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训练告一段落,康宁坐着去团部的马车,先去易云那边报道。
佳佳不在,门口值勤的警卫康宁不认识,警卫问:“有什么事?”
“我是康宁。”
警卫笑着行礼,道:“康哥好,我通报一下。”
康宁愣了一下神,觉得自己的底盘被抢了。
警卫请她进去。
易云正低头批阅文件。
见康宁来了,他道:“回来了? ”
康宁敬了个礼:“主子,我回来了。”
易云道:“你坐。小付,把团长送的茶拿过来给康宁。”
康宁见茶炉上有泡好的茶,倒了一杯,笑嘻嘻的道:“团长送的茶,肯定是上好的,谢谢主子割爱。 ”
易云笑道:“没办法,你现在可是宝贝疙瘩,我得捧着你。有事要跟你汇报汇报。”
康宁差点被茶呛到:“主子,你别埋汰我了,有什么事你尽管开口,小的肝脑涂地,为您效劳。”
易云整好文件走过来坐下,康宁泡了新茶,烫了杯子给易云倒上。
易云将茶杯端起来闻了闻,抿了一口,道:“有人想跟你合作制作冻疮膏,他们通过关系找到团部,现在找到我这儿了。”
康宁一听,心里有了数,问:“还是那个致远商行吗?”
易云点点头:“正是。”
康宁给易云续了茶道:“主子,这致远商行什么来头?”
易云道:“据说实力比较雄厚,民用、军用买卖都有,是军需处供应商之一。他们有自己的水运和陆运网,许多地方都有他们的基地。”
康宁嘴巴都合不上了:“这么牛吗?”
易云笑道:“是啊。这说明你手里的方子确实不错,我有眼不识真金,竟不如外人识货。 “
康宁叹了口气,道:“主子,我捣鼓的那些你都是亲眼见过,药材是药房提供的,在连队的时侯,我也手把手教给战友如何制,根本没有保留,唯一的区别是我对药材的品性了解得比大家多点,而这个技能只要是个合格的大夫都会,没啥了不得的。”
易云看着康宁笑道:“你竟然也有谦虚的时侯。”
康宁摇了摇头:“主子,我这不是谦虚,这叫有自知之明。人家那么有钱,生意做得那么大,手底下定人才济济,凭什么要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跟我这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求个大家都知道的配方,难道是我长得英明神武,帅气逼人?”
易云乐道:“人家好心好意的送钱给你,你竟然不收,这不是你的风格呀?”
康宁嘻嘻一笑:“我咋觉着他们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我自己坑来的钱花得安心。主子,我要再做些药膏,您支援点呗。”
易云用头示意了一下:“还在那边箱子里。”
康宁屁颠屁颠的去打开一看,非常不满道:“主子,就剩这点了?”
易云肯定道:“就这么多。”
“花钱真是大手大脚的!算了,这点钱你自己留着吧。”
康宁关上箱子放到原处。
见有人来找易云,康宁捧着茶罐,道:“主子,我先回去了,晚上有空回家吃吗?”
易云道:“这两天不行,回头我抽时间一起聚聚。”
康宁背着包走到了家,铺子关着,门也锁着,狗在院子里不停的叫,康宁拿了钥匙开了门,两只狗围着蹭来蹭去。
“端午粽子,呵呵,有没事想我呀?”
跟狗玩了会,把大门关上,进屋了。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架子上种的菜估计晒的太阳少,长得瘦黄。屋里也不太暖和,来到厨房,灶台上还有没吃完的馒头和咸菜。墙边有个窝,睡着三只小奶狗,一看就是端午粽子的杰作,见到生人不安的哼哼唧唧,粽子过来安慰着小家伙。挑开地炉盖,拿了些碎柴丢进去,用扇子扇着,等点着了,加柴继续烧,接了水放到炉口。
卧室里,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两只小布狗摆在枕头边,这是她第一次去莫城给姐买的。床头柜上放着成捆纳好的鞋底和鞋面,还有一双做好的棉鞋,看大小应自己的。
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一照,我的天,这么黑的脸,丑死了!去厨房接了水洗洗,到梳妆台上挑了面膏抹了抹,还是丑黑。
康宁心想:啊!姐还认得我么?会不会嫌我丑啊?郁闷了好一会儿,见姐没回来,拿了腊肉、灌肠,取了白菜,开始烧锅做饭,
狗又叫起来,门咣当一下,接着就是急促的脚步声,静雅跑到厨房,呆立在门口,不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康宁笑盈盈张开双臂的: “姐,我回来了!”
静雅扑过来抱住,然后双手抱着康宁的脸看了又看,眼泪滚滚。
“阿宁,你回来了……”
过了一会,康宁道:“姐,我手上都是油,洗洗再抱你好不好?”
静雅松开,倒了热水,康宁洗了洗手。
“姐,大门关了没?”
“没有。”
静雅去关了门,康宁跟过去抱着她进到屋里。
“姐,我好想你啊!”
“阿宁……”
“我想亲你。”
姐的唇沾有外面的凉气,她一点一点的温暖着,变热变润,脱去静雅的外衣,将她抱进怀里,一刻也不想松开。两人唇齿相依,彼此迎合,孤寂的心热起来,融在一起,化作密密的吻,咸咸的泪。
“阿宁,我想看看你身上有没有受伤。”
“姐,你好色呀!”
