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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五)

    得知圣上钦派恪郡王前来督察张三平一案,利州刺史曹贵紧张得几夜没睡,他将芜县县令魏登明叫来了府上,重新将案情询问了一番。

    魏登明颤巍巍地禀述着案情,他道:“上月初九,来自黑崖村的荣成报官说他儿子荣齐被杀了,下官当即便带着县尉李昴点了五六名衙役前往黑崖村查案,查案首先不得排查死者生前有无与人结怨结仇的嘛,所以下官便询问了荣成有关他儿子的人际关系,那荣老头只说荣齐与他那准岳丈发生过口角,而且他严重怀疑就是荣齐岳丈杀的他儿子——”

    “捡重点说!”魏登明叭叭了好一会儿也没把案情叙述明白,曹贵有些急了,伸手点了点对方。

    魏登明喏了一声,咽着唾沫继续道:“下官便提了荣齐岳丈张三平前来问话,结果还没等下官开审,那老小子就直接承认了。”

    “你上刑了吗?”曹贵打断了魏登明的话。

    “没,绝对没有!”魏登明笃定道,他观察着上官的神色,见曹贵微微松了口气后才扭捏着说道,“下官心想这世上哪有不是自己杀的人却毫无辩驳就直接认罪的人呢,他既然敢认,那说明就是他干的呗,所以,所以下官便给他定了罪。”

    曹贵听后,原本心中存有八成的把握瞬间将至三成不到,他亦觉得此判决这于草率且敷衍了一些,他摊手质问对方:“证据呢?证据可齐全?”

    魏登明暗戳戳地瞄了曹贵一眼,心道:上报刑部的文书是你给批的,难道你就没看过?

    “有死者父亲指认,而且周围邻居确实也听到了二人的争吵声,再说还有张三平亲笔画押的供词在,想不定他的罪都难呐。”魏登明惴惴不安地解释着,“除了张三平,别的人就更没有杀人动机了。”

    “人证是死者他爹,物证是凶手的供状?”魏登明越想越觉得魔幻,“就这你也敢定人死罪?也难怪圣上会派人来重审此案,魏登明啊魏登明,你这是要害死我啊!”

    魏登明瘪起嘴唇,没敢回嘴。

    “还有,那张、张什么来着,就上京敲登闻鼓那女孩儿——”曹贵问。

    “回大人,她叫张玉珠。”魏登明有条不紊地回道。

    “对,就是那张玉珠!”曹贵见着魏登明这扶不起来的阿斗样就气得吹着胡子瞪起了眼,“她上京这事儿你别说你不知道!”

    魏登明破罐子破摔地掐着食指尖回道:“下官知道那么一点点。”

    “那你怎么不把她拦下来!”曹贵站起来指着魏登明怒骂道,“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带着一傻弟弟,只需动动手指头就能将其扣下来,你竟然就眼睁睁看着她安稳地进一京,还跑去宫门口敲了登闻鼓。魏登明啊,你说说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曹贵气得又跌坐回了椅子上,而魏登明就在他面前畏畏缩缩地站着,时不时地擦出一只脚尖,似是想说些什么,但反复几次后终是欲言又止。

    “大人,那您看,这事儿要怎么办才好啊?”禁受不住沉默煎熬的魏登明终于开了口。

    曹贵瞪了魏登明一眼,“你问我?那我问谁去?”

    曹贵的唾沫星子溅在了魏登明脸上,后者也不敢抬手去擦,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魏登明梗着脖子献上一计,他道:“大人,要不咱一不做二不休——嫌犯畏罪自杀,死无对症,别说是恪郡王了,就算是圣上亲临也无可奈何!”说话间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曹贵没等魏登明话音落下便蹬腿踹了他一脚,后者摔在地上,像极了仰躺着的王八。

    “魏登明!”曹贵起身朝屋外张望了一眼,见无人路过才稍稍入下心来,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魏登明,骂骂咧咧道,“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说得出口!本官之前还从没看出你竟是此等“有勇有谋”之人呐!你老实告诉本官,你之前是否干过欺上瞒下阳奉阴违之事?否则你怎么如此熟练!”

