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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疫(八)

    裴霁舟亲自提着江瑟瑟的木箱,二人一起将华伯景送到了竹楼放置尸体的房门外。

    “行了,就送到这儿吧。”华伯景接过木箱,怅然道。

    江瑟瑟壮着胆子嘟囔了一句,“师父的戏瘾又上来了。这又不是千里送别......”

    华伯景重重咳了一声,瞥了江瑟瑟一眼后,愤愤地推开了门,又重重将门给关上。

    江瑟瑟吓得浑身一颤,裴霁舟见了,却倏地笑出了声。

    江瑟瑟不解:“王爷笑什么?”

    裴霁舟握拳挡在鼻下,道:“一直以来,你都是一副沉稳模样现于人前,很少见你有这般娇态。你和华师父斗嘴时的样子,让我仿佛看见了一个真实的你。”

    江瑟瑟无端沉默了下来,她并不觉得这是一样好的开端。

    须臾,裴霁舟又道:“”瑟瑟,其实不必那么累的,该笑时笑,该哭时哭,该闹时闹,那才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样子。我不知道之前在你身上发生了何事,也没法用合适的语言去宽慰你,我只跟你说,在我面前你不用时刻紧绷着自己,你完全可以做回你自己。”

    江瑟瑟扯了扯嘴角,终是没有笑出来,她垂眸看着地上一处缺了角的砖,漠然道:“上一次,我相信了别人,但后来,那人却将刀尖对准了我。”江瑟瑟慢慢抬头,她忧郁的眼眸撞进了裴霁舟那双深邃的眸中,“王爷,我再也不敢了。”

    “我不会。”裴霁舟向前跨出了一小步,他想将江瑟瑟拥进怀里,但江瑟瑟却退后了一大步。

    裴霁舟不敢再近前,伸出去的手想碰又不敢碰,“只言片语确实很难让人信服,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

    江瑟瑟偏过头没有回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忽然就凝重了起来,裴霁舟绞尽脑汁地寻找着话题,他盯了一会儿门缝,状若漫不经心地问江瑟瑟:“你师父他之前验过尸吗?”

    果然,江瑟瑟就被裴霁舟的话吸引了注意力。裴霁舟弯了下嘴角,她就是这般善良单纯。

    “好像没有。”江瑟瑟吸了吸鼻子,两滴晶莹的泪珠还挂在睫毛根部,但她好像已经忘了刚刚的不愉快,“不过,老师在剖验尸体时,师父在一旁观摩过。所以,应该——”

    “哦。”裴霁舟声音淡淡的,“只是在一旁看过啊。”他此时才觉得自己这个决定似乎这些冲动了。

    两人就这样在门外等了近一个时辰,烈阳移至正上空,裴霁舟忧心江瑟瑟再次被晒晕过去,因而轻唤了一声愣神的她,将她带至对面的檐下避暑。

    二人刚站过去片刻,华伯景就拉开门出来了。

    他掸了掸袖口,站在房门口张望了一番。江瑟瑟最先看到华伯景出来,就在她准备冲上前去时,忽被裴霁舟拉住了手腕。

    “华师父,结果如何?”裴霁舟挡在江瑟瑟面前。

    华伯景意味深长地瞧了裴霁舟一眼,调侃道:“放心,不是你们所想的那种疫病,仅面对面站着说几句话是不会染上的。”

    裴霁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裴霁舟放松的这一刻,江瑟瑟总算寻着机会从他身上钻了出来,“师父说‘不是我们所想的那种疫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裴霁舟紧跟着抬起头看向华伯景。

    华伯景却故弄玄虚地叉着腰叫喊道:“哎,累死老夫了,忙活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喝上。”

    二人不敢怠慢,忙邀华伯景前往正厅休憩,华伯景故意放缓脚步走着,裴霁舟心中着急却不便催促,而江瑟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推着华伯景迫使他小跑着到了正厅。

    “啊!”华伯景满意地咂着嘴,他摸了摸腰间的挂着的空葫芦,叹道,“要是有口酒喝就更好了。”

    “师父,您就别卖关子了。”江瑟瑟急道。

    裴霁舟亦道:“华师父放心,午膳即将备好,缺您的酒,待会儿一并奉上。”

    华伯景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两人的死因相同,生前都患了同一种恶疾。他们全身上下长了大片的疱疹,且有化脓迹象,除此之外,他们的皮下有出血,肺部、喉咙里面都伴有炎症,双目有失明现象发生。”

    闻言,江瑟瑟的脸顿时变了色,而裴霁舟亦觉得这些症状曾有所耳闻。

    “天花?”裴霁舟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不是。”江瑟瑟微有缓和,她看着华伯景道,“师父刚才说没那强的传染性。”

