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金流意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他收敛了一会又继续问道:“那你还没告诉我南山五派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人能明白他养了半个月的伤出来后就变了天的心情,要是江蓼亭当真是为了他下这刀山火海,那他怎么说都不肯让她冒这个险。

    听到这,江蓼亭顿了顿,在金流意催促的目光中才继续说道:“我的想法依旧没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要找到绯云。据我所知,南山四派身上藏有秘密,而这秘密也和绯云有关,既然如此,我是说什么都一定要见他们一面。”

    金流意听完泄了气,他不再纠结她目的何为,而是认真帮她分析起来:“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南山四派的消息,这世上从来没人知道他们在哪,也不知道他们的面目,很有可能是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所以我想……”

    见江蓼亭听得认真,他便继续说了下去:“我之所以一直没有动手,这么多年来一直在韬光养晦,见他们的机会大概只有一次,要是失手的话,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虽然不知道他们身上到底有没有绯云的线索,但你凭空去问的话,恐怕会一劳无获,更有甚者,这是比各大派聚首还要可怕的死战,你想好了吗?”

    金流意说的话字字珠玑,江蓼亭认真听完后却还是坚定点头:“在知道和他们有关之后,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了,在这一个月里,我已做了不少的准备,就看是否能成功了。”

    她这么一说,金流意才反应过来问道:“我都带着明锦玉露过面了,南山四派怎么反倒是找上你呢?”

    “你当时称不上露面,再说我们俩谁厉害?谁厉害就找谁,这么简单的道理。”

    江蓼亭说得信誓旦旦,但金流意总觉得不止如此,他盯了江蓼亭两秒,开始问下一个问题。

    “既然他们朝你下了战书,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江蓼亭听到这话从衣兜里掏出几张薄薄的纸片,其中一张的背面上已清楚明了地写下了时间地点:本月十七,七里亭外绿荫地旁。

    本月十七?那距离开战的日子已没有几天了。

    “绿荫地,这个地方你去看过没有?”金流意还是觉得不放心,又抬头追问道。

    “看过了,没什么异常,也没什么线索,南山四派不会让我们轻易找到他们的,恐怕只有赴约时才能见面了。”

    南山四派小心翼翼了这么多年,确实没有理由会因她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说到这,江蓼亭已正色站了起来,蹙着眉开始整理仪容。

    金流意看着她的背影感受到阵阵慌乱,忍不住揪着她的袖子问:“你要去哪?”

    “没几天了,是该去取那些我委托的东西了。”

    她说得淡然,眼神却没往金流意的方向看一眼,金流意顿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却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我不能和你一起去吗?”

    江蓼亭听到他冷淡的语调,想了想还是回头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道:“有的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好,等我回来。”

    虽然南山四派朝江蓼亭发出战帖的消息已满天飞,但流芳派应该还没反应过来,让金流意留在坠京楼,倒也是一个办法。

    江蓼亭出了坠京楼,走了没多久后,便看到等在树旁的夏无烬,还有许久未见的雪灵兽和沉缨。

    江蓼亭见状上前摸了摸雪灵兽的脑袋,猜测着问道:“是它带你们来这里的吧?”

    夏无烬环着手,淡淡地往四周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发表看法:“依山傍水,倒是个好地方。”

    末了他又往江蓼亭的身后看了一眼,出声问道:“他人呢,不和我们一起去吗?”

    江蓼亭心意已决,闻言只是轻轻摇头:“没那个必要。”

    说着话,三人已心照不宣地启程,只不夏无烬还有问题未尽,他继续问道:“你不会连找南山四派都不带他去吧,当真这么紧张他吗?”

    “没他不行,他与南山四派也缘分未尽,还不如一起赴约。”

    “既然如此,那他知道真相了?想必不知道,若是走投无路那一刻,你会怎么抉择?”

    夏无烬这一天像是有无穷无尽的问题,问了一个还有一个,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江蓼亭心底也隐隐有了烦躁,她抿着唇不回答,一脸坚定地往前走。

    而夏无烬却在此时忽然说了一句:“要是当初狠下心杀了他的话,就不会有今天的事了。”

    江蓼亭听到这话后,彻底停住脚步,目光恶狠狠地看向夏无烬。

    夏无烬也自认为有理,两人在沉默中对峙,却分不出个高低。

    夏无烬还是那幅满脸不在乎的模样,他懊恼地摸了摸额头,叹气道:“我一直以为你们闹着玩的,没想到你竟然来真的,你知道你的横生枝节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吗?”

