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万玲实习期满，肖经理给很好的评价，她正式入职。周末休息她特意请蒋兴中吃饭，谢谢他的介绍。兴中说老家人举手之劳，是她自己做的好。万玲家也属嘉禾，离市中心远，坐车一个多小时。父亲在她读大学时过世，家里还有母亲和妹妹，母亲在附近工厂上班，妹妹也快大学毕业，一家人感情很好。万玲想到父亲刚要享受好日子时去世就伤心不已。父亲在世常说她要强，而今更好强。

    正式入职的第一件事万玲申请出差。各地支持农业的优惠政策相差不大，西南地区的气候、土壤比较适合李樱生长，她要到那边做进一步的调查。实地考查很有必要，公司当然批准。不过也不能盲目去看，书峻推荐先联系两个人。一位是大学同学在当地的宗亲付学东、种植大户，另一位他在农副产品展览会上认识的地方官员刘县长。这次出差由商务部的蓝雨洁带队，实验室的墨竹也一起去。

    调试新口味秘密进行着，碧梅对家人没讲太多，和父亲只说个大概。要求部门主管们严格保密，如果走漏消息查到后严惩。行业内竞争激烈，参与的员工也自觉的不和其他同事多说。开设新厂大有人在，撑不到两年倒掉的一大片。碧梅是位尽职的老板，从小来厂里都是帮着干活，学习各个工序。尊敬老员工，善待新人。虽然平时少有言笑，要求多，大家都同意跟她比老厂长有奔头。

    为修建祠堂的捐款碧梅答应最多出二十万，如果爷爷要多拿，那只能把月港的房子卖了。房子是去年她买给大哥的，做为他结婚时的新房。奶奶不同意卖房子，她已经和朋友们讲过，怎么能说现在房子没有了。郑姓在桂溪不是大姓，盖座三开间足够，完全不必像别家那样前院后院、抱间隔墙的一大片。郑建设对大事没意见，林琼说丈夫完全是甩手掌柜。他回道有福之人不用忙，让她也不必操心。伟宏要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爷爷不愿意花孙子的钱。宗亲们商议在原来的旧址建三开间正好，和旁边一户人家换地，用来盖会客厅和卫生间。大家都会捐款，又来帮工可省一部分钱，二十万已经是大头。经过多次劝解郑爷爷勉强同意，不过他一个星期没和孙女说话。碧梅尽量呆在外边，家里见面还是乖巧的叫爷爷。祠堂开始修建时伟宏有空就去帮忙，大家不让他做重活，只让他跑跑腿买东西，招待师傅们。

    林琼打电话和妹妹发牢骚，“碧梅太强势，现在也敢驳爷爷的情面，这样下去婚事不好办。她跟飞云谈的好，可是人家长辈到现在也没正式的来家里坐坐，更别说提亲。”林瑜安慰姐姐，“据我了解碧梅都不愿意先订亲，即使暗地里订婚也不要。姑娘有主见是好事，咱家的孩子不会做出格的事。”“我倒是不担心做错事，若是她能像伟宏一样简单些，对以后的人生也有益处。”“那不一定，什么人做什么事，过什么样的生活本人最清楚，他人着急给建议也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提的，并不一定适合对方。”“书华就好，让大人放心。”“表面看什么事也没有，其实都藏心里，这才让人担心。”姐姐安慰妹妹，“孩子们大了有主见，多想无益，有些事我们也帮不上忙，就高兴他们在身边健健康康的吧。”也只能这么想了。

    郭飞云过生日中午家里人聚会，晚上朋友们在酒店为他庆生，喝的高兴又到嘉禾夜店玩。碧梅从中午陪到深夜感到困倦，她只想躺在床上睡觉，而不是在吵闹的、灯光乱闪的环境里听一群自以为是的家伙胡言乱语。她想着，或许是近来累了，去年似乎还没有这种感受。飞云在股市好像蛮顺手，隔三差五就请客，碧梅参加的少。口味调试还不太理想，她也没心思关注别的。

