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金流意就这么抱着江蓼亭跳了下去,到空中又翻了个身,以自己当肉垫,接住了同样落下来的江蓼亭。

    两人双双掉在落叶上,江蓼亭只听到金流意的一声闷哼,便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

    此时金流意脸上那些焦躁的表情都没了,他轻轻瞥了她一眼,移开目光闲适地看向天空。

    江蓼亭为此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问道:“没事吧?”

    金流意早已一派淡然,他神情自若地摇摇头:“我原谅你了。”

    似乎这一跳,就已经把前几天的所有怨气都洗刷个干净,再也无法在他心里留下什么痕迹。

    他无比宁静,就此躺在落叶上,眯着眼安然地打量着在绿叶中穿梭的阳光。

    江蓼亭也直起身坐在他腰间,没有打扰他的宁静,只垂头注视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正值皓日当空,璀璨的日光透过密林,映照在他们身上,江蓼亭的目光也忍不住被金流意脸上的树影吸引。

    在他移开目光不和她对视的时间里,她伸出手指,缓缓在他脸颊上移动着,仔细描绘着每一片倒映在他脸上的枝叶。

    他们人还在阳光底下,却也像逐渐陷入密不透风的枝叶里,四周的气氛慢慢得便紧绷,一点点渗透进他们的一举一动之间,一颦一簇间似乎都充满了不可言说的情欲。

    在江蓼亭的手碰到金流意的嘴唇的时候,金流意终于再也忍不住,目光灼灼地和她对视。

    下一秒他掐着江蓼亭的腰坐了起来,就着把人抱在怀里,粗鲁地扯下她游走的手,直接以唇去寻找她的唇。

    江蓼亭心底一软,人也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缩,令人软绵绵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袭来,好像……要被吃掉了……

    两人的喘息声大到足以惊动山林,江蓼亭忍不住退缩了一截,揪着金流意胸口的衣服,低声道:“回坠京楼。”

    金流意心领神会,抱起江蓼亭健步如飞。

    坠京楼一往如初,毕竟没有金流意的口谕其他人也进不来,他走到门前不假思索地一脚踹开门,大步走了进去。

    江蓼亭在他怀里探出头来看了一眼,笑着问:“我怎么记得,那好像是你好不容易安上的沉香檀木雕花门吗?”有一次她不容易扒着门框摔了一跤还被他狠狠瞪了一眼。

    金流意却不紧不慢地瞥了她一眼,否认了她的打趣:“你记错了。”

    说完他便把人抛在了床上,自己也大步上床,跨坐在她腰部上方。

    可这个时候他又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一下,垂着头看着江蓼亭,意味不明地嘟囔了一句:“想不到啊,真没想到。”

    江蓼亭心中好笑,带着笑意轻声问:“想不到什么?”

    金流意却不给她一个明确的回答,他随便往自己身上扯了扯,便把上半身扯了个精光,随后又低下头摩挲着江蓼亭的唇。

    江蓼亭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他身上的伤痕给吸引,她抚摸了一下还觉得不够,直接侧过头去亲吻他肩上的伤疤。

    “好多伤口。”

    金流意听见这话后,人都软了下来,他甚至有想埋在她怀里抽泣的冲动,但一想到她身上的伤口只会比他身上的只多不少。

    这么一想他更心酸了,眼角也有隐约的凉意,也忍不住低头去亲吻她的颈间,顺势一层层拨开她的衣服亲了下去。

    江蓼亭感受着他视若珍宝般的触感,忍不住抱着他的头开玩笑:“楼主,我们能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金流意的唇始终没离开那些粗粝的伤痕,他意味不明地道了一声:“我们相爱也是奇迹。”

    原来他刚才是在感叹这个?

    既然这样江蓼亭可就得逗逗他了,她轻咳一声,悄声问:“很久以前,你就没有这个想过吗?”

    这话似乎给了金流意不小的震撼,他停下动作,在黑暗里沉声问了一句:“想什么?”

    江蓼亭笑了笑,伸出手在他背上摩挲着,手指四处弹奏游走:“嗯,诸如此类的……”

    “对我?”金流意似乎十分惊讶,听到这话后不由自主地拔高了声音。

    江蓼亭点点头,在黑暗中轻轻地“嗯”了一声,立即就感受到和她相贴的金流意的身躯瞬间变得紧绷,体温也高了两个度。

    金流意哑然地看向身下的人,震惊到无以复加,他可是一直把她当做忠诚的小跟班看啊,根本不会对她有任何想法的!

    他这个小跟班是怎么回事?难道平日里盯着他的目光都在对他的身体胡思乱想吗?

