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皇后娘娘

    第二日,娄青青痛苦起榻,风铭承担起了梳洗丫鬟的重任,又是做饭扫地,又是给娄青青穿衣洗脸,还得抽空到院子里练练剑。

    娄青青拿起木勺,抖抖索索地喝着粥,瞧见风铭还拿着一本兵书,目不斜视地阅览。

    “你这是干嘛?”娄青青拿起勺子指着看书的风铭,“大早上的,乃是寒气入体,阴邪不辟,一日之中最虚弱的时刻,你还看书?”

    “寒气入体,阴邪不辟?真的假的?”风铭怔然。

    “假的。”

    娄青青往嘴里塞了口雪菜粥,“我随口编的,你这是要卷死我的节奏。”

    “虽然属下不懂什么是卷,不过,圣人有云,吾日三省吾身,对待读书一事,自然也是要日日践行的。”

    风铭说罢收起兵书,“看完了,该吃饭了。”

    娄青青“唔”了声,咬着勺子,瞧了眼桌上的兵书,又瞧了眼风铭,“你以后想当大将军吗?”

    风铭还没开始吃饭,便被她一句话呛住了,他低下头,“大人,您不会嘲笑我吧?”

    “我嘲笑你干嘛?”娄青青白了他一眼,“当将军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风铭自小习武,闻鸡则舞剑,十年如一日,从不曾懈怠,惟愿报效大梁,扫合天下——”

    娄青青愣了愣,“你倒是口气不小,扫合天下这种话都说得出口!”

    风铭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大人您尽管嘲笑我就是了。”

    “之后再嘲笑吧。”娄青青悠悠地望着他,“我昨日在百凤坊见你用剑,的确身手了得,不是寻常武者可比拟的。”

    风铭听到她的夸赞,脸颊浮上一抹霞色。

    “可你的境界也就凑合吧。”娄青青一泼冷水浇了下来,“我记得武者是有六境的,每开一境,武力值就上涨一个层级,你现在开了哪几个境了?”

    风铭连忙回道:“铜身、洗骨、运血这三境。”

    “要做将军的话,至少得开四个境吧?”

    风铭点头,“是的,属下这两年一直未能开六脉,不知是哪儿出了差错。”

    “我或许知道是哪儿出了错。”娄青青摇了摇木勺,“六脉实则为武者最容易开的一境,只不过疏通六脉需耗费大量的精血,这也意味着,需要很多的补血灵药,很多的小钱钱。”

    风铭惊讶地眨了眨眼。

    娄青青拿起一个胖乎乎的肉包子,大口吃道:“以前没人告诉过你嘛?”

    “闻所未闻……大人是如何知晓的?”

    娄青青想了想,“忘了,搞不好是哪个厉害的大将军告诉我的吧。”

    风铭只当作玩笑话。

    “总而言之呢,有钱的武者自小享受山珍海味,灵药灵材没少用,体内精血定然养得足足的,开六脉也就信手拈来了,但他们大多恐怕也并不深知这个原理。”

    她将手里啃了大半的包子放在风铭的碗中,“多吃点,补补身子,才好开六脉。”

    “好的大人,风铭以后一定会好好吃饭,多多挣钱!”他捧起碗大口刨饭。

    娄青青撑着下巴笑道:“风铭,说实在的,我还是对你十分满意的。”

    “是吗?”风铭听此脸红了红,“属下也会勤加练剑,维持好身材的。”

    “不是这个满意!”娄青青无奈,“当然,这个也很满意——我是说,你既听话,又会做饭,还能扫地洗衣服,简直是居家全才,我太满意了,况且以你这个年龄来说,能开三境,称得上是不世麟才。”

    风铭听了此话,眼中浮现喜色,可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才涌上的喜悦,又在一瞬黯淡了下去。

    “只是,分明有能当武状元的资质,你怎么会在武举中落榜,没去成尚武卫呢?”

    “过去的都过去了。”风铭释然一笑,“更何况现在,属下一点儿都不想去当尚武卫,属下想当的是带兵打仗的将军,可不愿做那些斗蛐蛐遛鸟儿的酒囊饭袋!”

    娄青青噗嗤一笑,“的确当尚武卫好像更没前途,哈哈哈。”

    *

    用过晨食,娄青青与风铭牵着两匹瘦马,预备出宫办案。

    皇城这个本就雍容华美的贵妇人,近来妆容又新添了几分艳丽。

    “等杨大将军回来了,京城里还不知道得多热闹呢。”

    风铭望着四周飘红挂彩的景象,语气间满满的期待。

    “倒也是,等他回来,说不定咱们还能到宫里蹭顿筵宴吃吃,上一年春筵时,我吃了一整只八宝鸭,宫里的厨子手艺真是一绝!”

    娄青青说着说着,不由咽了咽口水。

    “属下也能进宫参加筵宴吗?”风铭颇为意外。

    “上年,我是藏在秀林司司正的马车里混进去的。”娄青青嘿嘿笑道,“若你不嫌弃,等筵宴开了,咱们再混一次?”

    风铭头冒冷汗,“大人,您胆子也忒大了些,皇宫您都敢擅闯?”

    “天王老子我都不怕,小小一个皇宫,有什么闯不得的?就算是圣上来了那也——”

    她一脸无所畏惧,大摇大摆地前行,步伐颇有些六亲不认。

    “皇后娘娘的仪仗!”城门旁一小守卫忽然喊道。

    娄青青浑身一震,立马趴在了地上,还不忘将发呆的风铭一把拽下来。

    二人低低伏身,车辙过地声声慢,却听一老太监尖着嗓子对仪华门守卫道:“娘娘去半曲寺烧香,尔等即刻放行。”

    “是,廖公公。”

    娄青青一言不发地低头,风铭被她这副模样吓得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

    等到马车行进声渐远,少女才从地上灰溜溜爬起,“走的什么大运,竟然撞上了皇后!”

