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书峻走出房间似乎听到琴声，心想今天这么勤快，门没关紧他走进去，书华在弹钢琴。房间有做隔音，完全关紧门窗外面听不到。  书峻对妹妹说：“一大早就扰人美梦，今天还是星期天呢。”“我有关门，窗户也没打开。”“出什么事了？”“练琴呢，不弹又说我懒。”他调侃妹妹，“听着不着调呀。”“昨天碧梅去听演讲了。”“她不是去玩嘛，和郭飞云吵架？”“你怎么知道飞云没去。”“瞎猜的，两个人真的吵架了？”“不知道，三姐没说。她拍的照片我看到二姐也在那里。”她停下、转头和书峻说话，“哥哥，昨天我们应该也去，晏如把演讲的视频发过来了，我觉得去现场听更有意思，后面还有讨论会。”“你又没提前说，开车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那都是你平时不爱出门，二姐家不到一半路你就不去，龙江一年没去两次。”“没事去干嘛。你这人真奇怪，自己没安排好又说我。坐出租车去也方便啊。”“三位姐姐都好，你一个都不追，什么豆芽冬瓜的当成宝。”书华继续弹琴。“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提。还有都讲几次了，不能这么说哥哥的朋友。”书峻接着说，“要求人家只能在月港以内上班，又得有见识，那只能从小在国外长大，现在特地回来找你才有可能。”“不用你操心。”“一大早和你瞎说浪费时间，我要下去吃早餐了。”他边说边出门。

    书华手没停。哥哥还没到一楼，她从旁边跑过。母亲规定除了生病起不来床，大家必须早起、吃早餐。

    四位姐妹容貌并不特别出众，类似邻家女孩秀气。书华长的高一些，娃娃脸显得稚气未脱。雅婷戴眼镜斯斯文文的，脾气也好。晏如跳舞的原因，身材挺拔、精神饱满。碧梅表情严肃，却又不经意爱说笑，她没遗传母亲的美貌、更像父亲。

    书华情急之下说哥哥没有追求姐姐们还没对一半，哪能对三位都动心呢，按时间顺序来也讲不过去。真实意思是哥哥喜欢二姐，却没有在行动上好好表现，一次恋爱也没谈成，倒是和一些长得不怎样的相处过。其实人家只是瘦的瘦点，胖的胖点没她说的夸张。

    她家现在住的房子正是晏如来果园那年开始修建，原来的房子在村里。齐士贞很早就规划好用地，与村子隔着马路，周围是果林，背靠青山、坐北朝南，尘世中的清幽。房子中式风格共两层，每层大大小小十几间，夫妇住一楼，孩子们住二楼，留着爷爷奶奶的房间。二老住原来的习惯了不愿意搬。前院种些桃树、李树，疏密有间，既不阻挡光线，又不会让房子一览无遗。门廊前面靠东边有供休息的石桌、石椅，还有架秋千，书华有时在那里看书。她开始办幼儿园后带小朋友们到山上短途旅行，下来时先在庭院休息会儿再回教室。后院有几个停车位，可以在那里打羽毛球，往后种些移植来的龙眼、荔枝、枇杷，再下去就是自家果园，房子三面竖着木栅栏，没有砖砌的围墙。晏如看到设计图极力称赞，和书华说融于山水的园林有大气象。后院东边的花房“顾兰轩”，通过回廊与主楼连接，士贞从母亲那里带些兰花养着。晏如建议把花房扩大一些，隔开一间，在里面冥想、下棋、看书都可以。主楼里没有公共书房。她想着以后再来，即使不进主屋，独自在这里看风景也是美的。齐爸采纳了，齐爷爷还夸她的意见好。果园里还有几间房子称为西院，供管理果林的人员休息。士贞给新居命名为桃李庄，暗含他是“庄脚人”、乡下人的意思。

    早饭过后林瑜让女儿陪着去田东看外婆，问书峻要不要一起。他要去实验室，父亲到公司，两个人一起走。书华说星期天还在实验室的人怪不得没有女朋友。书峻回她整天和小孩子玩的人没有男朋友。母亲说得到天帝庙拜拜，一大早就没有女朋友、男朋友的听着闹心。书华建议从外婆家回来就去烧香，有说就得行动。母亲说初一再去。

    除了至亲好友，士贞不喜欢在家里会客，没别的安排就去公司。他专属的会客室有三间，办公室处理公司事项，一间是和朋友们成立基金会的活动据点，一间接待宗亲族老的村居事宜。他不抽烟，办公楼里另设吸烟区，厂区是无烟工厂。也不喜欢喝酒聚餐，和连襟建设泛泛而交，却与绍忠合的来，有时两个人就在家里小酌深谈。

    碧梅晚上回到家洗洗就睡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精神饱满。用十秒想郭飞云，他还在嘉禾酒也没醒，今天不必再想了。吃过早饭到公司，近来她想注册商标做新品，已提前开设一家新公司以运作品牌。同时筛选服务的企业，要求多、订单又少和拖尾款的逐步减少合作，并且巩固优质的甲方。给别人代加工没有上升空间，一些小工厂也在争订单，人家的成本更低，行业做久了什么人都想来分一块。想着新产品也不能太特殊，自家还没实力开拓全新的口味。