    江蓼亭何尝不知,她怎么可能需要他来提醒,只是这事涉及金流意,况且他现在还满心欢喜地等着他回去,再说他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选,夏无烬对他还是太刻薄了。

    “不要太自私,你没了杀他的能力,倒是以前的他完全可以杀了你,你之所以还活着,还是因为他心慈手软。”

    江蓼亭神色如常地说出这番话,心中似乎没有一丝动摇,夏无烬却觉得这话无比刺耳,他当即就匪夷所思地笑了一声:“哈,我自私?杀惊林的是谁,杀了朱谦玉的又是谁?当初在冥渊府里把绯云带来的是谁?虽然那不是真的绯云……”

    夏无烬的声音里本来有浓浓的怒意,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不由地变成了悲伤,他红着眼看着江蓼亭,似乎早已受够了这令人厌恶的委屈。

    可他依旧在坚持着,虽然他很少与她和金流意一起共患难,但他一直没放弃寻找绯云,在这件事情上,江蓼亭也没立场苛求他。

    眼下她先选择了放弃,只伸手轻轻拍了拍夏无烬的肩,是安慰也是和解。

    做完这些后,她不再对他说只言片语,只道:“我们先去南庐药谷,再去曲家山庄。”

    不用金流意提醒,江蓼亭也知道这是一场死战,到时候南山四派把矛头对准谁还未可知,为了保全他们,她不得不做万全准备。

    三人一路上风尘仆仆,很少交流,到了南庐药谷后也没有耽搁,办完事便立刻启程去曲家山庄。

    等他们匆匆回到坠京楼的时候,已是三天后,而这时候距离南山四派定下的日子已只有一天的时间。

    当天他们便住在坠京楼养精蓄锐,夏无烬和沉缨互相看不顺眼,早已离开这场看似和谐的夜会。

    湛蓝的天空下就只剩下金流意和江蓼亭两人,这种要紧关头,气氛却因为江蓼亭的沉默而变得更加凝重。

    金流意看了看她看似淡然的脸色,轻声道:“我的毕生夙愿就是为家父报仇,能找到南山四派已成功了大半,如果……我是说如果,要是我们遭遇不测的话,你不用管我,无论如何你都要离开。我和南山四派积怨已久,能死到一处去那也是正常的。”

    江蓼亭看他藏无所藏的担心,忍不住笑笑:“你就这么让我离开,不会觉得遗憾吗?再说你不是一直想堂堂正正地活着吗?不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就作为世间唯一的金流意活着,不是吗?”

    听见她说这种话,金流意也觉得诧异,他不由地挑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可从来没说过。”

    “你没说过但你其实就是这么想的对吧,其实是你睡觉时候说的,那时我看你睡得正熟,就没叫醒你。”

    金流意心中的讶异更甚,自从他和江蓼亭在一起后,他就很少想到这种事情了,她这是在说猴年马月的事情?

    见他惊讶,江蓼亭笑着为他解惑:“在你生了怪病,奄奄一息的时候,我听到了。”

    金流意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深埋心底的秘密就这么被江蓼亭给听见了,而且她还放在心底记了这么久。

    她到底……

    江蓼亭却移开目光,从容地看向天空,轻声道:“我们都不会死,我保证。”

    江蓼亭都这么说的话,金流意只有相信的份,比较她已给了他太多惊讶,恐怕也不差这一次了。

    一个还算安稳的夜过后,已到了南山四派定下的日子,他们四人加一只雪灵兽,依言来到四派所指定的位置。

    江湖中人虽然知道江蓼亭与南山四派对上,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具体在什么地方见面,所以倒也还好,他们安静地来,没有任何人打扰。

    而南山四派所指定的位置也是一个极其安静的位置,看起来人迹罕至,但又意外地没有荒草丛生,那平地上反而光滑得没有草木生长,倒也令人生疑。

    他们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后,已到了该见面的时刻,此时却依旧没人露面。

    江蓼亭皱了皱眉,朝着空地喊道:“晚辈江蓼亭,携明锦玉来见各位前辈,请前辈开恩,出来相见!”

    她这么喊了一声后,却当真有轰轰隆隆的声音传来,起初只是隐约的动静,却逐渐由远及近,最后那股巨响却忽然在几人耳边炸开。

    但炸开的不止是声音,他们脚下的平地也扎扎实实地裂开了,一道来自深渊的大口出现在几人脚下。

    江蓼亭虽然有防备,却只来得及把剑插在裂缝边上强撑着,另外一只手下意识地一捞正好抓住个人。

    她低头看时,发现被抓在手里的是憋得一脸通红的夏无烬,她提住的正好是他的衣领。

    而这时候来自地底的血盆大口已把他们尽数吞下,满足之后已经开始缓缓合拢嘴巴。

    在江蓼亭再往下看的时候,金流意已支撑不住,空荡荡地往下坠落,离她已越来越远。

    她看得心里一急,想也没想便把反手把夏无烬往地面上一丢,自己一跃而下,追着金流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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