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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启哲想不明白女友随意交往的朋友都差不多,而且有越来越往上的趋势。律平如此,秦广一也是。晏如解释的很简洁,认识的人多了,最终成为朋友肯定是情意相投。律平和广一想要多些友爱,看到我们一大堆人热闹,不自觉受到吸引。咱们两个也是,相互都是有爱的人嘛。他微笑表示赞同,内心却有一句难于言说。

    容儿回黄浦两周后,晏如和书华去法国旅行。启哲跟进的项目已在扫尾,不好请假。即使有时间也会犹豫要不要去。书峻倒是想去,不好意思开口。看妹妹发来信息说已经坐上飞机,站在窗前发呆。母亲发现儿子话少了,半是解释、半是劝导,和他说道,总共十天,来回路上就占三天,一个星期旅行很快过去的。他只简单回答是的。家里安静许多,不止书峻,齐爸齐妈也不习惯。干脆给陈婶放假,三人经常在爷爷家吃饭。

    姐妹俩旅行攻略做个大纲,书华主要是去拜访姑姑一家,其它的跟在姐姐后面。晏如当然也要见姑姑,香水格拉斯和梵高的阿尔勒必去。还有塞纳河上乘船游览,岸边闲坐喝咖啡也是必须的。至于卢浮宫观看名画、欣赏教堂建筑、养眼的时尚品牌,能看多少是多少。

    晏如本人对香水并不特别注重,她更喜欢格拉斯成为举世有名香水小镇的故事。适合的气候、美丽的花田、芬芳的事业、浪漫的情感,彼此交织融合。种植、制造、研发、消费,各种产业有机结合循环反复。然而花田易搬,香气难移,中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国内有些地方大量种植薰衣草、玫瑰花、樱花等等,也配套丰富的游玩项目,不过总觉得差口气。得来源头体验,而且不止一次。

    她没学过绘画,不是不想,纯粹个人的理解。读书工作久坐、空余时间看书,爱好得是动的,不好再坐。平时多参观画展补充,各种流派都不拒绝,容易接受、不好接受的先看着。冲击力最大当属梵高的《向日葵》。颜色的堆叠、扭曲的线条都是顽强生命力的表现。还有《星空》,旋涡中的月亮和星星、波浪形的流云和松柏。从此脑海中夜空的画作只能是这样的表现。天际万物缠绕流动,星月明亮、光影汹涌,热闹拥挤,黑暗的尘世退于一隅。

    电影“爱在”三部曲的第二部,男女主人公从书店见面后开启话唠模式,穿街走巷、到咖啡馆、上游船、街边公园小坐、直到女主角的家里,最后也不知道男主角是否赶上飞机。姐妹俩初次来访无法来去自如,只能体验一二。

    从游船下来,在岸边咖啡店喝下午茶说说话。“启哲怎么不和我们一起来呢?公司也有年假啊。”“他不自信。”“姐姐今天说话直接。”“隔着十万八千里肯定得说的透。”晏如表情平静,好像在分析企业报表。“你有鼓励他吗?”“没有。”“为什么呢?”“感情不是学习或拼事业,需要对方鼓励才能做好的以后都是隐患。也许是我脑容量不够,情感太耗脑力了,做不到时时刻刻为他着想。”“我也做不到。”晏如表情缓和好些,和悦问妹妹,“你的标准呢?不能一朝被蛇咬,接下来就不谈了。”“稳重、有主见,他忙工作没关系,但是心里要有家人和家。”“严海宣只有后一半,应该说不到一半。有个人蛮符合的,不知道他本人怎么想,我找机会问问。”“有吗?”晏如笑而不答,看着妹妹。书华想到了,不好意思的喝咖啡,“人家女朋友好几个呢。”“秦奶奶和容儿都没见过,你见过?”“联系的时候能感觉到,而且他的情况还用得着说嘛。”“你们经常在联系啊,我都没和他单独发过信息,更别说打电话什么的。”“因为经常跟奶奶和容儿通话,他有时听说也会问几句。”书华脸都红了,“你不要问他,我是认真的,没有说破还能聊几句。人家没那意思,以后多尴尬,和容儿联系都不能了。”“他或许也有担忧吧,年龄、地理距离都不太友好,你是爸妈的宝贝,又恋家的不得了。”书华的精神一下子蔫了,“那我也少和容儿通话吧。”晏如调侃妹妹,“还说心里没他,和容儿交好又不受上面条件的影响,不然就是你动机不良。”书华急的,“姐姐太坏了,晚上和我小姨妈说。”

