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出奸细

    辰荣义军军营,是夜。

    军帐周围依旧是每个组烤制竹盐而燃烧的火堆,火堆里火星噼里啪啦的蹦出来,竹子的焦香扑鼻,整个大营都被青色的烟雾所笼罩,因为是深夜,每个组的的士兵都是轮流守着,每个人两个时辰,倒也不至于太辛苦,这漫漫长夜也就过去了。

    张炳、王宇和胡嘉被关在一个帐篷里,里面还有三四个挑事的刺头,他们交头接耳的身影,被火光清晰的映在了单薄的营帐上,显得越发的鬼祟与诡异。

    “我看我们被九头妖发现了,”微弱的烛光中,张炳的表情阴恻恻的,他接着说:“看来辰荣义军里,咱们是混不下去了,你们几个表个态,咱们到底是走,还是再努力一把?”

    胡嘉神色凝重,道:“九命相柳很多疑的,他既然怀疑了我们,我们就算不走,怕是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看来这次回去,肯定会被玱玹殿下斥责了。”

    王宇也凑过来,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一开始不也是杀了真正的张炳、胡嘉和王宇嘛,变成他们的模样,这么久了不也没被识破嘛,等我们先回去避避风头,然后过段时间故技重施,再杀几个变成他们的模样就行了,反正这辰荣义军的军营挪动非常麻烦,九命相柳估计懒得因为咱们几个逃跑,而转移营地的。”

    没错,这帐里所关押的,全部都是玱玹派来插在辰荣义军里的细作,就因为此次竹盐事件,被相柳阴差阳错的一网打尽了。

    旁边坐地上一个细作,双臂抱着膝盖,没好气的怼他们仨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在这军营里懒散惯了,又因为那皓翎大王姬送来的金山,着实过了段惬意的日子,这一开始要你们干活了,你们熬不住了,你们觉得你抱怨两句,整个辰荣义军会为了你们几句闲话,都不干活了吗?”

    旁边一个人也道:“就是啊,谁不知道辰荣义军他们虽穷,但特别有气节,不愿食嗟来之食,愿意自给自足,你们偏不信邪,以为都跟你们一样啊?你们当时让我们在其他组挑拨,我就觉得不妥,这回好了,通通被一锅端了吧!”

    几个人闻言,脸色很差,张炳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只见张炳压低声音冲几人道:“既然如此,就依王宇所言,现在是不能坐以待毙了,”他说着,手往腰间一摸,噌的一下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刃,一脸狰狞的说: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谁要是敢阻拦我们,直接送走见阎王!”

    其他几人一咬牙,也站了起来,胡嘉道:“没错,我们走吧,趁九命相柳现在只以为,我们只是懒得干活的刺头,而还没往细作这一方面怀疑的时候,赶紧走!我看外面就那一个看守的,还烤着火打瞌睡呢,趁他不注意,一刀解决了他!”

    几个人通通亮出刀子,蹑手蹑脚的站在了营帐的一个角落,王宇用刀子在营帐上用刀划了道口子,从裂帛处向外张望。

    “咦,外面没人看着!瞅着是睡觉去了!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九命相柳原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啊!也是,如果因为他自己的猜测,随随便便就对士兵喊打喊杀,其他人一定有唇亡齿寒之感,时间一久,估摸着所有人都会对他产生隔阂,那他这军师还真是做到头了,哈哈哈!”王宇兴奋的嘎嘎低声笑道。

    其中有个胆小的发问:“那既然如此,那要不,就算了吧,不走了吧,我觉得烤竹盐也没什么……”

    张炳回过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道:“胆小如鼠的家伙,那你自己留下来吧!看那个多疑的九头妖会不会在某天,突然幡然醒悟,拿你人头祭旗吧!”

    此话一出,胆小的那个人立马陷入了沉默,不敢再反驳了。

    胡嘉脸上闪过一抹恶毒,对几人道:“如此灰头土脸回去,必定会被玱玹殿下不喜,不如咱们走之前,送九命相柳一个大礼——咱们一把火,把他们存放烤好竹盐的营帐给烧了!看相柳以后还怎么给辰荣义军挣生存费吧!”

