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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秦家三人大年初一就来桃李庄,当晚住下,第二天下午去丰海。这次把书华也带去见广一的外公外婆。孙女又要外出几天,齐爷爷奶奶有些不开心,问孙子,晏如什么时候来?她会在书华离开前到的。二老这才阴转晴。初二吃了早饭,律平出发到月港。女友要他在家吃午饭,正式介绍给爷爷奶奶。母亲给他准备了见面礼,还有的给另外三位妹妹,大包小包的,塞满后座和后备箱。伟宏一早提着礼物去李家,和雅婷爸妈聊着,雅珊和明轩抱着女儿也回来了。中午他要带雅婷回家吃饭。律平提前说了,中午在家陪着,自己初次和爷爷奶奶一起吃饭有压力。阿好让二位尽管去,雅婷爸爸今天休息,他陪明轩说话就好。宝宝还小不好出门太久,他们吃了饭也要回去。

    晏如陪家人吃广式早茶后动身。这几天有梁宓在,外公外婆不会寂寞。爸妈不和女儿去月港。安琪有种奇怪的念想,好像她不在儿子身边,梁家小姑娘就会把他带去自己家,不放回来。绍忠说妻子重男轻女,不是更应该担心女儿吗?晏如能拐别人,不会被人拐,放心好了。丈夫笑笑不回她。

    书华谢谢姐姐赶过来见面。晏如说她少自恋,自己来看秦奶奶、容儿,向广一大哥请教问题。旅行回来一周了,运动计划还没发过来,现在又出门,转眼假期结束,开学更没时间。好姐姐,你多住几天,明天安顿下来我就写。过两天我和容儿先回来,到时凭你监督。书峻在一旁调侃,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书华捂哥哥的嘴不让他多讲。母亲说,当着容儿奶奶的面也闹,得让晏如训练礼仪。秦奶奶笑道,这样才快活,家里太安静会闷的。晏如和书峻去接爷爷奶奶。书华陪大家喝茶闲聊。在家吃过午饭,稍休息一会儿就开车去丰海。

    郑爷爷春节期间都穿雅婷送的衣服,别人问起,笑容满面的说孙媳妇买的,特地从黄浦带回来,款式高档、质量也好,一件外套就很暖和。村里人虽然知道两家已经订亲,老爷子明显表现出高兴还是头一次见。可能要给年轻人办婚礼吧,大孙子按周岁算过年三十,同学的孩子能帮忙买油盐酱醋啦。

    郑奶奶有打算过年后就办,初一看儿媳妇从田东回来眼睛红红的,也不忍说去问天帝选好日子。孙女带男朋友来,以后肯定是嫁过去,不会留在家里继续管工厂。钱家虽然不错,太远了。现在的孩子大了都要去外地,不能老实呆在村里过日子。老家也很好啊,有工厂可以做工,镇上、县城都很热闹,咱们这儿去嘉禾、龙江都方便,有什么不知足的呀?大儿子一年没见几次面,也许从他那辈开始,慢慢就这样了。还是伟宏乖,上班离家近,找的老婆更是同村的。中午吃饭,雅婷斯斯文文,不大说话只是微笑,二老越看越欢喜。今天竟不是相孙女婿,而是认孙媳妇。

    碧梅看爷爷奶奶和律平说的少,一直劝大嫂多吃。心里想着或许两位老人家不喜欢钱家远吧,脸上不免闷闷的。男友细心,饭后独处时劝她大过年的应该高兴,自己可是一早开车过来的。女友抱着他不说话。没过会儿,晏如在群里发信息,除了书峻和她,齐伯伯和伯母也一起来桂溪拜年,二姐烧水泡茶等候。俩人赶紧下楼把消息告诉长辈们。

    士贞夫妇今年特地到郑家,一为他们家中有喜,前来祝贺;二者林家母亲没了,姐妹俩相互走动就像回娘家一般。林瑜昨天也带孩子们去田东了,大家对着卧室桌柜上母亲遗像鞠躬行礼。

    在客厅,大家相互拜年。士贞夫妇向郑爷爷奶奶道喜,今年家里好生热闹,刚才被四位年轻人迎接,感觉自己像是领导视察,信心大涨。又听说有礼物拿,赶紧就过来啦。爷爷奶奶谢谢大家到来,能相互走动都是贵客。更何况咱们是自家人,以后想来就来,不必拘礼。奶奶问齐爷爷奶奶都好,又向晏如问候她外公外婆康健。郑爸爸在大会客厅里陪客人,过来打招呼。坐了会儿,年轻人去雅婷家拜年,林琼让妹妹上楼说话,建设和士贞聊岗北园区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入驻,爷爷奶奶回到各自的会客厅招待亲友。

    第二天上午年轻人在书峻家碰面,还是桃李庄清静,适合聚会。他们给陈婶放假,中午饭菜自己动手。士贞夫妇和基金会的同仁拜年,中午聚餐、不回家。大家边吃边谈,新年里讨好彩头,喝酒要说祝福的话,伟宏、雅婷早日喜结良缘,律平和碧梅爱情甜甜蜜蜜。碧梅说还要加上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晏如要求祝她青春永驻。书峻祝大家和家人朋友都身体健康、平安喜乐!这个祝词最好。

