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月初二灶君生日，按习俗做菜粿拜拜。雅珊爱吃母亲做的，前一天已说好，多做些她回来吃。阿好索性再多做，女儿带去龙江，也让亲家尝尝，城里买的哪有自家做的好。

    明轩和父亲到外地巡店，过年后他认真学做生意，从基础开始。不老到没关系，年轻人上手快，又有父母提点，多磨练些时候不会太差。雅珊一个人回来，宝宝交给婆婆照顾。吃饭时和母亲说她好像又有了。阿好听着高兴，问什么时候怀上的。结婚那时候的吧，还没到医院检查，在家先测了。母亲却又担心她一个人来来回回，早知道自己送菜粿去也行。没满三个月胎像不稳，不好乱动。婆家知道吗？和明轩说了，还没和公婆讲。过两天他回来，陪着去医院检查后再说。母亲又问她，这胎反应大不大。没什么感觉，所以才没在意。不像上次各种难受，就是有时犯睏。母亲交待她多休息，该吃的补品也要吃，现在吃的补给小孩。阿好要跟女儿一起回。雅珊说自己没事，几十分钟就到，没关系。要不等雅婷下班，让伟宏开车送。不用麻烦，到了会打电话，等姐姐再回去太晚了。

    大女儿下班，母亲和她说妹妹怀孕。阿好的意思，雅珊到医院检查确定后，雅婷也准备婚礼。要这么急吗？我和你爸爸不急，不过郑家奶奶知道了，肯定会这么想的。为什么？我们现在结婚，马上怀孕也不能赶在妹妹的前面生啊。结吧，伟宏外婆知道你们孝顺，会祝福你们的。雅婷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母亲这么说。那就等妹妹的报告出来后再说吧。和伟宏成双出对的时间多，她不抗拒现在办婚礼。想到结婚好些事要做，自己的东西似乎还没怎么买，又担心、又高兴。

    小双坚持让父母每年都买社会保险，小敏也有买。出院后拿着医院开具的证明材料和付款发票，报销大部分的住院费用，家里经济轻松些。基金会通过各方了解，最后确定给高家两万善款，一点心意作为康复期间的营养费。高家谢谢基金会的善举，雪梅也谢谢老大的提醒。小双虽然想着能和老同学有些交集，但是以这样的方式，却让人高兴不起来。然而，不论怎样还是要谢谢他。

    她有空就回家，每次都带大包小包的东西。陪弟弟说说话，帮妈妈做家务，减轻父母的负担。高爸爸先是在朋友介绍的海鲜批发市场做事，帮着挑货买货，多年看货他深知产品的好坏。虽然收入不错，身体吃不消。天天早起，经常要帮忙搬运，比以前送货辛苦多了。年纪大折腾不起，没过几天发烧感冒、手脚无力。身体恢复后，又有朋友引荐在食品厂当司机。多是短途、不出县区，运原材料、送成品给商店等。货物较轻容易操作、少有加班，比前面的轻松。然而，可能是车祸造成的心理阴影，开了几十年的货车，原本很简单的事，每次上路总有莫名的紧张。若不是厂里对出车时间没有严格要求，费时太多肯定会被嫌弃。坚持一个月，只好离职。有位本家的姻亲新开工厂，招守门的保安，亲戚给他争取一个名额。以前高爸爸认为看门很没意思，似乎人老了，做不了别的，又想挣钱，这是最后的出路。如今看来最适合他。没做事在家呆着心理压力更大，只要不太累，女儿支持父亲上班，工资少没关系，家里日常开支花不了多少。

    有时勇强开车送女友回来。自从小敏在家休养，小双回家都不打车，坐公交，省下的车费可以多买些东西。妆也不化，经常想哭，妆花了不好看。不过男友来住所，她从来都是温柔体贴，也不说家里的事，只问他想吃什么，买来做。