    一想到这金流意的身体就暗自颤抖起来,他的喉结也不由自主地上下滚动,手也不听使唤地四处游走。

    “明白了,我这就满足你。”

    江蓼亭看他一惊一乍的样子,没忍心说她纯属开个玩笑,在她记忆没恢复之前,她跟在他身边可都是胆战心惊,没有哪天不怕的;记忆恢复之后,又觉得这人真是讨厌死了,但人也不是那么坏。

    至于那种春色的幻想,还真是没有。

    不过以前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她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也看惯了他的脸,习惯了他的手掌,也在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这个人,贪婪地想和他长相厮守。

    江蓼亭说不明白,就好像现在的感觉也无法言说,她真的快要疯掉了。

    她知道自己在欲拒还迎,也知道自己的肌肤在轻轻战栗,而呼吸也像溺在深海里一般急促,可她一看见眼前的人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一夜过去,江蓼亭已经有了疲惫,金流意倒是知趣地抱着她去洗漱,重新整理好房间又把她放到床上,自己也在她身边躺下,互相依偎着沉眠。

    江蓼亭却是最先醒来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窗边的桌椅。曾几何时,金流意还是那个坐在窗边一脸淡漠地看向她的人。

    这个时候却在她身边安睡,只要她一转身,就能看到他俊俏的容颜。

    江蓼亭为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却吵醒了金流意,他缓缓睁眼后,见到了她黝黑的发,心里却有点不高兴了,梦呓般嘟囔着问道:“你怎么转过去了?”

    明明睡前他特意和她面对面地搂着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江蓼亭竟然转身了,他都没转身,她就先转身了……

    “喂,你差不多行了啊。”

    在江蓼亭一声不咸不淡的告诫之后,金流意轻笑一声,伸手搂住她的肚子,拉着人往自己怀里靠。

    “我喜欢你的肚子,你喜欢我什么呢?”

    这个问题可太好回答了,江蓼亭随口就道:“我喜欢你的所有。”

    闻言,金流意却彻底清醒了,他盯着江蓼亭的背问:“你不喜欢洛尘星吗?”

    江蓼亭听见这话,忍不住转身直面他的脸,簇着眉头问:“你不会是昨晚上激动傻了吧,这么不经玩啊?”

    这话的调侃意味太明显了,金流意根本没法辩解,只得投降:“对不起,我错了。”说完又把脑袋往她颈窝里凑,长腿也不老实地抬过来压住了她的腿。

    就在江蓼亭以为他要更进一步时候,金流意却又停住了,还煞有介事地问起正事。

    “喂,这一个月以来你去哪了?还有南山五派的事,又是怎么回事?”

    他好奇死了,这时候人清醒起来,可得好好问个清楚。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江蓼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坦然道:“有人救了我。”

    “谁?”一听到这话,金流意警觉地抬头,心中已有了猜测。

    “夏无烬。”

    听到这三个字,金流意瞬间拧起眉,直起身道:“又是他,我要去杀了他!”

    江蓼亭看他满脸怨气的样子,好笑地伸手抱住他:“别闹。”

    虽然说的只是气话,但金流意还是稍稍有些委屈的,他重新躺了下来,慢悠悠说道:“这太不公平了,从他出现后,你们之间就有很多我看不懂的交流,而你在生死存亡的要紧关头,最后陪在你身边的还是他,叫我怎么甘心?”

    话虽这么说,但他已平静了许多,江蓼亭见状继续说道:“还记得吗?当初为了燃春草而入梦时,我欠了他一个愿望,不管过去多久,终究是要还的。”

    金流意这下不得不警觉:“是什么愿望?夏无烬那小子不会落井下石吧?”他可是爱江蓼亭爱得深沉,这份感情天地可鉴,要是谁不长眼来阻挡他,那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江蓼亭看了神经兮兮的金流意一眼,没忍住往他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重新把人拍回床上。

    “你在想什么,没有的事!他只是让我不要忘了救绯云而已。”

    这个要求听起来实在太简单了,就连金流意都知道,不管夏无烬是阻止还是祈求,江蓼亭都会救人的。

    从当初夏无烬把假的绯云从冥渊府里背出时他就知道,为了绯云,夏无烬什么都能做。

    想到这他也忍不住问:“你还没告诉我,夏无烬和绯云是什么关系呢?他们也像我们这样吗?如果是,要是我失踪了,你会找我到天涯海角吗?”

    听到这种天马行空的话,江蓼亭忍无可忍地瞪了金流意一眼,顺带还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把,见到青紫才放手。

    “请问你几岁了,请停止这种毫无意义的想象行吗?”

    说到这她顿了一下,还是补上了一句:“当然,要是哪天你失踪了,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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