    身体健康是奋斗的本钱,出了状况不能工作之外,心情萎靡是另一重破坏,还有家人朋友也跟着难受。说话间书峻提到雪梅堂弟的事故,现在还在医院躺着,手术后留下观察几天才能出院,这个春节一家人都辛苦。大家听着一时沉默。晏如问二哥哥:“齐伯伯的基金会能提供一些帮助吗?”“我让雪梅写申请上交了,爸爸和理事们商量,得过些日子才能回复。先看出院时情况怎样。”晏如点头,“帮助对象也要做细致的调查,钱款有限,而有需要的很多,给的合适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益。”大家点头。书峻:“标准没有明确的评判细则,不过他们会综合各种因素讨论的。小敏年轻,家庭条件还好,虽然受伤得一两年不能做事,终究比老人家下不来床需要长久看护好。”碧梅:“不论多少表达心意总是好的。对伤者和家人也是一种安慰。”伟宏问妹妹:“咱们以后也能像姨父家这样做吗?”碧梅一脸正经的回答:“请哥哥放心,我会努力的。”大家被逗笑。晏如又问律平:“钱伯伯也经常在捐款捐物吧。”“是啊,现在已经形成风气,企业家的标志之一就得做慈善。”雅婷:“这样的风气很好。”大家笑着表示同意,再次举杯祝好人一生平安。晏如又和书峻说:“哥哥可以和伯父建议,基金会把帮助过的人员信息做成档案,如果本人还想工作,或家里人需要找事做的,理事当中招人时优先考虑。不仅一次性的给钱给物,授人以鱼、也授人以渔。”大家表示赞同。书峻:“晚些爸妈回来你直接说嘛,我就不转达了,若是多问几句,回答不出来,还不是你来解释。”“我来说不是显得想太宽了嘛。”伟宏:“只要主意好又有什么关系,姨妈和姨父不会那样想的。”晏如自嘲:“若小妹在这里会说又要做表格了。”大家被逗笑。

    高家在医院过年,除夕夜一家人围坐在小敏病床前,一人一个保温饭盒,饭菜在小双住处做好带来。不时接到亲友们的问候电话,医院虽然冷清,倒也不寂寞。医生技术高超又麻利,两次手术年前都已做好,住院观察两周,没出现特别状况就能回家静养,半年后来检查,恢复的好一年后可以拆装在腿里面的钢板。家人帮他擦洗、穿衣、接尿,晚上陪护。小敏看父母亲细心的照顾自己,眼泪忍着往肚子里咽。姐姐担心劳累,人憔悴又不好看,店长背地里会说她吧,她们是看脸的行业。家人都劝他不要多想,以后恢复的时间还长,能不能早些好起来要靠他自己,想太多压力越大,医生交待了,要往好的方面想,只是外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小双租的单身公寓,父亲晚上陪弟弟,母亲和她同睡。高爸爸白天过来补眠,他想的周到,不愿在床上睡,把沙发靠背平铺也是一张床。王妈妈邀请小双爸妈到家住,年轻人还没结婚,怎么好意思去打扰。两、三周时间过的快,在女儿的小屋也能凑合。

    用餐过后,大家各去做别的事,等书华和广一明天回来再聚。伟宏带雅婷去和朋友们拜年。碧梅先回厂里看看,迟些陪律平到王行长家拜年吃晚饭。书峻得去实验室转转。晏如也要和大家一起离开,书峻让她吃了晚饭再走。晚些在爷爷家,爸妈也在,说说刚才的提议。哥哥姐姐们也劝她不差一会儿,最好就住下,明天下午还要过来,跑来跑去也累。恭敬不如从命,她看会书先去爷爷家,陪爷爷下棋、和奶奶浇花。

    饭后闲谈,书峻讲了晏如的建议。齐爸说基金会没做那么细,是好想法。以前理事们的公司招人,有时会问人家。如果形成一套机制,效果当然更好。晏如笑道,事情要做似乎总有更周全的办法在前面,真要计较也没有一个让各方满意的,或许很多人认为善款最直接、简便,安排做事后续应对多,前期准备也麻烦。爷爷鼓励道,不断优化就是不断进步,不管改变是对是错,原地踏步终有一天变成僵硬,生命体肯定都是活泼泼的。奶奶笑他说的自己都听不懂了。孙子帮忙解释,就像奶奶养的花儿,不仅要浇水、施肥,松土、换土一样重要的。母亲夸他讲的好。

    正说着话安琪打电话给女儿,问去坐船了吗?还没。让她请齐家明天一早同来,去白马寺吃素斋。又让女儿把电话给林瑜,自己再讲。不用太早,八点半到就行。春节期间推出新菜品,过来尝尝鲜,难得又有位置。你们改天再来也没关系。齐家往年正月里会到白马寺烧香礼佛,不定哪天。晏如私下问妈妈是不是梁宓也去。正是她爸爸订的桌位。晏如觉着还是先说一声,免得到时突兀。把梁宓照片给大家看,大概说了她是去年来桃李庄的梁总女儿,在北都读大学,喜欢斐然,两个人这几天形影不离的。林瑜说道,斐然出国学习,她读大学不能半中间跟着去吧。齐爸讲,寒暑假、国庆长假都可以见面,年轻人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不碍事。晏如只道,双方家长比较理性,不鼓励、也不反对。书峻问斐然怎么想的呢?不要影响做研究,别的好商量。这么简单的回答,大家都笑了。做高深的学问都能化繁为简吧。

