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昀淋了一场大雨，大病了一场，又在家修养了几天才回到学校。

    回到学校的他不仅没有大病初愈的病态，气色反倒很好，连带着脾气都好起来了。

    这让他那几个跟班暗暗称奇，不知道还以为顾辰昀没来上学这段时间是去参加什么品德培训班了，虽然根本没这个可能性。

    唯一对顾辰昀这好脾气的状态比较在意的就是贺西决了，他还算比较了解顾辰昀，能让他这么高兴的，除了姜春，他想不到第二个人选。

    贺西决心底发闷，一口气堵着难受，该不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顾辰昀又去找姜春了？

    他脸上神色不明，这样下去可不行，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离姜春远远的，最好是再也接触不到姜春。

    想个办法给他弄出国？

    但这也不能一劳永逸，看来这事他还要再仔细想想。

    而另一边，江潮生已经很久没有和姜春说上话了，每次见面都是擦肩而过，这让他越发回忆起那晚的氛围和手下的触感。

    他竟然有一瞬的急躁，想见到她。

    这种心情真的很奇怪，他做题看书，思路从来都是很清晰的，唯独在这件事上，他看不明白。

    明明得到反馈的情绪不都是积极性的，为什么他还是舍不得直接断掉呢？

    这天，江潮生刚做完实验从实验楼出来。

    学校对江潮生有优待，只要他的成绩始终都是第一，上课时间就可以自行选择在学校里自习或做实验。

    这一点江潮生确实是满意的，圣斯利亚没有像别的学校那样格式化教学，学生可自主选择学习方式和方向，但每个同学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对应在在圣斯利亚的就是要为自己的排名负责。

    他今天一整天都在泡在实验室测数据，也没吃什么东西，结束之后便想去便利店买点面包。

    远远就透过玻璃看见一个女生在货架挑选着什么，他心下一紧，那个身影，是他绝对不会认错的存在。

    江潮生不由加快脚步，快靠近商店的时候，又刻意放缓，调整自己的呼吸，然后装作不在意走到她旁边，缓缓开口：“姜春，好巧。”

    但这声音有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几分颤抖。

    姜春正在纠结是买草莓味的牛奶还是生牛乳，听见声音，她将视线从手上的东西移开，转向身边的人，不免有些惊讶：“好巧，你怎么会这时候来买东西？”

    “我刚从实验室出来，买点面包。”

    这个时间段大部分的人都在上课，他难得能遇到和她独处的机会，这才终于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做了一天实验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们就像普通朋友那样寒暄，从他今天做的是什么实验，做的怎么样，到她到底该选生牛乳草莓奶呢，还是草莓牛奶呢？

    江潮生听见这个问题的时候脑袋稍稍宕机了一下，因为上一秒他们还在谈论干涉条纹，下一秒就进行到了草莓的二选一问题。

    嗯……或许这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江潮生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他觉得这样的她竟格外可爱。

    于是他从两者的营养成分和风味分别分析了一下，看他一本正经一字一句说着，好像在做什么重要的课题报告，姜春没忍住笑了一下。

    少女嫣然的笑容一下打断了少年的话语，江潮生脑袋空白了一下，什么相干光、什么光波原理，此刻都只剩下眼前的人。

    姜春忍不住打趣他：“笨蛋，你是学傻了吗，这样哪会有女孩子跟你谈恋爱。你应该说两个都买呀，你想喝哪一个都行，喝不完也没关系，给我就好了。”

    江潮生若有所思了一下，他从架子上重新拿了两瓶饮料，加上自己随便拿的面包，去前台结了账，然后又回到姜春身边，将饮料递给她：“这样吗？”

    姜春惊讶了，这就是好学生的学习能力吗？

    但她只挑了一瓶，江潮生随即扭开瓶盖递给她，自己则喝了剩下的一瓶。

    而这一幕被刚从篮球馆出来准备去买水的顾辰昀看了个正着。

    他停住了脚步，死死握住拳头，一眼不眨地看着他们互动，眉眼间的戾气几乎要化作实质。

    旁边的跟班看到顾辰昀变脸，心想坏了，他们好日子又到头了。

    顾辰昀突然勾住左边男生的肩膀，压着他的身体说：“程琪，我记得你家有干点黑色生意，打手挺多的？”

    程琪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也不是很多。”

    “今天下午放学，借我几个呗。”

    程琪不敢不答应，等顾辰昀松开手，就连忙打电话去了。

    他拿着电话试探着问：“顾少，你要多少？”

    “四五个就行，但要靠谱的，专业点。”

    程琪松了口气，四五个还行，看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他立马应声：“好嘞！”

    顾辰昀一直在角落里看着，直到他们俩分开。

    他眼神暴戾阴狠，他算什么东西也敢这样接触姜春？！贺西决也是个没用的废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他都看不见！