    几个人脸上闪过踟蹰,到底还是狠厉着一锤定音。

    几人挑开门帘,你前我后的,蹑手蹑脚猫着腰走了出去,此时时值深夜,不远处有几个火堆的余光闪着,有几个烤竹盐值夜的士兵,佝偻着脊背,头一点一点的正在打着瞌睡。

    张炳他们在自己身处帐篷周围没有一个人,唯有淡淡的青烟缭绕在眼前,几个人因为即将要报复到相柳显的格外兴奋,于是辗转绕了几个营帐,终于来到了存放竹盐的帐篷前。

    “就是这里了,”王宇脸上的兴奋和恶毒相互交替着:“马上,他们就会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胡嘉的声音也在兴奋的颤抖,道:“要是这一把火,烧光了整个辰荣义军的军营,把他们都烧成灰,玱玹殿下肯定会记我们一个大功,日后待他凭借铲除辰荣义军的功劳,登上了西炎王的宝座,咱们就是从龙之功了!哈哈哈!”

    他们身后几个人都是行事谨慎的,当初玱玹把他们组合在一起来做细作,就是希望他们将狠辣果决还有谨小慎微,一起相辅相成,共成大事,其中一人听了胡嘉的狂言,狠狠皱眉,极力压低声音提醒道:

    “现在不是说大话的时候,你这是疯了吗?还不快点火啊!”

    胡嘉这才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从怀中掏出一个火折子,打开盖子,用嘴一吹,火折子上遇到空气就即会燃烧的药草,登时冒出了火星子。

    胡嘉弯下腰,点燃了帐篷的一角,冬天的天气干燥,辰荣义军的帐篷大部分是用兽皮混合着羊绒毛的毯子做成的,遇火即燃,仅仅一眨眼的功夫,火苗舔舐着帐篷的一角,迅速的网上蔓延。

    张炳、胡嘉和王宇见状,简直快要兴奋手舞足蹈了,身后那几人想拽他们走,忽然一道冰蓝色的光擦着胡嘉的脸,射入刚刚燃烧起来的火焰里,咻的一声,火瞬间熄灭,唯有烧焦兽皮味伴随着烟雾慢慢的消散。

    胡嘉觉得脸上冰凉刺痛,下意识一抹脸颊,直接摸了一手的血,瞬间有些懵逼,其他几人看到被扑灭的火痕处有着淡淡的冰晶,他惊慌失措的回过头,正好对上相柳面具后,那双冰寒肃杀的眼眸。

    相柳身周和身后,倏然亮起了许多火把,几人定睛看去,却看到很多辰荣士兵,他们都簇拥在相柳的身边,手持火把,正一脸震怒的瞪着他们。

    “九头……相……相柳!”

    “相柳,相柳大人!”

    几人到底还是惧怕眼前的人,七嘴八舌的嚷着,都差点咬了舌头,那几个人原本就谨慎到胆小的人,更是两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相柳双手负于身后,慢慢向前踱步,忽来的寒风将他额前鬓间的发丝,吹的向后飞舞着。

    “你们胆子不小,竟然还想火烧我辰荣军营。”相柳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极度的寒意,像一根根冰锥一样,狠狠的刺入他们的耳膜和心间。

    胡嘉眼神闪烁,他不确定自己刚才压低声音说的狂妄之言,到底有没有被相柳听到,他一向脑子活络,心思又狠,面对眼前的绝境,竟然还想拼死一搏。

    他调整了下面部表情,将手里攥着的火折子以内力悄悄摧毁成齑粉丢在了脚跟下,不动声色的踩了一脚,这才对相柳故作恭敬的一抱拳,道:

    “军师,您看错了,我们是见这里着火了,我们是来灭火来着。”

    “放你娘的屁吧,什么救火,你就是放火!我都看到了!”站在相柳身边的一个士兵,听到胡嘉竟还要垂死挣扎,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胡嘉心尖一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反驳,倒是张炳一梗脖子,没脸没皮的冲相柳喊道:“军师,同样都是辰荣义军的士兵,你信他,还是信我们?”

    士兵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捏紧了拳头就要冲上前揍死这几个人,被相柳轻轻抬手拦下。

    “你问我信谁?”相柳冷冷勾唇,几人被他的淬了冰的眸光盯的脊梁骨直窜凉气,只听他继续幽幽说道:“我只信我眼睛所看的,还有我刚才所听到的。”

    张炳胡嘉几人闻言,瞬间面如死灰,跌坐在地上的几个谨慎的人,眼睛狠狠的瞪着胡嘉,恨不得把他的身体灼出几个洞。

    猪队友!什么是猪队友?这他妈就是猪队友啊!!!真是隔壁晒麻椒,麻了隔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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