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端午假期加上公司年假差不多有一周,晏如和父母去看弟弟,上次相聚还是过年。斐然平时住宿舍,父亲买的小三房离学校不远不近,他去住的少,只有家里人来大家才住一起。绍忠近来考虑把榕城和这套都卖了,换大的。儿子在榕城读书时买的房子,方便看望时住,现在委托中介出租。女儿说换是要换的,不急一时,再等等。弟弟绍义在榕城上班,汽车电器工程师。他的妻子游秋红是大学同学,亲家蛮好的,父母这边不能帮忙,孩子都是他们在带。绍忠帮弟弟换面积大的房子,以后如有需要也好照顾亲家。

    一家人和舅舅的朋友黄教授聚会,他是安琮大学同学的同乡好友,研究方向和斐然他们中心有交叉。平日里邀请斐然到家做客,他的孩子在国外读书,对学生们多有关照。席间说到周教授,黄老师感叹常约相见却难得会面。唐绍忠建议他什么时候稍有空期,自己安排在榕城或嘉禾举办交流活动,也是当地学子和企业家们的荣幸。老师高兴的说他会考虑的。黄老师专研互联网区块链,不同于周教授注重教学、调研,他更倾向于学术和产业的结合,带领学校研发团队与企业开展合作。

    儿子和老师同学们相处得来是安琪最感宽慰的。唐绍忠父女每次听斐然或他朋友们的研究讲解都被新学识震撼。古人云谦虚是美德。自己所知稍不注意已是旧闻,若在有识之士面前又夸夸其谈,岂不闹笑话。

    晏如在群里发国家大剧院看东宝岛“云门舞集”表演舞剧的照片,写道‘只要喜爱,缘分随处可见’。出发前两周她随意查大剧院的演出安排,看到有激动的买票。碧梅让她别只顾着玩,赶紧回来帮忙收李樱。还有一周才开始呢,晏如说二姐骗人。书华对哥哥讲要是暑假她也可以一起去。书峻回道才几天时间去也没关系。我已经懂事了,不能像以前一样看到好玩的就想跟着。哥哥表示不相信。每次晏如出远门,书峻觉得两个人越离的远了,而他难于找到同去的理由。

    收获李樱并不需要多出人手帮忙,自动采摘车可以独立完成。齐士贞的基金会由种植李樱的果农们自愿出资成立,前期只是为果园统一采购设备等便宜行事。比如果农独自购买采摘车,多买不划算,少买在收获季又不够用。随着收益增加,大家也有心多捐款。不仅基金会的成员,所在村庄的人们如有困难也可以帮忙。资金主要投向教育和医疗两方面。

    碧梅果然带律平来书华家做客,也让他见识李樱园。她事先说明姨父家目前没有贷款打算,他只当是认识朋友。律平谢谢她的忠告,业务上的分寸他会掌握好。大家都在上班,碧梅让表哥来接待,他正在果园里看采摘。蒋万玲也在园里,对着一片林海,兴奋的在园区穿行。书峻提醒她小心,不要和车辆相撞。律平站在桃李庄的庭院想象桃花、李花盛开时的美丽场景。他问碧梅,书华还在想念严海宣吗?知道他家的企业名称自己可以帮忙找到。碧梅说没必要,过去就过去,表妹想挽回的话早就做了,丰海又不远。律平看着她,在心里对自己讲同样的话,过去就过去了。

    晚上律平请碧梅和书华吃饭,书峻监督李樱在筒仓的调控不参加。三人吃吃喝喝的谈论两地的吃吃喝喝,丰海和龙江饮食差不多、小吃种类相似,风俗习惯也是。不过方言虽然同属一大类,但是彼此说的听不太懂,三人尝试说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用普通话表达。书华大学期间接触的同学以普通话为主,即使认识严海宣她也没有刻意去学丰海的发音。晚餐时她喝了最多的酒,律平要阻止,碧梅暗示没关系,让小妹喝吧。律平羡慕她们姐妹情深,自己至亲的兄弟姐妹不亲,读书、工作时心事太多也没有好的朋友。他希望碧梅不要嫌弃,以后不仅是工作往来,有空他也能多和大家见面。碧梅爽快的答应,她也感兴趣他母亲的创业故事,以后相熟自己可以当面向丁总讨教。三人聊了两个多小时,律平送她们回家。

