢瞬间发难,齐齐朝她刺来。

    江蓼亭连眼睛都没眨,她似乎都没有思考,见到漫天箭雨时,反而用力跃起,裹紧身上的血网往箭雨里扎去。

    这一幕惊呆了众人,但江蓼亭却不畏生死般逆箭而行,穿梭在箭雨间,留下一个和谐完美的平行角度后,血色粉尘瞬间爆开,像烟花一样盛放在夜空中。

    金流意刚落到流芳派山脚的时候,抬头就看见了那照亮半边天的血色烟火,他心里跟着一紧,随后又是无可奈何地一声轻叹,飞身隐入黑暗。

    没有人看清那一刻发生了什么事,血色粉尘洋洋洒洒如雨点、雪花般飘落的时候,所有人都下意识避让地低下头。

    随后箭矢落地的噼噼啪啪声传来,不多时还有小小的爆炸声响起,文岱才赶紧抬头寻找江蓼亭的身影。

    夜空中除了红色烟尘外一无所有,而地牢面前的空地上,还是没有,只有一堆断箭,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连同被毁成废墟的地牢一起,已成了断井残垣。

    难道江蓼亭真的借此跑了?要是这样的话那真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他可真不能和朱家人交差。

    那一刻文岱心跳如擂,豆大的汗珠也不争气地从额角滴落下来。

    在这种所有人都六神无主的关头,一声戏谑的轻笑忽然遥遥传来:“我没有跑哦。”

    所有人循着声音望去,在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血色的身影在月光下伫立。

    她周身都被鲜血浸红,就连发梢上都零零落落地滴着细小的血珠,没人看得清她身上的伤口,可她的身姿依旧挺拔,仿佛她的生命就是从老树中生长起来的,与沉稳厚实的古树融为一体。

    “你这怪物!”

    流芳派其余弟子已经噤若寒蝉,只有文岱还在暴怒着,如今他真的知道自己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不过这怎么可能!他堂堂一派之主,竟然被这种宵小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既然你想把流芳派闹得天翻地覆的话,那我不得不请谯吟过来了。”

    江蓼亭闻言弯起唇角,抬手比了个拒绝的手势:“哎,这种小事怎么好意思麻烦谯吟,明明是你们先来找我的,现在又要如何?”

    “明明是你勾结魔头,扰乱流芳清静,我们替天行道,何错之有!”

    其实没错,只可惜打不过罢了。

    更可气的是江蓼亭没对他们任何一个人动手,反而是赴死般奔向他们的天罗地网,最后还好端端地活着。

    这种力量真是令人可怕,真可惜这种人竟然不能受流芳派所用。

    文岱一边觉得厌恶,一边又觉得自己年轻时看走眼了,这怪物明明比什么朱谦玉之流厉害多了,要是能为他所用的话,这流芳派,早已成天下第一大派……

    江蓼亭的又一声轻笑之后,文岱才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太多了,他轻咳一声,揪着胡子阴阳怪气道:“刚对你手软,你竟然又毁坏地牢,我看更不可以轻易放你出去为祸人间,水火刑再翻一倍!”

    江蓼亭似乎对他这个决定十分意外,忍不住问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自然是待到我满意为止,要是再犯,这辈子你别想再走出流芳山!”

    听说炽热之地有一种能让人痛不欲生的蛊虫,要是求得的话,这世间的麻烦事可就有解决了一半……

    文岱眼神闪烁,在暗夜里疯狂谋划的时候,江蓼亭也在按部就班地计划着,她这好戏才刚刚开场,完全不着急。

    她抖了抖身上的血迹,从树上跃下重新落到地牢面前的空地前,高声道:“记住了,我之所以还在这,是看在谯吟和洛尘星的面子上,你们不要再来打扰我,行吗?”

    文岱却丝毫不示弱,依旧讥道:“这可由不得你,作为阶下囚,还是老老实实进去待着吧。”

    江蓼亭倒也不废话,重新走进地牢,痛快地接受水刑。

    文岱带着几个流芳派弟子,重新加固了地牢。

    “掌门,你说她还会逃走吗?”

    听见弟子的问话时,文岱从胡思乱想中回神,他轻轻摇头,迟疑不定地说道:“要是她想逃的话,恐怕刚才就已溜之大吉,只要谯吟和洛尘星在这流芳山上,她就不会随意离开。”

    说完这话,他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大了起来,这怪物虽然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但对谯吟和洛尘星却一直是放在心上的。

    这不正是她的弱点吗?

    再一想想他的爱徒朱谦玉也身首异处,虽然他的死和他无关,但朱谦玉一死,流芳派的实力就被削了一截,要是真能笼络到这怪物的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焦虑了好几天的文岱忽然豁然开朗起来,他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要是能变废为宝,那完全是幸事一桩。

    话不多说,他这就去执行。

    动荡之夜过后,正式到了流芳派与朱家交接‘犯人’的日子。

    文岱还在梦中,便听见弟子匆忙来报:“朱家来要人了。”

    文岱草草梳洗,笑容满面地迎了出去,几句简单的寒暄后,切入正题。

    他无比痛恨地抹了把泪,咬牙切齿地说道:“朱公子,你们不知道,这魔头罪恶滔天,昨晚竟然又把流芳派上下折腾得半死不活。”

    “哦,此话怎讲?”

    “虽然全派上下无一弟子受损,但我们的地牢几乎被她炸掉,这种恶人,当然得再狠狠惩治几天!”

    来人听见这话,已不满地眯起眼,直接问道:“听掌门这意思,是暂时不能交人吗?”

    “正是如此,还望海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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