静雅捶她,抹掉眼角的泪。
“吃饭完,你想咋看都随你,好么?”
两人在厨房,康宁烧火,静雅炒菜,彼此的眼神像扯了丝一样粘着。
“姐,我可想你做的腊肉,还有这灌肠的味道了,真香!”
“一会你多吃点。训练苦不苦?”
“刚开始有些苦,后来习惯了,一天不折腾还难受呢。那里伙食味道不咋的,但管饱。”
“那边怎么住的?”
“八人一间宿舍。”
“你跟他们睡一起了?”
康宁一听静雅这口气,扯慌道:“哪能呢,我嫌他们太臭,个个不爱洗脚,我可受不了,屋内有不冷,找个差不多的地方搭了个小铺。”
“你在那儿方便不方便?他们发现你的身份没?”
“我长这样,脸黑的,嗓门又粗,比他们还凶,他们有病才把我看成女的呢。跟以前一样,没什么不方便的。就是天天训练,教官死板得很,哪儿也不让去。”
两个人在厨房边吃边聊,静雅不时帮康宁夹菜。
“还是姐做的饭好吃。”
吃完饭,又给狗做了吃的,刷锅烧上水,康宁进屋拿换洗衣服,将包里的钱拿给静雅:“这是我的军饷。”
“你也发钱了?”
“是啊,每月二两五钱。”
“对了,你们那次军演后,任营长让佳佳送来十两银子。”
“那是他答应给我的酬劳,收着吧。姐,我出去这么久,家里的药膏没有了吧?”
“是啊,我试着做了些,但总没你做得好,所以铺子就关了。阿宁,没有你在,我好像做什么都做不好。”
“铺子关了也好,人来人往的,家里就你一人,我还担心呢。练药的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我当初可是学了十来年的,经过无数次失败才总结出的经验。挣钱的事,我来就行,你别把自己搞得那么辛苦。”
静雅抱着康宁眼神发亮。
“姐,下午会有人来吗?”
“这么冷的天,又要下雪了,没什么人来。上午我去添了点常用的东西,准备十天半月的不出门。你这次休几天?”
“半个月呢。”
“才半个月啊!”
康宁摸了摸静雅头:“这半个月,我哪儿也不去,就陪你,好不好?”
静雅不好意思的把脸埋进康宁胸口。
“姐,我去泡个澡,洗干净了送给你。”
静雅锤了康宁一下去烧水。
换了几次水,康宁才觉得干净了,如卸了一层厚厚的壳,松快得很,训练的地方虽说也可以洗,但她不行。
两人你帮我擦头发,我帮你擦头发,细细的梳理着。
当静雅看到康宁头顶生了许多根白发,还有脖颈处明显的黑白分界,眼泪湿了。
康宁扭头看静雅:“姐。”
这一叫,静雅泪珠止不住的滚下来。
康宁抱住她:“姐,你看端午粽子看咱俩呢。走,不让它们瞧。”
康宁像抱个撒娇的娃娃进屋,看端午粽子跟着,道:“端午粽子出去,偷看主人亲热,什么毛病!”
将狗撵出去,关上门。
“姐,我当初就该找两只一样的,你看端午粽子整天粘乎在一起,气人不?”
“你妒忌狗啊。”
“可不是么。我在特训营里,想天天想抱你,亲你,姐……”
静雅吻上日思夜盼的人,好不真实啊。
“阿宁,咬咬我,我想知道你回来没。”
康宁轻笑道:“姐,我也想咬你的。”
“你又瘦了很多。”
“姐,你捏捏,我肉瓷实了。姐,你这软软的……”
“轻点……”
……
“姐,再来一次。”
“阿宁,我没力气了……”
“你息着,我来……”
两人聚少离多,这短暂的相聚,两人倍加珍惜,恨不得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血液里。
“阿宁……”
“嗯?”
还以她要说什么,静雅只是亲了亲她的脸颊,睡着了。
被练成狗时,康宁成天就想着回家,想这样抱着姐睡个三天三夜,哪儿也不去,死在床上。
大爷的,如今实现了,反而睡不着,真是命贱!
康宁轻轻的起身,被静雅抱住不让。
“姐,你睡,我起来把厨房收拾下。”
“阿宁,你别弄了,一会我起来收拾。”
“这点小活让我来,呵呵,主要是我睡不着,想起来。”
康宁起了床,将澡桶里泡着的衣服洗了洗,用水投净挂到外面冻着,再将厨房收拾干净。到库房里看了看,山货不少。打开装药的箱子,将制冻疮膏的材料检查了一遍,缺了不少料。
姐做的膏子,康宁打开看了看,闻了闻,确实差了很多,配比用量、炮制时长都不对,要下功夫再教教她。
康宁又开始整架子上的菜,翻翻土,喷喷水,见马棚还有些柴没劈,轮着斧子“咔咔”的劈着。
静雅心疼的不行,喊道:“阿宁,别干了,进来陪我说说话。”
康宁脱掉罩衣,洗了洗进屋,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挑出面脂抹了抹,看到镜中黝黑的脸皮直皱眉。
“姐,明天去莫城玩吧,趁着好天气,咱们去备些货。”
静雅一听高兴了:“好啊,正好把家里的山货送过去,霍哥调走了,他有个老表跑车,一会儿我们去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