    晏如在嘉禾有两位好友。一位在大学认识、读法学的夏天，现在律师事务所上班。两个人常在图书馆遇到，聊的来。老家丰海，周围人做生意的多，她认为懂法有好处。另一位是晏如上班时经常光顾的小餐馆，年轻的老板素心，只提供周一至周五的午餐，单卖煲仔饭，汤也没有，一份饭配一小茶包、自己冲泡。老家龙江，喜爱美食和艺术，给自己双休正是为了能完善爱好。晏如相互介绍姐妹团和嘉禾的朋友们认识，似乎有各自的气场，融合的不紧密、走动少，只好顺其自然。嘉禾两位朋友像城市里两类个性鲜明的人群，夏天整天看枯燥的卷宗也不烦，没有休息的概念，乐在其中。素心一天只卖定量的饭菜，食客们要求周六也要营业，她坚决不同意，更不用说节假日开工了。这两位都有男友，晏如和他们相熟。或许是事情多、也没多想，她没怎么带启哲和大家一起玩。

    近来她发现二姐安安静静的，应该在忙大事。周末晏如直接到她家，二姐在公司。和大姐说中午在她家吃饭，顺路带小杰去看祠堂的修建，伟宏在那里。原来的房子还在拆，地上都是砖头土块，大哥说帮不上忙的，还是开车送她到厂里。小杰在附近的同学家玩，晏如嘱咐他看着时间回家。

    碧梅拿出几个样品请晏如品尝，听听她的意见。晏如：“有港岛蛋糕的味道，不过更多和当地已经有的接近。”二姐点头。“人家的突出点还没抓住。”“老师傅放不开，我让第二组的从头来，下周再做两款。”“外型差不多了，尺寸也可以。”“是吧，和包装箱的规格也是匹配的。”“外包装呢，有样版吗？”碧梅让她到电脑前看。“内容有点多，名字可以大些，商标小一点。”晏如拿旁边郭飞云家的一款糕点给二姐看，“这个设计不错，你说呢？”碧梅：“颜色也要清爽些。”晏如点头。

    雅婷打电话让她们回去吃饭，都做好了。一见面两个人就抱她，大姐说大热天的，自己又一身油。碧梅：“雅珊呢，她最近不是辞职在家嘛。”“上午出门了，和男朋友分手心情不好，要赶紧找另一个。”“你们完全不一样，我都怀疑是一个妈生的吗？”“爸爸生病时我们都抽过血，验过了。”逗得两个妹妹笑。晏如问：“小杰呢？”“伟宏带他到家里吃饭，碧梅没在家，多煮的菜浪费。”“哥哥带小杰回家什么时候还看有没有多煮呀。”碧梅说道。晏如笑笑不出声，大姐让她喝汤不要说话小心呛到。

    吃饭后姐妹们闲聊，听雅婷讲学生们的故事，秋季开学她教三年级，还是带原来的班。孩子们在长大也慢慢懂事，一年级最费心力，不过也最有趣。课上到一半大喊一声跑出教室的，课间休息回来走错班级的，一堆哭着来找老师告状的。碧梅：“我可受不了一群小屁孩在身边叽叽喳喳，还得一会儿扮红脸安慰，一会儿扮黑脸让他们认真听讲。”晏如：“我也做不好，陪着玩的还行。幼儿园等级的。”碧梅笑着说：“和书华一个级别，还是大姐高级。”雅婷回道：“我是报表看不来，只好和小朋友们混。”碧梅讲自有看报表的人，也不用太懂，一进一出分得清就行。她约了人，等下得出门，问妹妹下午怎么安排。晏如自己坐车去平湖，看望齐爷爷奶奶，书华也去。雅婷辅导小杰写作文。他吃饭后肯定又到哪里玩，忘记回家。碧梅说有这样的姐姐真是三生有幸。大姐讲要不她也听吧，免费服务。两个妹妹赶紧走。小杰也在中心小学读书，平时大姐上下班带着。

    雅婷劝母亲要多管束雅珊，不肯踏实上班已经要命，乱交朋友吃亏的是自己。阿好却说大女儿保守，小女儿和大多数青年人差不多，又没做违法的事。工作当然要找适合自己的，不是只为工资。找男朋友也重要，趁年轻才能遇到好老公，过几年上了年纪就是被别人挑啦。雅婷有份好工作自然不用太着急，妹妹书读的不好，只能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自己虔诚的拜天帝、拜各位菩萨，都说孩子们有好前程。她要带弟弟尽管好了，爸爸妈妈不会干涉。她自认有几分口才，可是每次在母亲那里都败下阵。细想来不愿和伟宏交往，或许意识到双方知根知底的，不想家里不好的一面直棱棱的让他们看见。

