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妃宓又结结实实地在他左右两边脸颊上各亲了一下。

    抗争都是徒劳，只会迎来更多的亲亲，墨溪知最后木着脸说：“对不起，我说错了。我不该恩将仇报，真的很感谢你把我从心魔中救出来。现在把我放开吧。”

    真的从白妃宓身边逃离后，墨溪知又恢复了嚣张的气势：“你为什么要亲我？”

    白妃宓瞪了他一眼。

    “要破除我的心魔，你可以找到千万种办法。”墨溪知还是不服气，“但是你不应该亲我的，这非常无礼！以你们人族的说法，你占了我的便宜，你是色中恶鬼……”

    “是你求我的。”白妃宓慢条斯理地说，她学着墨溪知说话的腔调，“我爱你，你爱我吗…你要抱我，吻我……”

    墨溪知的脸本就如同烧得通红的白瓷，现在气得让人担心这个瓷娃娃会裂开。

    她…她居然重提记忆世界中发生的事！

    “真较起真，那也是你先亲我的。”

    这话一出，墨溪知立马熄火了。

    白妃宓笑眯眯地看了他半响，墨溪知有些不自在，但他又不愿意示弱。直到终于他坚持不住，想要移开视线时，她突然开口问：

    “你为什么恨我？”

    这个问题不是明知故问吗，墨溪知不想回答。

    “是因为我杀了你夺走了你的内丹吗？”

    墨溪知语气沉沉：“我恨的，并不是……”

    他眼眸的底色沉沉，在弱肉强食的修行界，他难道没经历过风霜雨雪吗，就是九死一生的险境他也历练过不少。

    白妃宓一挑眉：“我杀了你，你也不记恨吗？”

    墨溪知并不直接回答，因为这会映照出他可笑又软弱的内心。

    他只是说：“如果你想要，难道我还会舍不得内丹吗？”

    白妃宓垂下了眼脸，她在思索。本来她想用她已经还回了内丹的事实来为自己辩解，但现在她得再想些新说法了。

    “我恨的，是你骗我了，明明说好要成亲的。但你居然在那之前杀了我，你真的没有……你和应弘图那群人一起杀了我，你们都在骗我。”

    白妃宓偷换了概念：“如果你纠结的是我骗了你的话，我不认为哄骗你的是我。”

    “你不承认我你骗了我？”墨溪知难以置信。

    到了现在，墨溪知还不懂，作为公主她能轻易反抗皇帝的旨意吗？想要她嫁给他的，不是她，而是皇室，而是朝中的文武百官，或许还有民间的一股舆论声量。

    白妃宓已经不会再无谓地愤怒，她的反抗会是现实中的行动，而她反抗的第一步已经让墨溪知亲身体验了。

    “我从未对你表现出任何好感，你真的不懂吗？”事实上，因着他的装傻充愣，她内心还生起了一股厌恶。

    双眉紧拧，墨溪知又气又急。

    说他讨人嫌也好，说他蠢也罢，他当时情爱蒙眼，一心想着要像把坚冰捂在胸口那样将冷酷无情的公主融化。

    不理会他突然生起的一股委屈，白妃宓自顾自说：“真的要说骗婚，那也是你，如果哄我立下魂契还不算骗婚，什么算？”

    白妃宓知晓，墨溪知心性单纯，这么一番话就足够应对他了。

    果然，他的思维陷入混乱。既然他不记恨白妃宓动的杀手，现在他又同样骗了她，那他还有什么好恨的呢？

    不该恨她吗？

    如果他依然坚持要恨她，原因还是他执着于爱不得吗……

    白妃宓能感觉到身上的诅咒频繁地发作又停下，她眼睁睁看着，墨溪知又哭了，不过这次他的眼泪是和血一起流下。

    她无奈地扶额：“我说什么你都信？”

    眼中的血泪停了，墨溪知等着她的下一句话。

    白妃宓看着他，原先白净的脸上布满一道道血迹，惨不忍睹，她从储物袋中取出手绢要给他擦脸。

    墨溪知这才反应过来，夺过手帕，在脸上胡乱擦拭了两把。

    “我都说了我骗过你，现在我所说的每一句话当然也是在哄骗你。我一切狡辩的言语都是想让你不再恨我，让你谅解我。”

    墨溪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默然中，还是白妃宓开口问：“那你准备怎么办？”

    他这才恶狠狠地说：“就算你用尽心思，都左右不了我。我一定会杀了你，等我们修为恢复了，我就会找你决斗。”

    墨溪知想明白了，斗嘴皮子他赢不了白妃宓，心计也比不过。那他就堂堂正正地决斗，就算输了，死在她手上，他也无怨无悔。

    “你能光明正大地放狠话，还好。”白妃宓反而欣赏这种坦荡直白，“但是之后别在心里说我的坏话了，我都知道。”