    书华并没向安琪告状。广一告诉她,自己在英国出差,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过一两天来法国看她们。她高兴的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姐姐让她喝杯葡萄酒,不然两个人都睡不了。书华努力好一会儿,没办法,还是猛喝大半杯酒才睡去。

    士诚的丈夫伯纳德,祖上曾到非洲殖民地开拓新生活,普通人在哪里都艰难,到那边并没有发财暴富,一大家子起早贪黑,也只是略有存余。二战后伯纳德的祖父独自留在法国,设想老牌大国重建,或许机会多些。待生活稳定把父母接来,只有一位妹妹跟着,其他兄弟姐妹或已成家,或习惯原来的生活不想搬迁。然而下一代却不断移民,现在与伯纳德同辈的堂表兄弟姐妹差不多又聚齐了。

    姑父会讲中文,得空闲聊给她们讲宗主国对殖民地的残酷统治及镇压反抗。不言自明的人人平等,真正的不言自明是不包括女性和有色人种。前者在统治过程中对当地政治经济文化等方面不断渗透,即使后者独立建国了,宗主国利用自身先发展优势对后者掠夺仍在继续。原住民少有单一民族,相对于前者有各自的宗教信仰、生活习性、社会组织方式。在殖民者眼里这些没有意义,只会按自己的意志行事。原住民进一步的分化,甚至彼此仇恨,也延续到新国家中。晏如举例电影《卢旺达饭店》。姑父点头称是。又说道,随着人们不断迁徙,结合接收国的民族意识,还有网络聚集及武器的泛滥,不安全感比以往更强烈。他告诫姐妹俩出门玩不要太晚回来,也不要去不安全的区。

    两位表弟正值放暑假,士诚带他们和姐妹俩参加格拉斯的茉莉花节。姑娘们知道姑姑一家假期里经常出行,景区多有去过,不用姑姑全程陪同。小表弟对时尚领域感兴趣,衣服鞋帽自己搭配,也爱逛街,姐姐们的购物指导就是他了。淘的东西分门别类,便宜有趣、品牌特色、性价比高、针对个人气质的,都能找出各自所属。环境氛围、本人喜好,也得有天赋。表姐鼓励他当设计师,而不是只做模特。弟弟说有在考虑,或许以后也要到中国学习传统文化,多去不同的地方游历会有帮助。自己不是天才型的,坐在家里能灵感不断,普通的爱好者得多走路。晏如夸他真懂事。自己当年读中学时,课堂之外就是玩。展望未来就是读大学,至于学什么,一片模糊。

    广一去英国出差是临时决定,事情办好不能多住。他来看望姐妹俩后,隔天下午就要飞回国内,不能等她们一起。虽然时间短暂,在异国他乡相见不是更有意思嘛。难怪书华激动,晏如也觉得有趣。姑姑邀请他在家吃晚餐,并住下来,不必在酒店订房间,难得的缘分。她也听说父女俩帮碧梅的事情。恭敬不如从命,广一爽快答应下来,带一大束鲜花登门。

    第二天早餐过后晏如以和姑姑商量事情为由,让小妹陪广一到附近走走。姑姑强调是真有事,还得去公司说。谈事不假,但是姑姑有些不解,为何让俩人单独相处?晏如:“给两个人制造机会嘛。”姑姑:“双方都有意吗?”“彼此有好感是肯定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齐爸齐妈或许不愿意呢?黄浦有点远。”“半天时间也决定不了吧,来都来了,先谈谈。”晏如笑着说:“谢谢姑姑。”士诚抱抱她,“书华得谢谢你。”

    真正并排走在路上时,书华既不心慌,也不忸怩,大方自然地与广一说说笑笑。广一以前也来过巴黎,带她沿塞纳河散步,不紧不慢的不时停下来驻足观赏,也走进旁边商店挑挑选选。若再下点雨更像影片《午夜巴黎》片尾的白天场景。两个人在外面吃好午餐再回。姑姑和晏如已经回家,收到书华发来的信息,相视一笑。俩人谈的不错。

    雅珊已经怀孕九个月,公婆还是没来过一次。阿好和雅婷轮流照看,张奶奶也来的勤,明轩妹妹放暑假过来的次数多。张小妹帮忙从家中拿户口簿,给哥哥嫂子领结婚证。张妈妈是知道的,但是气还没消,没看到亲子鉴定报告不松口。