    郑建设虽然很早进入食品行业，但是没什么规划，更不会有创立品牌做大做强的念头。大学毕业后哥哥本来安排他到单位上班，奈何考试分数实在太低，不好强行入职。父亲看到有些食品公司几年内就发展很好，要大儿子托朋友帮忙，让他先去见习一、两年了解操作流程。人家指定原材料、产品要求，后期收回成品，赚些加工费。他好结交朋友，订单倒是一直都有。和验货人员相熟，有些不太合格的产品也能出货。

    碧梅在公司帮忙时就开始整顿，不论采购、生产、出货，还有款项往来没按要求不能实行。到现在无论公司内部或客户，大家有事找她，不会去问老厂长，父亲也乐得清闲。晏如说实践出真知，郑爸爸应该给女儿颁个MBA证书。碧梅说书她先看着，以后有时间去读一本证书回来，哪天到大公司上班也用得上。即使飞云家的企业，她也觉得舞台有限。国内风土各异、口味不同，美食多的是，在这样的国度似乎很难做到国外老牌食品公司的规模。更重要的单是龙江、嘉禾、丰海的大型食品公司很多，自家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

    周教授昨晚就到嘉禾，今天早上赶回榕城，去大学见老朋友。学校在筹备研究院请他做首任院长，老友力邀他加入。

    唐绍忠要去嘉禾参加安琮组织的活动。大型企业都有自己的投资部，老总们不定期的碰面，通过球赛、酒会、论坛等交流信息。纸品用量越来越少已成趋势，不能只沉浸在一个行业，为了分散风险，也能分享新兴产业的红利，五、六年前他就开始多方接触。好多年前绍忠向江总建议，二人合作从进口商那里大量采购，利用数量和价格优势低买多销。后来进口商转战东南亚，较少精力在国内经营，他们几乎控制某类产品的南方市场。正是有这些积累江总的企业才能比别人更好的升级产品，厂区也符合监管要求，还能成为城市的宣传名片——绿色工厂。绍忠遗憾的是不能帮到更多企业。市场有限是一方面，老板们不想兼并或被收购，使得小企业众多不能形成合力，没有谈判的筹码。企业家的眼光和气魄不是旁人可以给的。

    晏如晨起和母亲到公园跑步，回到家父亲已经准备好早餐，牛奶、各种糕点、水煮鸡蛋，还有水果。龙江的艺术活动少，在嘉禾展览、演唱会、表演等种类繁多，或是到图书馆看书也能呆半天。不过艺术之外还有很多事可做。安琪到医院看望员工王冠雄的母亲，老人家确定要做手术，她代表公司送去慰问金。绍忠的父亲年轻时家境贫寒，难得有个工作机会，不惜力、苦活脏活抢第一，慢慢积累下恶疾，退休没多久就病逝。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老夫妻感情深，过一两年也随着去了。正是这个原因他心中念想，如有所长定当善待他人。夫妇二人创业之初订下把员工视为长期的合作伙伴。薪资、福利与同行业比不敢说最好，人家有的都有。员工的去留自随其便，离职的老员工见面还是朋友。有夫妻俩年轻时为公司做清洁，绍忠支持二人创业，帮忙介绍客户，后来在龙江也成了小有名气的家政服务公司。

    晏如在家先整理昨晚的演讲，介绍背景、提炼观点、教授论及问题在现实中的呼应、再提出自己的应对。先发给父亲，修改后再发到公司的网站与大家分享。父亲有意向投资的一家企业，材料看的差不多了，她要在今天先拟出大纲。除了听取专业团队的咨询意见，绍忠对女儿的要求，让她跟着学习，独立分析给予建议。

    高中毕业时父母带孩子们到美国旅行。安琮的儿子英然给大家当向导，他在那儿读书，计划毕业后工作一段时间再回国。晏如第一次站在联合国总部办公楼里激动不已，以前她已经了解到UN为发展中国家人们的生存和健康做出很多努力，如今看到实体，若是能在这里上班该多自豪！幸福的遐想在走出办公楼就被隐藏了，英然哥哥不回国，弟弟被特招，自己不能一走了之啊！母亲看出她的心思，笑着说咱们先学好外语。晏如选择在嘉禾读大学，英语专业，喜欢费孝通先生的《江村经济》又修了社会学。自从果林之行，寒暑假她会带着书到桃李庄小住，习惯保持到大学毕业。需要用脑的地方太多，校园期间她竟没有正式的谈过恋爱。

    中午晏如陪妈妈在外面吃饭，然后去看部音乐电影，据说口碑很好，两个人被感动得稀里哗啦。走出影院安琪给母亲打电话，也不知道表达什么，最后激动的说爸爸妈妈我爱你们，老两口听的一头雾水，后来还是晏如重新解释一遍。回到家安琪换了衣服，晚些去参加企业联合会何会长母亲的生日宴，江总的太太淑贤也去，俩人结伴前往。宴请没有对外公开，何老太太与她们二位谈的来，平日里多有交往。晏如报告写好后去嘉禾，母女俩就此别过。安琪也不多问女儿平时在嘉禾休息时间怎样度过，她对子女的恋爱不干涉，只是有些担心儿子天天沉迷于研究交不到女朋友。丈夫让她放宽心，孩子们的爷爷奶奶在天上保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