    书峻在群里提到基金会的后续安排。碧梅说起以前晏如的心愿，‘三妹妹以前的志向是在国际人道主义机构上班，实在舍不得家里没有去。’广一，‘妹妹这么想就对了，应该先在国内服务。到黄浦来吧，我们一位合伙人的太太在国外慈善基金会做事，你们可以多交流。’律平，‘按秦大哥的逻辑，晏如不是应该先在省内工作嘛。’碧梅，‘没错。再说你们两个人也抢不过我们五个。’广一，‘本人的心意最重要，是吧晏如。’晏如，‘我听天帝的，改天去天帝庙投茭杯。’雅婷，‘我帮忙录视频，以示公证。’伟宏，‘我妈妈明天到天帝庙投茭杯。’书华，‘什么事呢？’伟宏，‘保密，明天再告诉大家。’晏如加愉快的表情并关注大姐，‘我知道。’书峻，‘我也知道了。’书华，‘就我不知道了。’广一，‘我才是，什么能瞒着你。’晏如，‘春天里百花开，蜜蜂采蜜忙，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的甜。’碧梅，‘在三妹妹的甜言蜜语里祝大家晚安。’大家回鲜花、愉快、晚安，各种表情。

    郑奶奶听说雅珊怀二胎，果然就想到给大孙子办婚礼。她先试探儿媳妇的意思。林琼回道，问天帝看选什么日子吧。奶奶说二月办太赶了，三月好，四月、五月一般不选。那就从三月选个日子问吧。农历三月二十是五月四号，有假期呢，结婚的喜宴正好在周末办。第一次掷茭杯，天帝就允了。投第二次确认，还是圣杯。奶奶高兴的往回走时沿路嘴没拢过。按习俗，月港的房子一并办乔迁，迁入新房第四天娶亲，既是喜上加喜，两次宴请一起办省事又省钱。

    日子选好，大家在群里恭喜一对新人。晏如称道郑奶奶越来越时尚，说是要让年轻人行古礼，日子却很合新历。三位妹妹一致认为大姐内心强大，依旧俗一套礼仪过后，不用减肥自然就瘦了。雅婷说没那么夸张，也好奇过程是怎样的呢。带着良好的心意按喜婆的安排做，两家离的近不用跑来跑去，不会太累。伟宏抱抱老婆，谢谢她的体贴。民俗研究者说婚礼隆重、仪式繁琐，正是告诉两位新人，严肃对待婚姻、彼此尊重。在祖先和众多亲友的见证下结为夫妻，相互敬爱、以家为重。

    按照传统，与去年过世的逝者扫墓应在清明节的前一天。这天雅婷跟着伟宏和婆婆，还有林瑜一家三人去给田东外婆扫墓。林琼随手从母亲原来的花盆移植的茉莉竟然长的好，枝叉茂盛、叶子青翠、开了好几朵花。大家都说外婆在另一个世界里生活的很好，知道今天孙媳妇来，高兴的开花啦。

    隔天，伟宏开车送李家人给李爷爷奶奶扫墓，雅婷技术还不熟练，没让她开。摆好祭品，大家点香祭拜，插在坟庭的香烧旺了，火苗窜到墓碑顶端。雅婷叔叔说爷爷奶奶喜欢孙女婿，开心到香火发炉啊。李爸爸却哭了。

    今年斐然也去给爷爷奶奶扫墓，清明节后他直接从嘉禾坐飞机出国留学。和叔叔一家再聚，绍义抱抱侄子，叮嘱他自己多保重，有事没事多和表哥、家乡的朋友联络，不要只顾做研究。在榕城叔侄相处三年，情谊更深一层。外公外婆当然不舍，大的孙子还没回来，小的又要出去。女儿和儿媳妇只好劝道，两位正好相伴，互相照顾。梁宓恨不得多请几天假跟着去国外，她已经给自家哥哥下命令，若斐然有点皮破头疼，唯他是问。吓得梁宇和父母说道，责任太重承担不起，要不请位贴身保镖全天候保护小妹的男友吧。

    英然请姑姑姑父放心，不必现在跟着去，刚到很多事要办，人多更乱。不如等过一两个月，弟弟安顿好了二位再去，那时候也能从容的多了解。晏如赞同哥哥的说法，她自己提前安排好工作，届时请年假陪父母同去。

    选定日子后郑李两家都忙起来。两个年轻人置办衣服、房间用品，整理新房。两边长辈各自把家里再清扫一番，趁此机会太旧、不舍得的、无用占位的统统清理出去，该添的新品让商家尽快送来。按古礼需有各种粿和糕点，林琼和阿好商量，自家做太麻烦、一起买，镇上店里什么都有，更有配套的各种糕饼店，提前说声保证现做、新鲜又好吃。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要订婚、下聘礼、迎娶，工程量还是很大的。去年只是小订，现在办大订，得特制的喜糖，外脆内酥的贡糖、有些硬又有嚼劲的花生糖、Q弹的软贡都很香，还有各类糖果零食饮料等。给双方近亲和一般亲友规格不同，数量要提前确认出大概，多了浪费，少了让人觉着小气。