    书峻陪爸爸妈妈去岗北参加开发区的开园仪式。土地平整,通水通电,修建办公楼,前期做好才轮到企业发力。整个园区规划为温室种植,各家企业依自己需求,建造相应规格和功能的温室。相关部门依面积、投入、技术含量等给予补贴。面积并不是越大越好,士贞让儿子和东南科技那边多次验证,系统运行最佳的空间才是最合适的。

    孙女没在旁边吵吵,齐爷爷和奶奶觉得不习惯。赵大嫂也问该回来了吧,才四天吗?怎么记得是一个星期了。几天后又说,再过两天就回来啦,肯定到家就会过来。看到姐妹俩发来的照片,玩的开心,大家慢慢接受孩子大了要出门。留不住,也不能留。

    安琪一家表面上看是最支持孩子们外出的。这次没陪在女儿身边,她心里有些难过。以前出国旅行都是一家人一起,不是这种感受。只能自我安慰,年轻人增广见闻是对的。自从侄子在国外读大学,平均一年没回来一趟,见一次望穿秋水数潭。如今斐然又要出国进修,说是一年,也不是准信。绍忠说早知道这么牵肠挂肚的,应该和她们一起去。安琪讲陪了这次,以后也不能每次跟在身边。夫妻俩决定到嘉禾安琮家多住几天,女儿回来见面也便捷。长辈们生活安排的好,小辈们才能安心做自己的事。相伴的时长有限度,那就努力让相离的日子有温度。

    律平向碧梅提议,周末俩人到嘉禾玩两天,晚上住山顶别墅放松放松。看她整天在厂里,好看的衣服也没机会穿上,两个小的都去国外旅行了,走出村外总是要的。碧梅答应,不过周六下午再出发,上午还有事要处理。若是无聊中午来厂里吃饭。他只能同意。

    碧梅想起上次两位妹妹在酒吧跳舞被二哥拉出去,她也要跳舞。律平只答应去半个小时。碧梅正有感觉就被拉走。律平接着带她去live house听歌做为补偿。两个人回到别墅已经十二点多。碧梅连声感谢,今天玩的开心,晚上肯定很好睡。只要你高兴就好,律平还没说下文。碧梅道晚安,说太累了就回房。他心想玩的晚也不好,讲了一大堆前奏,要紧的没说。

    一觉醒来天已大亮,碧梅看手机已经八点多。一条律平发来的信息,他在厨房或向海的阳台。八点发的,睡太沉没听到提示音。她赶紧起床洗漱。到厨房看见桌上有牛奶、各种糕点、鸡蛋,冷的、还没煮,等她一起吃早餐呢。

    律平坐在阳台的椅子上看书,听到声响,碧梅正走过来,和她打招呼:“早,容光焕发的昨晚睡的好。”“不早了,睡过头啦。上了年纪真是熬不了夜。”律平站起来看着她笑道,“那我更是老头子了,肚子饿了吧,去吃早餐。”碧梅看他脸色不是很好,“昨晚没睡好吗?在自家房子睡不惯?”律平不好意思的摸着脸,“很丑吗?”“倒也不是。”律平看着她,“想你在隔壁房间,我却不能进去,没睡好。”碧梅笑看着,突然在他脸颊上轻轻吻一下,就要走开。律平哪里会放过,抱着她直接吻在嘴唇上。碧梅没有推开,双手抓紧他的双臂。俩人似乎找到至宝,紧紧抱住对方。可惜人的□□不能变形,不能通过接吻直接融为一体。热恋中的双方都希望能这样吧。或许海风变大,或者肚子饿了,两个人停下来,看着对方笑。得先去吃早餐。

    碧梅:“我们还是先按原来的那样自然些吧。”律平嘻笑着回答:“不容易办到啊。恋爱中的人哪会不让人看到拥抱接吻的。”她一脸严肃:“我是认真的。”“我也是认真的。”碧梅想了想:“那你不要来我家,厂里尽量也不要去。我们见面都约在外面。”“这样嫌疑更大了。”“反正没看见人家也说不了什么。”“都过去几个月了,嘴在别人脸上爱说就说呗。”“也不止这个原因。我们都有不开心的过往,安静的相处一段时间好好体会,做为朋友和恋人是不一样的。”律平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碧梅接着说:“你看,这房子就提醒不久以后你要回丰海的。”“上次妈妈见面后说了,明年不回也没关系。”“明年不回,后年也要回的。”“那你跟我一起回不就行了。”“这又是个得仔细考虑的问题,至少今天之前我不要想。”律平吻她,“过年前你都不用想。”“还有要怎么和大家说呢?突然间我们就交往了。”“他们都知道。”她一脸惊讶,“你都和他们讲了。”律平笑道:“两个小的那么聪明早就看出来了,还用说。”“我都这么不敏感了吗?”“不是,公司的、不开心的事多让你心思没在别的地方。”“谢谢你。”“这么客气吓我一跳。”碧梅靠紧他,“有你在身边真好。”两个人又吻在一起。离开别墅时天色已暗,在外面吃了晚饭回月港。