    “大人先前还在那儿说,天王老子都不怕哩。”风铭嘴角抽抽,“结果转眼就被娘娘仪仗吓成这样。”

    “我是不怕天王老子,也不怕圣上啊,可我怕皇后娘娘,你也该怕的,这宫里最可怕之人,便是皇后娘娘了。”

    风铭一怔,“什么?”

    “圣上是个纵情声色的大种马,除了选秀女,其他啥也不管,娘娘早就在理政了,朝中坐享大半拥趸——更别提,她还有个叫杨宁愚的弟弟。”

    风铭点头,“有道理,杨将军战无不胜,是大梁百姓心目中的战神。”

    娄青青目光微烁,“可这些都不是重点,我以前跟娘娘打过几次照面,她城府极深,绝非善类,我们这样的咸鱼,必得敬而远之!”

    “属下明白了。”

    风铭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娄青青长舒口气,“你明白就好,咱们走吧,先去百凤坊。”

    风铭神色顿变,“还去百凤坊!?”

    “冷静,冷静。”娄青青安抚着暴躁的风铭,“就是再买两坛杏子酒,不然,这一天的时间怎么对付?”

    风铭扶着额头,“大人,我们可是要去办案的,大梁律上写得清清楚楚,凡官员执法严禁饮酒。”

    “那不成,我这人属大力水手的,大力水手不吃菠菜硬不起来,我不喝酒也硬不起来!”

    风铭眯起眼,“虽然属下听不大懂,不过,大人您是不是在说什么污言秽语?”

    “喂喂,你这不是挺懂的嘛!”

    *

    到了百凤坊,娄青青照例找徐勇开唠,阴阳怪气一阵,又骗了两坛子杏子酒,半文钱没花。

    风铭全程以鄙夷的目光注视着她。

    二人本打算拿了酒就走,毕竟这大早上的,倌人们夜间劳累,一般要睡到日上三竿才得起来,她也不便去打扰柳墨。

    “娄青青!”

    她猛地抬头,就瞧见柳墨脸上系着一幽蓝面纱,两根柳眉拧成了麻花,气不打一处来地喊着:“来得正好!上来!”

    风铭霎时拔剑,“又是你?想对司——哦不,青青做什么?”

    他喊出“青青”二字,唇角禁不住一扬。

    “你不上来以后可莫要再来找我了!”柳墨呵呵冷笑着,一扭头回了房。

    “走走!”娄青青将酒坛子交到风铭手中,拉起他便往楼上去。

    风铭不悦地撇嘴:“这个姓柳的可真是麻烦,又没找他,他怎么偏生要黏上来?跟狗皮膏药似的甩不掉。”

    娄青青听到身后少年的嘀咕,顿时失笑。

    “你也别跟柳墨太不对付,他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人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走到柳墨门前,正要推门,却听屋内柳墨喊道:“你,你一个人进来!别让旁人进来!”

    风铭立时握住娄青青的手,朝内道:“不成!青青与我今日有要事处理,她可没空陪你在此处玩乐。”

    “臭小子……”

    柳墨在内咬牙切齿,招了招手,“罢了,你们都进来吧,正好让我问个清楚。”

    娄青青听此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看到柳墨脸上系着面纱,手中握着一檀木盒,她还没开口,却见他扭过头,一双美眸怨气滔天。

    娄青青吓了一跳,“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自己过来看!”

    娄青青小心翼翼地凑近,柳墨揭下脸上的面纱,娄青青一定,呆了半晌,神色凝重地替他系上面纱。

    “怎么了?”风铭疑惑地望着沉重的司正大人。

    很少见司正大人这般严肃,他凑近道:“我也看看。”

    娄青青拉住他的手,“你,你还是不看的为好。”

    “好吧。”风铭虽心里嘀咕,不过也没再坚持。

    “对了,有茶吗?”娄青青遮住双唇,淡淡问道。

    柳墨眉角抽搐几下,“你喝茶做什么?你觉得我还有心思给你泡茶?我警告你,谨言慎行,否则我便与你割袍断义!”

    “没有茶,水也行。”

    风铭怪道:“您这般口渴吗?床头的桌上好像有水。”

    他说着特意去取了水回来,给娄青青倒了满满一杯水,她指着水杯道:“谢谢了风铭,没有水,我接下来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风铭干笑着:“举手之劳罢了。”

    却见少女拿起杯子,煞有其事地往嘴里灌水——

    “噗!!!”

    一口清水自口中喷出,于空中泼洒,溅出朵朵晶莹的水花。

    白发少女捧着肚子笑得满地打滚,“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你也有今天啊,柳墨……”

    柳墨气得脸黑,右手攥得嘎吱直响,“娄青青!”

    “大人,您怎么笑成这样?”风铭有些没头绪。

    就见柳墨立起身跑到窗前,“我不活了,我干脆跳楼摔死得了。”

    娄青青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趴在桌上哎哟哎哟地揉肚子。

    “柳兄!有话好说!”

    风铭连忙上前救人,却见窗外一阵清风吹过,幽蓝面纱自男子脸颊坠下,阳光洒落在他弧度优美的鼻梁线上。

    鼻梁之下,一双肿厚如腊肠的青紫嘴唇沐浴晨光,闪闪发亮。

    风铭呆了呆,立刻捂住嘴,“噗……”

    柳墨见他发笑,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都别拦着我!脸都毁了,见不了人,我也不活了。”

    他爬窗爬了老半天,见风铭还捂嘴憋笑,丝毫没有救他的意思,一咬牙,张开双臂,就要扑到窗外去。

    “嘭!”

    后颈一麻,柳墨昏昏沉沉地倒在了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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