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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风邶完成任务归来

    辰荣义军军营,相柳中军帐。

    副将曹任正在向相柳回禀着事情:“大人,张炳、胡嘉和王宇一开始拒不招认,死到临头还是嘴硬,喊着‘士可杀不可辱’混淆众将士视听,我就听您的吩咐,并没有对他们用刑,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扒去他们的衣物,查看寻找他们身上的纹身。”

    相柳微微垂眸,摩挲着略有薄茧的指尖,道:“只要是死士,身上必定会有徽章印记,只不过地方会很隐秘,但却是必须有的,若没有一点桎梏,死士常年在外,时间一久,其中的叛徒便会接踵而来,那就不能唤做死士了。”

    曹任打心眼里佩服相柳,道:“军师真是足智多谋,为了让所有人相信,那几个人是奸细,一直等他们自己动手,从而暴露,否则一旦严刑逼供,势必会寒了那些不明真相的兄弟们的心,现在大家伙都对您的处理方式,通通心悦诚服了。”

    曹任说着哈哈一笑,又道:“您猜那几个奸细,纹身最后到底在哪?”

    相柳没有说话,只是面色不虞的盯着他。

    曹任尴尬的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卖关子了,继续禀告道:“兄弟们都快把那几个人扒光了,连大腿根都没有放过,结果,在他们脚底板上,发现了属于若木族,最低贱的死士徽记,他们自知败露,一个个心如死灰,不再做伪装,露出了本来的真实面貌——果然是西炎玱玹派来的卧底。”

    曹任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白色的布帛,上面有用炭笔简单的绘画,他双手捧着,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递给相柳。

    相柳接过一瞧,发现布帛上的图案,像是几条黑色的蚯蚓拧在一起的模样,看的让人心里颇不舒服,他鄙夷着冷哼一声,随手往青铜案上一撂,道:

    “他们也知道自身卑贱,所以也能只能纹在脚底下——别人还没踩他们,他们倒是自己天天踩踏自己了。”

    曹任义愤填膺道:“大人说的极是,那几个不但卑贱,还恶毒,杀了真正的张炳、王宇和胡嘉他们,变幻成了他们的模样,如果这次不是因为烤竹盐的事发现了他们,估计军中会被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拉拢新的死士加入,或许在不知不觉中,我们真正的士兵就被他们蚕食殆尽,来个大换血,身边的兄弟,很可能就是敌人!然后自己也有可能成为他们下一个铲除的目标!真是细思极恐啊!”

    相柳面色凝重,道:“真正的辰荣士兵,不会自私自利的接受别人的恩惠,当个理所应当的白眼狼,只要让他们干活,那些隐藏极深的奸细,才会因为吃不得苦,从而按捺不住,从而自己暴露。”

    他说罢,仔细分析,也是觉得有些毛骨悚然,遂又想起小夭,忽而负面情绪又缓解了不少,心中逐渐涨满了温暖与柔情。

    小夭,你就是我的福星——相柳嘴角微微上扬,默默的想道。

    曹任问道:“大人,眼下要如何处置这些个奸细?”

    相柳站起身,缓缓绕过青铜案,走到窗前,窗外的月光洒在树枝的残雪上,微微的折射了进来,他临窗而立,幽冷的光辉中,他一袭白衣,九曲红尘。

    他沉声道:“用奸细的头颅,祭奠真正的张炳、王宇和胡嘉等人,告慰他们的在天英灵。”

    曹任闻言,拱手应诺。

    *******

    第二日清晨,天色阴沉,寒风阵阵,相柳宣布停了一天的工作,所有人都聚集到一片宽阔的草坪上,那里摆着一张桌案,上面整齐划一的放着数个人头,统统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一边的地上,是架着的柴火堆,上面横七竖八的扔着数具没头的尸体。

    相柳接过旁边士兵递来的一杯酒,抬起手臂,一点一点的倾倒在案前的地上,酒水落在枯草黄土地上,很快的就被浸透消失了。

    相柳沉沉开口,每个字都带着重重的愤怒,又带着浓浓的悲伤,道:

    “雨绵绵兮,劲草葳葳,雪莽莽兮,劲草葳葳,枯荣抱兮,忠臣骨,永不降兮,辰荣士!我们辰荣义军要死也是死在战场上,铁骨铮铮,马革裹尸还!而不是死在别人设下的阴谋陷阱里!”

    众将士闻言,个个先是面露动容与悲伤的神色,紧接着又怒目圆睁,纷纷瞪向桌案上的人头,恨不得食其肉,啖其骨!