    没事，他好好跟他说话他听不见，那就换个他能听进去的方式呗。

    和姜春分开后，江潮生将姜春挑剩下的草莓牛奶带回了班上，又将它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他看着看着，眉眼竟稍稍温和了一下。

    如果这就是恋爱，如果是和她的话，他或许会无师自通。

    江潮生有点想明白了，这种心情似乎……叫做喜欢？

    很新奇的体验。

    等到放学的时候，他看着还剩一半的草莓牛奶，手指动了动，还是选择将它带回家。

    他只是不想浪费而已。

    于是，他拿着一瓶粉色包装的饮料走在回家的路上，这和他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反差。

    至于苏暖，自从那晚过后，他们就没再一起上下学，他偶尔会听见一点和她有关的消息，比如她被崔姓女生欺负了，又比如她开始借着在学生会的便利讨好一些上层阶级的人，摆脱了霸凌，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但他都不太关心。

    可今晚的路有点不太对劲，就快到前面拐弯地方的时候，江潮生突然停了下来。

    他目光凌厉地盯着前方，银发少年把玩着一把刀从拐角处走出。

    “你警惕心还挺强的啊！”

    “顾辰昀，你来这里干什么？”

    江潮生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藏在校服下的肌肉已经全然紧绷起来。

    顾辰昀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拿着的粉色牛奶，那是姜春平时爱喝的，他的怒火直接被迅速挑起。

    “江潮生，我记得我警告过你的，”顾辰昀嫌恶地踢了一下脚边的易拉罐，目光嘲讽：“你也不看看你住在什么垃圾堆里，就你这样的人，怎么敢去接触小春的啊？小春也是你能肖想的存在吗？！”

    江潮生也不是什么好惹的善茬，他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眼里的凶狠劲却有些骇人。

    顾辰昀才不怵他，他冷嘲一声，拍拍手，后面就走出来了五个大汉。

    不好。

    江潮生心底滑过一丝焦急，大脑却在疯狂运作，计算着可能逃跑的几率。

    但很可惜，顾辰昀挑了个好地方，这五个人呈半圆慢慢包过来，身后却只有一条路，还是条死路，几乎没有逃跑的可能。

    江潮生瞥到身后有一个废弃的钢管，只要能拿到它，就还是有几率博一下的。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距离钢管还有一米的时候，迅速转身去拿。

    他快，他们也快。

    他一转身，其中一个大汉就抓住时机一拳锤在他背上，江潮生被背后的冲击力冲得跌倒地。

    他闷咳一声，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位了，后背一块火辣辣得疼。

    但没有什么时间给他反应，他把牛奶往地上一放，一手把书包用力甩到一个大汉脸上，另一手抄起钢管对准最脆弱的头部往下砸。

    这些大汉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头迅速扭向一边，钢管只砸在了他的肩膀上。

    江潮生也不可惜，立马收回对准下一个对象，但一人实在难敌多人，他很快被打到在地。

    浑身的骨头都快是散架了一样，他嘴巴里全是血味。

    顾辰昀在旁边观看了一会他们的打架，他练过跆拳道和泰拳，打人也算有点经验，但对上江潮生，估计也讨不了好。

    江潮生喜欢下死手，还能以伤换伤地去搏。

    这么个人，顾辰昀有点想悄悄弄死他的冲动了，留着一定是个祸患。

    顾辰昀走到躺在地上的江潮生旁边，他看到不远处的牛奶，冷哼一声，下一秒就狠狠踩了上去。

    粉色的外壳沾染上尘土，变得脏兮兮的。

    江潮生恨极了，他想去够那根钢管，拼命想爬起身来。

    顾辰昀在他手离管子几厘米的时候，先他一步拿了起来。

    他拿着管子掂量了几下，随即扔给旁边的人，嘴里吐着恶魔一般的话语：“用这个，打断……他的左腿。”

    江潮生猛抬头，这一刻，他才真的意识到了眼前的人抱着什么样的打算。

    心底的恐慌和恨意快要淹没了他。

    “顾辰昀，”他咬住满口的鲜血，一字一句说道：“我发誓，我不会再靠近姜春……”

    他发誓，等他好了，他一定会弄死他！

    顾辰昀居高临下望着匍匐在地上的他：“你以为我会信吗，你这种人，一看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不过就凭你也翻不出什么浪。我今天打断你的腿，就算是给你个教训。”

    他笑得恶劣：“等你瘸着腿走路的时候，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还能像今天一样，稳稳地站在小春面前和她说话。”

    这时顾辰昀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手机一看是姜春打来的。

    顾辰昀立马收了脸上阴狠的表情，小心翼翼又欣喜地接了电话：“小春……”

    随即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快动手，自己则是一边跟姜春说着话，一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