    华伯景点了点头,都这时候了他还不忘夸赞江瑟瑟一番,“不愧是我的好徒儿。这两人所患之病的症状与天花相似,但却不是天花。”

    “若是天花,其脓疱形成后会逐渐干缩并结成厚痂,痂落后会留下痘印,重症者三至五日便会死亡。”华伯景接着说道,“而此二人所患之病神似天花却又不是天花,他们身上的疱疹只肿胀,若非用手去挠的话是不会破的。依我看,他们所患之症,应该属于脓毒血症的一种。”

    “脓毒血症?”对于此病,裴霁舟倒是再熟悉不过了,“之前,我与父亲驻守西川时,因为那边地处高寒交界之地,将士们长时间吃不上新鲜的菜蔬,而后便因营养不济而患上此病。说真的,这病虽没有天花那么强的传染性,可一旦患上,基本上就属于灭顶之灾了。彼时,我父亲麾下八营共计四百军士全军覆没。”

    “但这两者的情况又不一样。”江瑟瑟道,“西川那边是地势所致,但此二人身在中原,又怎会无缘无故地患上脓毒血症?”

    “这就是疑点之一。”华伯景竖起食指,顿了一会,他偏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急道,“怎么还不上菜?”

    江瑟瑟道:“快了快了。对了师父,你查出他们的死亡时辰了没有?”

    华伯景饿得前胸贴后背,抻着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外面,面对徒儿的询问,他不耐烦地回道:“根据他们胃中的食物残渣来看,应该就是这两三天的事儿。”

    “快点儿呀!”华伯景坐在椅子上不停地跺脚催促着裴霁舟,“我都要饿死了。”

    裴霁舟连忙唤了忠伯前去膳房查看,不多时饭菜便摆了整整齐齐一桌。

    华伯景看着那一桌子菜,忽地叹了口气,裴霁舟赶忙询问:“是菜不合师父口味?”

    华伯景回道:“倒也不是。就是刚才验尸时,看到死人胃中没有完全溶化的烤鸭时,有些嘴馋了。”

    “倒是这酒,甚和我意啊。”华伯景独自把着酒壶自已灌了起来,“好酒,好酒啊!”

    “师父想吃烤鸭?这简单,晚上让膳房烤一只便是。”裴霁舟道,“至于这酒,师父可尽情畅饮,管够!”

    “师父,您少喝点儿酒!”江瑟瑟看着华伯景瞬间红起来的两颊,担心地说道,“您忘了上次喝多后做出的糗事了?”

    “你,你,你——好你个念丫头!”华伯景用食指点着江瑟瑟,气极,“就说不要你跟着荀尚那老头儿,看看,他都把你给教成啥样了!”

    “师父!”江瑟瑟压下他的手,讨好地说道,“我和老师也是为您的身体着想啊。”

    “哼!”华伯景佯装生气地别开头,他不再理会江瑟瑟,自顾大口吃着菜,大口喝着酒。

    江瑟瑟见状,只得无奈摇着头。

    饭后,裴霁舟陪着江瑟瑟在后院散步消食,撇开众人后,两人原以为言行举止都要更自在些,可不知为何,两人之间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牵绊其间,使得二人尴尬得不知该如何拾起话头。

    “华师父刚才可是说,死者胃中有烤鸭残渣?”裴霁舟突然想起这事儿。

    果然,两人之间还是只有谈起案子时才会显得更加轻松自在。

    “是。”江瑟瑟赶紧接起话头,“京中卖烤鸭的酒楼就那么几家,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可惜二人容貌已毁,仅凭衣着想要查出二人身份还是有些难度。”裴霁舟又道。

    江瑟瑟顿了一瞬,道:“王爷,我还是想再去看看尸体。”

    裴霁舟停下脚步,偏过头微微俯首,“信不过你师父?”

    江瑟瑟笑着摇头,“那倒不是。我并未怀疑师父对死者死因的判断,只是师父他毕竟没行过仵作之事,有些细节他未必会注意到。我再去复验一番,说不过会找到更多有利于侦破此案的线索。”

    裴霁舟负手思索了片刻,现在已经判断出死者所患不是疫病,江瑟瑟再去复验的话,他也不会那么担心。

    而且自两人携手办案这么久以来,裴霁舟似乎已经对江瑟瑟产生了依赖性,别说华伯景只是教了她一段时间医术的师父,就是教她勘验尸体的老师荀尚前来,他也不一定会像信赖江瑟瑟这般相信对方。

    仇不言他们的搜查还没有任何的结果,眼下案子已然进入了瓶颈。裴霁舟也是亟需江瑟瑟的验尸结果来推进案件的调查。

    “好。”裴霁舟终于点了头,“我陪你一起去。”

    江瑟瑟本想拒绝,但看到裴霁舟眼中那份强烈而炽热的坚定后,她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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