    两位年轻人向长辈建议，为人师表应该遵守良好传统、厉行节约，请双方亲友一起吃酒席。大家离的近，不必男方、女方、县城、村里的分开办。雅婷和父母说妹妹去年年底刚办的婚礼，虽然只请至亲、从爸妈的同辈算起。她的婚礼不想请太多人。李姓人多，只从爷爷奶奶那辈开始，人数也不少了。还有自己的同事、同学。等小弟以后结婚办酒席，父母亲多请同族的亲人才更合适。爸妈听着有理，答应女儿的请求。

    郑爷爷奶奶就有些不愿意，好不容易有个展示的机会，两家一起办已经通融，还要人少。伟宏耐心和二位解释，他和雅婷想这个办法更是为了让村里人知道两家是真心结缘，不分彼此。李姓族人多，他们少些人来，我们族人少、朋友多，相互体谅。而且大伯和雅婷的舅舅到时都来，我们办的好，他们脸上有光，两位肯定又有几个同事同行，人家说几句胜过我们多请好几桌的人。二老算是勉强同意，但是要求酒菜不能便宜，普通人家都请的好，更何况咱们。孙子频频点头，这些全凭二位做主，只要不浪费，吃的精致更好。

    很多李姓亲人只收到两包“吃甜”的贡糖并不满意。有些还特地先包好礼金送到李家，问询为何去年不请他们，今年又不请吗？阿好回道，自家三个孩子哪能个个讨红包，等儿子结婚再大办。大家的心意都领了，年轻人新想法想要简单，男方也是这样安排，两家说好了。有些是真心前去祝福，更多为看两家如何和解。自从李友亮在单位做门卫，家里已经不再有高朋满座的热闹气象。应酬最后只是应酬，不关乎什么，却留下受烟酒伤害的身体。

    结婚的前一天雅婷在父母的带领下到李家祠堂拜别先祖。伟宏和母亲到田东林姓祠堂跪拜，告知先祖他的大婚事宜。林瑜也去了。姐妹俩想着若是母亲能亲眼看到疼爱的孙子结婚该多高兴，两位都哭了。

    娶亲这天两家都在院子里铺上红地毯，郑家从院门开始贴着大大的红囍字。早上，按吉辰抬着轿子、吹吹打打、鞭炮阵阵出发。雅珊怀孕不能跟着到男方家，习俗说是担心冲撞到宝宝。细想也有道理，当妈的走来走去、早起晚睡累了对身体不好。晏如提前一天就到，村里举办的仪式她当伴娘，为此特地穿上中式喜服。书峻做为男方亲眷也在迎亲的队伍里。依古制，新郎穿长衫、戴礼帽，新娘盘发插簪、系长裙。晏如不喜欢清式的长衣马褂，帮书峻挑唐式圆领长袍、束腰带佩玉，颇有玉树临风之感。很多村人前来围观，很久没看到新娘坐轿子出嫁，又有穿古装的，新奇有趣。

    大件电器已经放在新房，新车停在郑家院子，不是又买一辆，原来郑爸爸开的那辆旧车淘汰了。双方象征性的互送彩礼和嫁妆，装在盒子里，看不清具体的物件和款项金额。喜婆能说会道，好言良句随口而出。看新娘哭着和父母拜别，夸新娘良善孝顺必是福气满满，父母教子有方长命安康。

    到了郑家另有一位管事主持男方家举行的仪式。引导两位新人拜天地、拜爷爷奶奶、拜父母、夫妻交拜，进入洞房。厅堂开始宴请双方的迎送宾客。婚房里的仪式还在继续，仍由喜婆引领。新郎用秤杆挑开新娘的红盖帕。新夫妇坐到房里摆的酒桌旁，喝合欢酒、吃桌上摆的十二道菜。当然每盘象征性的吃一口，喜婆帮两位夹菜，每夹一次都要说句吉利话。婚房内的仪式结束，新婚夫妇还要到祠堂拜祖先。从祠堂回到家里与长辈、亲友相见。此时已是正午，两位新人肚子饿的咕咕叫，赶早吃了几口，仪式一项接一项偷吃点心也没时间。两家距离近，来回时间省了，闹洞房也省了。吃好午饭双方迎送长辈各自回家。新婚夫妇说要回房换衣服，直接换睡衣躺床上睡着了。年轻人都认为很有必要补觉，晏如跟着齐家人回桃李庄。