    姐妹俩刚到时,姑姑召集家人聚餐给她们接风。离开前姑姑邀请亲朋好友聚会送别二人。一早一晚,广一都没赶上。晏如上传自己、小妹和姑姑上半身合照到群里,三人都穿晚礼服、佩戴耳环项链、化着精致的彩妆。附上一句,‘姑姑说这两个女儿可以嫁到欧洲王室当王妃。’大哥回道,‘我刚查过,欧洲单身的国王或王子老的太老,小的太小没适合你们的,赶紧回来,别瞎想。’书华,‘姑姑也查了,她说欧洲人对另一半的年龄要求没那么多。国王就算了,都有女朋友的。小王子嘛,等个十年八年还是有机会的。’晏如,‘我和小妹决定了,接下来就是好好挣钱,每年多去几趟欧洲,上天不负有心人的。’碧梅,‘二哥哥,你不管管嘛。’书峻,‘她要去就去,二楼就我一个人住蛮好。我让实验室青松多来家里,酒喝多了就住书华的房间,离客厅近方便。’书华,‘敢去,我告诉小玉让他跪菠萝。’律平,‘小妹,这就是你不对了,反正房间空出来,给谁住不是住呢。’晏如,‘妹妹,注意王室礼仪。让他们闹,到时我们还邀请他们去参观城堡。’碧梅,‘这两个丫头莫不是吃了路边的牛肉,疯了吗?没人管得了啦?’雅婷,‘嘉禾的外婆应该有办法。’晏如,‘英然哥哥还在国外呢,斐然也要出国,她不能说到我。’广一,‘我把照片转发给欧洲的朋友了,他们会想办法告知王室的相关官员,留意两位别有用心的年轻姑娘。’碧梅发佩服的表情。书华,‘照片撤不回来了。’晏如,‘没关系,男婚女嫁正常不过的事情,他们说就说吧。我们也可以讲有人故意乱说,其实我们才是受害者,还能得同情分呢。’广一发厉害的表情。晏如,‘不和你们说了,隔壁座位的帅哥在打招呼呢,看上去也很多金。拜拜大家。’碧梅,‘巴黎的香水让两位妹妹迷失方向了。嫂子,你和我去天帝庙拜拜吧。’雅婷,‘好’。又加捂脸的表情。

    到达时书峻特地去机场接她们,先把晏如送到舅舅家。兄妹俩也上去坐了会儿,家里人等着,喝两杯茶就回了。哥哥调侃妹妹,“怎么没有男士护送你们出来?”“人家在别的地方转机了,我们可是好姑娘,是容易让人搭讪的吗?”“群里又说的热闹,好像真的一样。”“确实是啊,姑父的一位朋友认识王室成员,和姑姑用法语讲的。”“外国人说话夸张,你们也信。”“不信,听着好玩呀,说出来给大家解闷也有意思。”“一年比一年大了,还爱开玩笑,小心嫁不出去。”“嫁不出去才能占间房。”兄妹俩开心的笑。

    晚上书峻独自在房间,想起以后书华出嫁,家里真是太安静了,二楼就自己一个人。他又想到晏如,似乎离的越来越远。她强调要做的事往往不止表面看来的那样,这次出行肯定也不单是旅行。为什么不一起去呢?妹妹好像看穿他的心思,回来之后特地宣布,晏如经常住的房间是她的专属。只能给姐姐用,除非她自己另有安排。

    广一知道书华回来,就给她打电话了。“东西得整理几天吧?看你买的挺多的。”“都分类好了,不用怎么整理。改天请哥哥姐姐们一起过来,分一分就好了。”“住的近就是好,大家想见面就见面。”“也要等周末啦。”“以后的行程我先看看,尽量多参加你们的聚会。”“什么时候过来我通知大家就是,不用特意。”“不欢迎的样子?”“不是,你也有别的事要做。”“除了家人和公司的,没有别的人要见面。”“嗯。”“不相信?”“相信。”“那开视频让我看看你的表情。”书华笑着回答,“不要。”小姑娘高兴的晚上又睡不着了。忍着当天没和晏如说,过两天姐姐问广一有来电话吗?她把通话内容说了。晏如听着也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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