    碧梅看妹妹喝的有点过,晚上留下陪她过夜。书华一直在说丰海不好。什么人都只顾着开工厂、做生意。有钱又怎么啦,吃的也不好。姐姐只在一旁应着,咱们比他们好,比他们会吃。桃李庄最美了,在龙江没有地方比它更好看的,丰海也没有。书华趴在马桶上吐,碧梅帮她擦脸,倒水漱口,扶着上床休息,她却又呜呜咽咽的哭。碧梅在一旁陪着掉泪,稍控制自己的情绪,给雅婷和晏如发信息。大姐心疼书华喝酒伤身,舒缓情绪怎么都要和酒扯上关系。晏如陪主管罗拉在港岛出差周末才能回来,她说到时先去看小妹。

    书峻严格要求每个种植园区的李樱都要抽检,根据检查结果调整对应存储仓的温湿度。入仓前对果实的大小、品相的筛选也是依例进行,虽然都是几十年的合作伙伴,相互知根知底,该有的步骤一步也不能少。相对来说进口的反而简单些,前期的查验在产地已经做好。书峻认同长辈的做法多和实物接触,用心体验果树,彼此有情感的连接,才能做出好的成品。采摘季事情多,有时他就住宿舍。万玲从果园一路跟到仓库,仔细学习每个环节,不清楚的马上就问。两个人在食堂吃晚饭,还一起回宿舍楼。

    隔天万玲在食堂吃早餐,等了一会儿也没看到书峻,只好先去办公楼。晚些她到实验楼了解不同批次果实的检查结果,快中午时书峻来了。原来他回家吃早餐,然后去邻近的果园看采摘。

    书峻在家吃早餐遇见碧梅,没看到书华,知道昨晚喝多问表妹那位丰海来的说什么了。碧梅回道:“小妹多喝只需一个理由,至于说什么不重要。”“钱律平以后不要来了,书华不得见一面伤一次心。”“大哭一次够啦,哪里还要天天。当时积压着没有发泄,现在哭出来就好了。”“哪有那么简单,不然隔了这么久还会伤心。让他不要来没错,你的朋友带去你家。”“不来就不来,小气。事情说开了才能过去,隐藏的好不是解决的办法。”“她都快忘了,又提起是不是残忍?”“我们哪敢提,人家只是刚好那个地方来的,怎么,以后她都不能见那里的人,大家也不能提那个地方。”“怎么说都是你的理,我没空和你争这些。”书峻没吃几口东西出去。

    碧梅也不想吃,上楼看妹妹起床了没有。

    书华起床后头有些疼,洗漱好擦了药油,没胃口吃东西,坐在靠窗的椅子看外面的果园。楼下的争论声离的远她听不到,懒懒的也不想去学校,给小玉发信息,有点事晚些再过去。表姐上来让她陪自己吃早餐,姨父姨妈一早去公司。碧梅临走前说了书峻的意思,以后让钱律平少来。书华讲自己没事,他孤身一人在外,难得认识一些当地的朋友,我们转头就不搭理人家不好。姐姐夸她比哥哥懂事。碧梅没有和律平刻意说什么,有事约他在自家厂里,或是餐馆商谈。

    雅婷准备期末考试,批改试卷比较忙。她还是新老师得好好表现,抓出成绩、管好班级、处理同事关系,一个也不能落下。伟宏比她大四岁,体育比文化课早结束课程,他倒不忙。陪爷爷奶奶说话,带母亲去外婆家,到厂里找妹妹聊天、看看生产线,还去书峻的实验室观察检验,早晚和朋友们打球,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晏如说看到大哥心安。

    晏如在港岛就把礼物分别寄给大家,大部分是吃的。她第一次在港岛吃西点的美味一直记着,只要有机会都会买些,自己吃、也送人。有些味道和气味跟田东外婆的米片汤一样,永远留在心里。周六下午的飞机,带着行李直接坐车到书华家。启哲说自己在她心里排不进前三。晏如答应周日晚上陪他。男朋友应该高兴才是,女友重情意,对多年的姐妹不离不弃。反过来想晏如不会因为重视自己而轻待朋友,说明他分量不够。启哲不知是自寻烦恼,还是事实胜于雄辩。