    晏如确定大姐想多了，二姐从来都是坚决支持的。书华玩笑说道大哥只当自己是妹妹，不然早就主动追求了，大姐还是看紧点吧。妹妹们都没有婚姻的烦恼，为何要多想呐，雅婷笑自己放不开。年轻人应该没有包袱的前行，已经成年的妹妹、有了年纪的父母、还有不懂事的弟弟，她能改变什么呢？改变的就是对的吗？她的房间有一西、一北两个窗户，领略夕阳和感受北风，月亮不容易看到，有些事是改变不了的。

    晏如到齐爷爷家时二老在喝茶。外面阳光强烈，奶奶让赵大嫂盛碗绿豆沙给晏如吃了消暑。爷爷问她，“怎么上午没来？现在热着呢。”“我闲着没事四处走走，采摘帮不上忙，二姐厂里的活也干不了，呆久了且碍事，来找爷爷奶奶说说话，还望不要嫌弃”。二老被她逗笑，谢谢有心来看老人家。奶奶问她外公外婆好。“那咱们下盘棋，若是时间久了晚上就住下。”“下棋恐怕时间来不及，书华要我看总结，费了几天才写好的，可能得先办她的事。”爷爷笑着说：“那得先办大事。再过一周采摘差不多结束，到时你们一家都住下，再好好下棋。”晏如答应。书华来了，带着文件袋，有好几张纸呢。奶奶也让她先吃绿豆沙。一边吃，一边和姐姐解释报告的行文组织。姐姐说道毕业论文后第一次写这么多的字吧。她点头，大家都笑。

    晏如很快看一遍，和爷爷讲与小妹到花房细谈。爷爷说她们可以去书房。晏如回道时间不好确定，花房也有桌椅，又安静。奶奶带她们过去，调好空调，吩咐大嫂泡两杯玫瑰花茶送来。

    晏如：“描述性的场景占很大部分，看得出平时和小朋友们相处得很好。”书华笑着不言语，她知道姐姐有一堆“但是”等着。晏如问：“你这份总结有假定的听众吗？”书华摇头，说道：“一些心得体会，自己看看。修改后再和其他老师讨论讨论。”“什么样的听众决定什么样的报告书写方式。现在实例很多了，假设对老师们，不仅本校的，外面有人来参观，你怎么介绍自己的教学理念和方法，怎样说明。”小妹思考着。她继续讲，一边在文件空白处写下，“先想想教材设定目标和实际教学效果是否相符，人家的理念和我们的需求一致吗？再来举例孩子们通过一年学习的改变，是否明显？家长们对改变的态度，满意、不赞同、无所谓？有提意见吗？我们的调整；老师们对这样的教学方法体会是什么；和周边其它学校相比它的长处和劣势有哪些？”晏如看看书华，她没出声。姐姐鼓励毕业论文都写过了，这个相似，结合实例和访谈更生动而已。“不要着急慢慢写，除了这些你想到别的也加进来，我说的也只是自己的理解。”小妹点头，抱着她说：“好姐姐在家住几天吧，你来学校，我们暑假也有开班的。”“年假已经请过，没有多出的假期了。下次国庆长假再来吧，你们不会全部放假，到时去陪小朋友们玩。”晏如看时间，“今天差不多，爸妈公司有聚会不好迟到，我也准备走了。”她先叫了出租车，再到客厅和爷爷奶奶告别。

    书华留在爷爷家吃饭。晚上回到家在二楼客厅摆上电脑、拿出原来的总结，涂涂改改的写着。哥哥上楼发现她这么认真，问道什么神仙给的启示？看文件上的字猜是晏如，又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书华有气无力的说：“写了一星期，姐姐半小时提十条意见。”“让你慢慢写，那么着急拿给她看当然意见多了。你也笨，写之前多问问，才能少走弯路。”妹妹不看他。哥哥又问晏如什么时候走的。书华讲她参加聚会，五点左右回的。妹妹进房间说洗洗脸再写。书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了会儿外面，觉得安静，走到书华房前，门没关，她躺在床上睡着了。他本想叫醒妹妹，拿出手机对着拍照发给晏如，附上一句，写累了。晏如发回个大笑的表情，让二哥给小妹盖空调被、关灯。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多说一说，没有，各自去洗漱。月儿不圆满，高挂空中，柔和的白光照拂大地，如私语在耳边低喃。再看手机时的信息是另外的人发来。启哲随领导在榕城参加峰会，他在酒店的窗前拍下明月与女友诉说思念。万玲在千里之外的西南和书峻论证山区的月光比平原亮，还要数着星星伴他入眠。书峻以科学家的严谨回道放松心态才好入睡，数数只会更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