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室友出去了，陈素打开手机，转瞬便看到了最新新闻。
【晋大男生因被拒爱跳楼自杀】
她颤抖着手点进去，便看到了不断刷新的评论。
【不是吧，现在的人怎么回事，就因为被拒爱就跳楼？】
【不是的，我听说是他因爱生恨，故意造谣，后来被学校警告了，大概是内心崩溃了，直接跳楼了。】
【造谣？太可怕了。】
【我觉得他喜欢的那个女生才可怕，硬是逼着他道歉，还要他赔偿。】
【天啊，那个女生有病吧，这么咄咄逼人啊。】
【比起名誉，这是一条生命啊！】
【有些人啊活在当下，可脑子里还装着亡朝的思想，冰清玉洁，不容人玷污嘞。】
【这个女生也太恶心了。】
【恶心加一！】
陈素抖着手，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些评论，明明做错事的人不是她，为什么这些人这么说她！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才真的无辜啊，和邓城根本就不熟悉啊，他喜欢她，难道就可以毁她名声？
室友拿着水进来，就看到陈素哭得不成样，手忙脚乱地给她递纸巾，“你别在意那些网上喷子，他们胡说八道。”
“呜呜呜，我和邓城不熟啊，我也不知道他会跳楼，如果知道他会跳楼，我……”她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可难道就要她承受被人污蔑的罪名吗？这种颜色的谣言对她的伤害有多大！
如果再来一次，她还会这么做。
但是一想到她这么做的后果，要负担起一条人命，她又隐约觉得自己错了。
她不该这样的。
那她该怎么样？
她不知道。
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恶言恶语像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将她网住，她像是一只断了翅膀的小鸟，血淋淋地被钉在了害了人命的柱子上。
看着脸色发白的陈素，室友叹了一口气，别的也做不了，只好干坐一边陪着她。
******
张国华站在晋市大学的门口，他看到了不少人在校门口走来走去，有媒体，有好事者。
他没有走进去，现在校内除了本校工作人员和师生以外，所有人员都不得入内。
警察已经找到了那个手机了，一定能找到那个蝴蝶结。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机，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怕自己又开始遗忘，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打算再听一次。
“张叔叔。”
他转过头，眼前的女生很漂亮，但她并没有浓妆艳抹，反而素净着小脸，身上穿着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看起来很乖巧的样子。
“你是……”有点眼熟，但他想不起来了。
“张叔叔，我是白璐。”
他啊了一声，想起来了，这是女儿以前读书时的后桌同学，她们关系还不错，他见过几回，但是以前白璐留着刘海，现在刘海都梳起来露出饱满好看的额头，和以前不大一样，他一时没认出来。
“白璐啊，你、你也考进晋市大学了？”
“是啊，最近在忙实习的事。”白璐笑着说。
如果女儿没有死的话，也许她这个时候也在忙实习的事，还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如果遇到喜欢的男生，还可以谈一场简单的校园恋爱。
张国华是一个严格的父亲，但他的严格在于女儿的学业和安全上，而不是禁止女儿谈恋爱，读大学了谈恋爱也可以，谁还没个年轻时候。
越想，他的心越疼。
白璐的样子实实在在地刺红了他的眼，“嗯，这样很好。”
“张叔叔你在这里是？”
“哦，我在这里做维修工。”
两人聊了几句，白璐笑着说，“那张叔叔我先走了，下回有空再聊。”
“嗯，好，”他微顿，喉咙似被卡住了，哽咽了一会儿，忍着伤痛，说出了一句许久未说的话，“路上小心。”
白璐一愣，看着张国华，笑着点点头。
他已经许久未对一个人说，路上小心，注意安全，那个需要他全心全意呵护的孩子已经没了，也没有人让他这么说了。
他不憎恨那些和女儿一样年华的人，但也悲愤为什么偏偏出事的是他的女儿，可现在，他却由衷地希望，这些和女儿一般大的孩子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看着和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白璐，忍不住地说出了内心的祝福。
就在白璐走了几步，两个警察走了过来，她淡然地瞟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最近学校闹出的事很大，学校里有警察走动再正常不过了。