    晏如在车上给大家发信息,这次商务谈判顺利主管会发奖金,晚上她请大家到度假村吃大餐,兄弟姐妹们都去,飞云也一起,大姐和二哥哥忙正好放松放松。飞云有应酬走不开,碧梅说她多吃点代劳了。晚餐时晏如讲在港岛用当地方言和销售员砍价,竟然越战越勇,不过也可能人家故意放水,因为自己无形中多买了很多东西。从日常对话看港岛方言似乎不难学。姐妹们让大姐唱歌,雅婷喜欢唱,也唱的好,很多港岛的老歌都会。晏如说母亲和二姨没在这里,不然三人组的接力唱肯定更好玩。书华让哥哥采摘季后在公司的多功能表演厅举办活动,到时请三人组上台表演。大家都赞成。碧梅建议要不吃饭后先去练歌房。雅婷说晏如赶路累,也已经晚了,今天先不去。

    晏如晚上住书华家。书华谢谢姐姐今晚的安排。晏如说自己三周没见大家实在想念,不是只为小妹。书华抱着她说道:“我没事了,不要担心。”“我却羡慕你,以前真心爱过,年少时的情感和后来的不能比。”“读大学时你不是也有位外交官男友。”“只是彼此好感而已。他真的为当外交官而努力,咱们不能拖人家后腿。”“现在的启哲也很好,像今天你先来看我们,他也没说什么。”“是啊,好的有些不真实,让人心里没底。”“怪不得古人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远则怨之,近则厌。”两个人相对大笑。书峻在客厅听到妹妹房间里的笑声会心一笑,走到窗前却表情严肃的望向外面。

    第二天吃过早餐晏如去嘉禾,她父母昨晚住舅舅家。外婆见到抱着孙女,谢谢她的点心。舅妈也谢谢她有心多寄一份给英然的外公外婆。中午大家在家吃饭,晏如说起昨天大姐唱歌,又和母亲说改天安排她们三人组比赛。父亲讲士贞公司的周年晚会在秋收后,今年要提前吗?晏如解释没有提前,这次只是普通聚会。外公说工厂人多周年庆节目也多,不像女儿家只有几位,每次就是吃饭看别人表演。安琪回道哥哥银行那边财大气粗节目更丰富,父亲却不喜欢参加。老爷子说太高端欣赏不了。兰瑾只道老人家不懂又挑剔,还是老实呆在家里看电视稳当。大家说笑边吃。

    下午晏如和父母在自家房子,夫妇二人满意女儿把房间整理的井井有条。她却说家政阿姨做的好,自己不乱放东西就行。晚些父母回龙江,晏如去启哲住所。见面是大大的拥抱,启哲说不能一个拥抱蒙混过关。她不说话抱着他吃吃的笑。

    郭飞云炒股小有收益,高兴约碧梅见面。女友看他财经知识一问三不知,买卖全凭某些大师指点,建议还是小心为上,控制金额。飞云不以为然,自己也有分析股价走势,目前阶段对企业做价值投资不对,国外的方法不能套用在我们这边。碧梅不想和他争论,多说无好话。吃饭后两个人到海边走走,各自回家。

    碧梅在办公室吃着晏如送的西点,边看收集到的糕点饼干。在吃的一款松软蛋糕引起她的注意,口味不错,价格相对来说有些贵。如果适当改良,价格亲民,牺牲一点口味人们会接受的。她激动的赶紧先查这款蛋糕在国内是否有申请知识产权保护,竟然没有。保险起见还是让专业代理查一遍。确认没有,她让对方帮忙设计外包装,自己也会再提供借鉴的图案,先注册商标。通过寄件人信息又让商家寄十盒过来,让厂里检验室做分析。她推论此款蛋糕没在国内申请保护其实和我们的传统糕点类似,工艺不是秘密,很多人会做,配料也没特别之处,口感的好坏全凭各人的手艺。自己要做的是让大家觉得它有优秀的外来因素、味道又好、且不贵。既能当礼品,也可以自在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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