    书华想着律平哥哥一个人在住所太闷，请他到家住两天。他五一假期没有回家，都在女友家帮忙。伟宏大婚，他不好直接住在郑家。下午晚些时候，碧梅拍她抱着大嫂的视频给书华看。小妹说姐姐别得意。她去找晏如搂着拍照发过去。碧梅回道我们有证，你们还没有证，并加大笑的表情。晚些律平过来吃饭，她发信息给姐姐，我有两个哥哥，你才一个。姐姐回道，好吧，今天算你赢。书华得意的笑。哥哥看她的信息，说道幼稚，真不知道广一是怎么看上你的，可能眼镜忘戴了，或是隐形眼镜掉了没看清。妹妹立刻反驳，你才幼稚，大哥结婚了，你连......话没说完，书峻看晏如和律平走来，直接捂书华的嘴，不让她继续说。律平故意摇头对晏如说，我真替小妹未来的嫂子担心，丈夫和小姑子的沟通方式经常这样捂嘴相互不让说话，她都不知道两个人说什么，想帮也帮不上呀。晏如笑着回道，伯父伯母应该更头疼吧。晏如明天上班，一早去坐船。律平去嘉禾见父亲基金公司的经理，对方过来出差约见面。两个人可以同行。

    林琼说的多、喝水少、又紧张兴奋、早起晚睡的声音哑了。陪婆婆在小会客厅和亲友们闲聊，她少讲，有时做手势应对，大家让她吃褪火药、多休息。然而，午睡又睡不着。接下来不忙了，慢慢调养几天就好。大女儿出嫁阿好内心失落。她让女儿早些嫁到郑家，真的嫁过去了，可是家里少一个人的冷清，少了温度，让人没有干劲做事。小杰个子越发高了，背影像小伙子，二姐出嫁他没感觉，大姐结婚他已经偷偷哭了好几次。好在大姐夫家近，上下学还是姐姐接送，下半年读的初中就是姐夫的学校。

    隔天，雅婷习惯性的早起，伟宏告诉她不用那么早，昨晚爷爷奶奶和客人们聊天晚睡，今天更会晚起。嫁过来的第一个早上总不该让长辈来叫起床吧。她下楼看看，七点多了，到处静悄悄，帮厨的朱大姐也还没来。厨房、客厅、院子整齐干净，找不到事做。这几天来帮忙的妇人多，即使她婆婆也轮不到做。上楼时遇到碧梅，小姑子带她去四楼，伟宏也过来了。雅婷说院子和四楼阳台没种绿植太单调，想种些花草。不必像齐奶奶那样用心，有些也很好养的，我家院子种的没怎么管花也开得很好。碧梅笑着纠正大嫂，这里才是我们家。雅婷不好意思，没再说下去。林琼上来找他们，她昨晚睡的早，今天声音好些了。儿媳妇问是不是爷爷奶奶醒了，她和伟宏过去问安。还没有，等会再下去。婆婆问她昨天累了吧，还好大事忙的差不多，后天请了酒席，接下来就和平时一样。儿子回道下午时补睡好多了。碧梅说哥哥嫂子没有多请几天假，应该接着度蜜月。连同五一假期已经很多天，等暑假再去也一样。那就多想想要去哪里吧，出国也可以的。哥哥讲带爸爸妈妈一起去吧。我们就算了，上次去黄浦也是走走看看而已。还有哪能带爸妈去的呢。儿媳妇说一起也没关系，隔了两个月后的旅行没那么多讲究。

    结婚的第三天小舅子带礼品到姐夫家请姐姐回娘家做客，出嫁的女儿再回去变成客人了。夫家要摆酒席请小舅子。第四天新婚夫妇相伴回娘家。岳父正式介绍女方亲友与女婿认识。中午设宴请客，新郎与男宾一桌，新娘与女宾一桌。新人当天返回夫家，小舅子带着红纸套着的甘蔗、红布绑的小鸡用鸡笼装着，还有其它礼物和姐姐同行。晚上双方共同在酒店宴请宾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