    相柳将手中的杯子狠狠掼在地上,双眸妖瞳隐现,发出赤色红光,他心痛至极,咬牙道:

    “玱玹,你好大的胆子,你想铲除我们辰荣义军,作为你的功劳簿,成为你往上攀爬的垫脚石,你想踩着我们的尸骨,妄图到达权力的顶峰?你欺人太甚,我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斜了一眼旁边的尸体,大声吩咐下去道:“把他们的身体一把火烧了,再把他们的头颅扔进深山里喂狼!”

    “喏!”群情激奋的众将士,异口同声的喊着,一个士兵将燃烧的火把扔进了放着尸体的火堆里,不消片刻,熊熊烈火焚起,把那七八具死尸烧的咯吱作响,很快的就化为灰烬。

    士兵们还不解恨,拎起奸细的人头,狠狠的扔在地上,像踢皮球一样,一路滚着踢进了山中。

    眼前烟雾缭绕,相柳伸手挥了挥,心想烤制竹盐即将事毕,又能看到小夭,心中感到升起柔柔的欢喜,又一想到此去,他势必会将玱玹心脏射个窟窿——玱玹虽与小夭不和,但毕竟是她的表哥,她……真的会眼睁睁的看着玱玹去死吗?

    一时间,他心中不确定起来,竟百转千回,愁肠百结了。

    *******

    西炎城,小夭的竹盐铺子。

    再有五天,就临近年关,是大年三十了,小夭每日临门眺望,她心中不确定相柳这一去,有多久才会回来,在等待的过程中,时不时的又有些懊悔,觉得是不是自己上次让他做的量太大了,相柳是踏踏实实做事情的人,肯定完不成她布置的所有盐量,那就肯定不会回来随意交差的。

    就在她心情焦虑的盼了又盼中,在一天的中午,突然来了好几个托运行的人,扛着大包小包进入了室内,一一摆在了地上。

    小夭本来正坐在柜台后面,抱着暖炉昏昏欲睡,听到动静后睁开了朦胧的睡眼,一个激灵就站了起来。

    “好了,就放在这里,辛苦了诸位。”小夭看到一个男子,身着玛瑙色翻毛领子的外袍,头上银冠明亮而闪耀,打扮一如既往的独领风骚,风流倜傥的,此刻他正指挥着工人们将大量盐袋堆叠码好,又开始一个个给他们散钱结账,除了防风邶,还会是谁?

    “防风邶!”小夭没忍住,满含惊喜的叫了出来,三步并两步跑到他跟前,先是一脸雀跃的看着他,又觉得自己行为太过明显,再让他尴尬了,于是故意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压了压快要咧到耳朵根子后面的嘴角,开玩笑道:

    “你这回来的还是晚了一点,我还以为你携款潜逃了呢!”

    防风邶回眸,一双眼睛晶莹而明亮,吹弹得破的面孔上,唇不点而朱,微微一笑,从嘴角露出一点点宛若珍珠的贝齿色泽,把她看的心尖颤了好几颤——天啦噜要了血命了,这男人也长得太好看了吧!

    “王姬,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我有些难过了,哼。”防风邶突然一嘟嘴,俊俏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委屈。

    小夭见了,又是脚下一软,她赶紧一把扶住柜台,这才站稳了脚跟。

    防风邶看在眼中,忍不住有些小得意,随性恣意的抱臂环胸,笑嘻嘻的凝视着她。

    许久未见的心上人出现在眼前,本来就让小夭心中如小鹿乱撞,有些难以自持,又加上防风邶有些刻意的挑逗,她脸颊滚烫,有些狼狈躲闪着来自于他那灼灼明亮的视线,清了清干哑的嗓子,道:

    “你,你别这么看我,我,我受不了。”

    防风邶听了心情大好,莞尔一笑,又举目四下,问道:“一直粘着你的那只狐狸呢,他怎么不在?”

    小夭刚稳了心态,闻言回答道:“你问涂山璟啊?他定制了一批存放竹盐的陶瓷罐子,造型还有瓶子上面的图案,还是他亲手设计的,估计今天就完工了,去取货了。”

    防风邶听罢,撇了撇嘴,不满叹道:“花里胡哨的事他做的倒是精致,我真心希望某人,还是得注重内在啊!”

    小夭眼珠子一转,知道这是某宝宝蛇又开始酸了,连忙安抚道:“我肯定是注重内在的啊,我卖的是竹盐,又不是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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