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门再次被打开，姜春醒来没多久，听见声音迫不及待转身。

    褚寅礼站在入口，一袭军装威风挺拔，比三年前坚毅许多的面庞，还带着一路赶来的风尘仆仆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嫂嫂，好久不见。”

    姜春眼底的失落一闪而过，她丝毫没有见到褚寅礼的激动，心里焦急万分：“褚聿之呢？”

    “他在哪？”

    褚寅礼别过头，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姜春像是明白了什么，瞬间瘫软在地，脑袋懵得厉害，她只觉得药效好似还未过去。

    褚寅礼见状立马紧张地上前扶她：“嫂嫂，你怎么样，头还晕吗？”

    姜春却紧紧抓住他的衣领，心底有道不停叫嚣着的声音被她拼命压住，她不愿相信：“带我，去见他。”

    褚寅礼沉默了，姜春就一直倔强地盯着他，她将他的衣领用力攥成一团，几乎恨不得掐住他的脖子：“我说，带我去见他！”

    她平淡又发疯的模样让褚寅礼恍惚以为见到了褚聿之。

    他似苦笑又似自嘲般说道：“好，我带你去见他。”

    出了祠堂，姜春拎起衣裙飞奔着去前厅，路上跌跌撞撞摔了一跤，手掌被小径上的石子划破了道口子，褚寅礼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直到她跑到前厅，再熟悉不过的轮椅上只坐着一具漆黑的骷髅。

    她脑袋一黑，静静看了一会就忍不住趴在地上想要呕吐。

    褚寅礼跟在她身后，这次他没有上前，他神色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姜春浑身发软，她几乎是爬到那具骷髅身边，颤抖地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

    她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豆大的泪珠一颗颗往下砸。

    他总是这么自以为是又机关算尽，一边说着死后要让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一边又替她做选择。可他死了，占据她前半生的人死了，就像她身体被人活生生挖去了一部分，李仁的死没有困住她，他就要用自己的死困住她的后半生。

    直到快哭断气了，姜春才颤颤巍巍起身，爬上轮椅，像往常那般靠在他怀里，她抱着一具烧得漆黑的尸体，贴着骷髅心脏的地方，温柔又满足地笑了：“没关系，春儿会一直陪着少爷……”

    褚寅礼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他捏着口袋里的那盒胭脂，一切依旧像多年前那样。

    他是如此期待回家，激动的心情此刻只化作无边的苦涩。

    他哥死了，他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也不在了，他应该很难过的，他确实很难过，可又忍不住嫉妒，他甚至在想，要是他死了也有这样的待遇，死了是不是也值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问问他呢，他也是九死一生才回到家的啊……

    褚寅礼试探着走上前，扯出一抹僵硬的笑意：“嫂嫂，先回房吧，这里我来善后，明天再挑个日子给哥风光下葬。”

    姜春恶狠狠地盯着他：“滚开！”

    褚寅礼被她眼神刺得忍不住退后几步。

    姜春抱着尸体不肯松手：“谁允许你下葬他了！”

    “我们说好了的，我会一直陪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