    梁家人就差不多一桌,梁宓和爸妈,她姑姑、姑父、表姐,大伯夫妇、小堂哥。斐然和他们整十位。晏如外公外婆有来,和齐家也整十位。梁宓姑姑在银行上班,现在退居二线,认识安琮,会议、宴请常有遇见。表姐所在的工作单位和启哲同一家,去年升任部门经理了。在嘉禾岛外读的大学,不是晏如校友。今天没出席的表哥在建筑集团,是分公司的副总。大伯部队转业后在法院上班,大堂哥是检察官,小堂哥在公安局。梁姑姑知道晏如嘉禾大学毕业后在外企咨询公司上班,夸赞绍忠夫妇养了两个好孩子,都很优秀。士贞介绍自家种果树的,平日里常在园子里转转,可能清静惯了少出门,今天来嘉禾发现周边景物又有很多不一样。秉基说齐兄太自谦了,他去过桃李庄,那才是真的家,住城市就是困在钢筋水泥里。

    饭后大家在茶室喝茶。坐一会儿,齐爷爷奶奶去寺庙,来都来了,没去礼拜不好意思。外公外婆也去。安琪和林瑜陪着,绍忠和士贞留下与秉基闲谈。书峻、晏如跟着长辈们。安琪把儿子叫上,他应该多走走。梁宓也要去寺庙。她妈妈不爱走动,先到自家哥哥那里,晚些秉基带女儿过去吃饭。梁宓大伯和姑姑家先各自回去了。

    书峻和晏如走在后面,他悄悄问在想启哲吗?她脸上没有笑容、没有回答。打个电话给他吧。晏如摇头。书峻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好的。晏如轻轻回道,真的好,应该在国内当经理。书峻没有再讲,拉着她的手。从平地往山上各座庙宇礼拜,一圈下来,年轻人腿脚快不用一小时,老人家慢些一个半小时。从寺庙出来,大家又到茶室休息会儿。

    外公外婆邀请齐家中午在家吃,一趟出来多呆会儿,急匆匆来回也累。奶奶说年纪大了,中午都有休息的习惯。俗话说自己的狗窝睡的安稳,改天再来打扰。不好强留,大家相互告别。晏如中午在家,晚些再去和小妹相会。书峻知道她的心情,只说坐船时告知,他到码头接。

    下午书华和广一回到桃李庄,容儿跟奶奶在丰海多住两日,广一明天下午的飞机回黄浦。等奶奶和容儿来桃李庄,书华再送二位回去,她自己也会留下住几天。二姐说小妹恋爱成本高,为交通部贡献很多利润。书华听着不好意思。晚上年轻人又到齐家聚餐,为广一和书华接风,也是饯行。过了初六,除非还在放寒假,大家差不多开始上班。

    两个人的时候,晏如对小妹说,住在秦家多和奶奶学习。见过双方家人,长辈们已经默认婚事。得调整心态,按儿媳妇的准则要求自己,收收孩子气,不能只顾和容儿玩闹。大城市的社交活动多,以后难免陪秦大哥出席各种宴会,礼仪、着装也要学习,不懂的要讲出来。做成功人士的太太不容易,何况你和二姐不一样,她有事业,人们对她不会苛求细节,对你却会放大镜般的讲究。还要不断充实自己,英语不要丢了。当妈妈厨艺好固然很好,博览群书也很重要。

    书华抱着晏如,“姐姐对我最好了,以后你也在黄浦该多好呀。广一说过要把姐姐挖到公司,有你的帮忙,他会轻松些。”晏如笑道:“去个一两年可以,太久了家里舍不得。”书华想想又讲,“姐姐不能去,还要让哥哥多等几年肯定不行。”“我很忙的,今天多说几句也是因为以后出差多,来的少。你很聪明,我相信刚才讲的这些你都想到了,我只不过啰嗦爱说话。”

    广一和书峻夜跑回来看两位女士抱着无言,以为有什么伤心事。晏如说没事,女士们感情丰富,谈着谈着就感动自己是常有的。两位男士虽然不太相信,不过她们既然不愿多讲,以后有机会再打探清楚。

    隔几日,书峻跟同学们聚会,过后几位好友又约在他嘉禾家里聊聊。兴中把孟彬叫来。俩人合伙的公司正按计划的发展,初创阶段没白天黑夜的干,心中有梦想,苦也不说累。孟彬和女友在一起,他开玩笑问可以带过去吧。来了只有她一位女士呐。问晏如在哪里?书峻打电话问三妹妹。晏如说哥哥电话打的及时,正要去舅舅家,那就先参加他们的聚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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