    墨溪知狐疑地看着她，难不成她有读心术？

    白妃宓点点自己的右臂膀：“每次，你恨我，我都知道。”

    她指的是诅咒，墨溪知摸上了自己的腹部：“诅咒还有这样的效果吗？我现在也有了一半诅咒，我什么都没有感应过，你骗我。”

    “让我想想，”白妃宓沉吟，“我现在回想一下你蜕皮时的场景。”

    她想到就有些反感。

    而墨溪知也感知到了诅咒传来的烧灼感，甚至隐隐地，他能感受到一股嫌弃之情。这让他感到酸涩，进而是恼怒。

    “谁让你看的，你破了我的幻术，你偷窥我！”他有种全身都被看光了的不适感。

    “我也不想的。”白妃宓语气低沉，“不过我觉得我之后能习惯。”

    “如果你之后还蜕皮的话，我可以把你蜕下的蛇鳞做成一件护身的法衣。”这么说，也算是展示了她对蛇妖的接受度吧。

    突破到练气中期后，就得思虑下一步发展，百花谷能提供的资源已经不能满足两个练气四层的修士。

    墨溪知想到了自己的洞府，那周围适合目前的她们历练。而且他现在稍稍有些自保之力，也该回去取自己的东西了。

    白妃宓则想到更多，个人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她总会想整合人力去创造更多利益。

    这些侍女修为很低已经辅助不了她了，但她还有其它下属。军营中不只她一个女子，还有不少女兵，她将她们培养整合成了自己的势力。

    她现在就想着诏来这支女兵，陪她一同探索墨溪知的洞府。

    墨溪知现在勉强能和白妃宓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但他并不想看见曾经伏击过他的其它人：“你叫她们干什么？我们不需要其它帮手。”

    “是吗？”白妃宓一眼就看穿了墨溪知的心思，但她这次没打算顺他的意，“去你洞府的路上就没有任何危险？别任性了。”

    墨溪知默然不语了，但仍气呼呼地想着，他什么时候任性过。是有危险，但修行之路哪会是一片坦途，如今这点困难就让白妃宓慎小事微吗？

    当白妃宓和自己军营中的心腹联系上时，却得知了新的变故。

    昏庸的皇帝，腐朽的王朝，一场起义眼看要点燃乱世的烽火。

    在被送去当祭品之前，她甚至都可能会选择带兵回京勤王。

    但既然他们认为她最大的价值就是安抚一位大妖，她也确实以另一种方式去解决大妖留下的后患，她认为她尽了他们眼中的价值，她不亏欠也就没有义务。

    但是，她想到这些士兵都是她从民众中挑选提拔的，她想起她带领她们为百姓除妖的那些日子。

    最终，她还是决定当一个突然失踪的公主，不过她让自己的部下回归了军营。虽然应弘图并不是她最衷心的手下，不过她谅他也不敢亏待她们。

    墨溪知并不知道白妃宓复杂的心绪，他只听到了他关注的那部分。

    “应弘图在四处找你，你不回去吗？”之前应弘图就处处和公主献殷勤，不过他从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只是个法力低微的凡人而已。直到，白妃宓和他一同伏击了她，他难免会感到背叛。

    白妃宓已经习惯了他的疑神疑鬼，淡然地反问：“他找又怎样？”

    她越是不把应弘图放在眼里，墨溪知才越是安心，他的疑虑消散了些。

    等她的部下都离开了，白妃宓才郑重地告诉墨溪知：“我不会告诉它人我们之间的契约，你也别让任何人或妖发现魂契！”

    “我就这么拿不出手吗？”墨溪知问。

    “没有人比你更拿得出手，杀了你就等于杀了我。”白妃宓冷眼看他，“我们就是彼此之间的弱点，你不能让其它人发现这一点！”

    墨溪知突然意识到，他搞出这个灵魂契约只是因为他爱她，他想把自己的修为寿命分享给她，同时他也想祈求她的爱。当然，他失败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失败的产物——这份契约反而成为她们之间的紧密联系。

    她们或许不会完全信任彼此，甚至还恨着彼此，但除了彼此，这世上不会有更值得信任的存在。

    墨溪知也不再犹疑，他将自己的洞府所在告知白妃宓。没想到，在路上，他看到的不只是来争夺洞府的妖友，也有带兵想要闯入的应弘图，两方人马打作一团。

    他迅速反应过来，军营中的女兵肯定把这消息私下传递给了白妃宓，只有他被蒙在鼓里。而他洞府的所在早被人知道了，若是他没有死而复生，今日来搜刮的人会是白妃宓和应弘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