“你是白璐，对吗？”
“我是，你们……”
两个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人说，“有一个案件需要你协助调查。”
“什么案件？是最近的男生跳楼案？”
“不是，是金世成被杀案。”
距离他们不远的张国华停下脚步，背影僵硬，他慢慢地转过身，一脸的不敢置信。
“金世成？他是我的学长，但是这案件不是已经结案了吗？”
“出现了新证据，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好的。”
******
今天轮到宋柚淮负责监视新民路，到了时间，换班的幸运神一过来，她便飞快地往回走。
贺恒答应她，今天给她做肉酱意面的。
她跑得飞快，余光瞄到了一个人，她的脚步一顿，是陈素。
陈素白着脸从警察局里走了出来，之前邓城自杀案已经结案了，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她没走几步，就被一个人喊住了。
“你是？”她并不认识前面这个中年男人，下意识地双手抱住自己。
“你好，同学，我叫张国华，请问你也是受害者吗？”
听到受害者三个字，陈素本来就白的脸又白了几分，“你和白璐认识？”
张国华眼神阴鸷，“认识，她是我女儿的同学，以前她们关系还不错。”
陈素闻言，又拉开了和他的距离，他没有察觉地絮叨，“我女儿高三的时候车祸去世了，以为是意外，谁知道是白璐在后面推了她。”
“什么！”陈素一怔。
“还好，总算抓住她了。”张国华红着眼笑了。
陈素还以为这个人是白璐的亲戚，可能要为了白璐针对她，料不到是被白璐害死的受害者父亲。
“我，”她仿佛找到了可以控诉的对象，“我也被白璐差点害死了。”
邓城的跳楼让不少人对她恶言恶语，明明错不在她，她却要背上一条人命。
张国华一点也不意外，听陈素说完，又说了女儿的事情，“不止你，还有不少人被她害死的，你，很幸运。”
这是他羡慕不来的，如果他女儿也有这么幸运就好了。
但是，眼下是最好的情况了，起码他抓住了真正凶手。
“多亏叔叔你提供了证据，不然这事还调查不到她身上，我也早被人逼得跳楼谢罪了。”知道张国华做了什么，陈素很感激。
张国华看着她年轻的脸庞，艰难地笑了笑，“要好好的。”
陈素心中一酸，“谢谢你，叔叔。”
他笑了笑，转身先走了，陈素脸色依旧不好，可眉眼间多了神采。
宋柚淮安静地注视着陈素离开，看了一眼警局，脚步一拐，走了进去。
一个女生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个房间里，宋柚淮静静地盯着她，她看起来一点也不慌，也不害怕，仿佛杀人这件事不过是和吃饭一样简单，根本不值得一提。
这是一个渣滓。
对这样的渣滓，根本不该多看一眼。
宋柚淮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另一间房里传来一声咆哮，“畜生。”
她停下来，走进去便看到几个警察正愤怒不已，他们的手边正摆放着一份调查结果报告。
“这个白璐简直不是人。”
“杀了这么多人。”
“怎么下的了手！”
……
听完他们的话，宋柚淮这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一进屋就闻到了皮蛋瘦肉粥的味道，“啊啊啊，我好饿。”
贺恒头也没回，“还要再等一下。”
她哒哒地跑过来，“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抓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啦，”她掰着手指开始数着，“她叫白璐，富二代，家里有钱，她杀的第一个人是平时照顾她的保姆，就因为保姆有一天晚上没有给她热牛奶，保姆对花生过敏，她就偷偷给保姆的饭菜里放了花生碎，那时她才八岁吧，还有……”
年纪轻轻的白璐，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杀了不少人。
“杀徐思甜，是因为眼红张国华对她太好了，杀死姚悦悦，是因为姚悦悦的成绩一直是年纪第一，杀死金世成，是因为那个英语演讲比赛，至于黄烨，”宋柚淮歪了歪脑袋，“只因为看着不顺眼。”
贺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些话，半天才吐出四个字，“天生坏种。”
她用力地点点头，“是很坏。”
他又问，“她这样的人，魇会很喜欢吧？如果她和魇合作的话，会不会强强联手，不对，是恶恶联手，事半功倍不是吗？”
宋柚淮惊讶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手里拿着碗，来不及避开，就这么被她像揉小狗一样揉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