    魏登明吓得赶紧翻过身四肢着地,他磕了一头后才鬼祟地抬头怯怯地望着曹贵,“大人明察呐!下官对大人向来忠心不二,从未做过有悖大人教诲之事。这次,这次也是下官心中慌乱,一时口不择言,还望大人恕罪!”

    曹贵亦知魏登明没那个胆,哼哼了两声后便让他起身了,他背着手在屋里踱了两圈后,终于下定决心要勇面这即将来临的暴风雨,“张三平还在狱里关着呢?”

    “死刑犯,下官不敢怠慢,派重兵把守着呢。”魏登明佝偻着腰身恭敬回道。

    “可万不能让他出一丝的差错!”曹贵叮嘱道。

    “是是是!”魏登明点头如捣蒜,须臾,他又试探着问道,“大人,那咱当真啥也不做?”

    曹贵瞪了魏登明一眼,“早干嘛去了?”

    被训的魏登明赶紧埋下了头。

    一码归一码,曹贵心中纵然再气魏登明,但补救的事情还得让他去做,思忖片刻后,他嘱咐魏登明:“恪郡王必然会先来见我,你呢,正好趁此机会把该补的证据被齐。”

    魏登明一知半解,迷茫地望着曹贵。

    曹贵啐了他一声,直骂他没脑子不争气,最后还不得不点明说道:“此案若翻,咱俩别说乌纱帽了,恐怕性命都难保,所以,无论谁来核查此案,凶手也只能是张三平。眼下咱虽有张三平亲笔画押的供状,但远远不够,还得将其罪名坐实才行。你别愣在这儿了,赶紧滚回你的芜县去,把凶器等人证物证都给找齐了,只要恪郡王找不到翻案的证据,那我们二人便可高枕无忧了!”

    “对对对!还是大人谋略更高一筹!”魏登明脸上也总算是绽开了一丝笑颜,他附和道,“下官这就赶回去,依大人之策行事!”

    曹贵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挥了挥衣袖示意魏登明赶紧离开。直到魏登明的背影消失在远处,他才端起手边的茶碗吮了口茶。茶已凉,味道涩苦,曹贵只在嘴里含了一瞬便喷了出去,他当即一拍案,责令丫鬟重新泡了杯茶过来才将怒意平息。

    未曾想,曹贵刚把茶杯端在手里,忽见衙差慌里慌张地跑了过来,还没等他开口责骂,便听来人呼道:“大人,京中来的上官已经到城门口了!”

    “真的?”曹贵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千真万确!”那人道,“属下等依照大人吩咐自城外十里处便派人探查着,那行人在驿馆歇息时,属下的人亲耳听到他自称是恪郡王的手下,且其驾着那辆马车上挂有恪王府的车旌。”

    “那必然是恪郡王没错了。”曹贵也不觉得渴了,他扶了扶官帽,又理了理官服,当即跟着那衙差朝着城门口赶去。

    殊不知,裴霁舟并未与之随行,只是派了潘大前来知会利州刺史曹贵一声。

    “那郡王径自去了芜县?”曹贵把官帽抱在怀里,气喘吁吁地问潘大。

    “正是。”潘大亦毫不避讳地回道。

    曹贵仍是不信,他偏头看着后面的马车,又问潘大:“那请问上官,这马车中坐的是——”

    “车中奶张三平之儿女。”潘大回道,“王爷他们走的是小道,而这张姑娘旧伤未愈,不便颠簸,王爷便差我携二人走的官道。”

    “还是王爷考虑得周全!”曹贵抹着额上的汗,惴惴不安的心就没缓下来过,“那上官是打算在鄙府等王爷还是要启程前往芜县?”

    潘大瞄了曹贵一眼,挺直腰背道:“张姑娘的伤该换药了,因而得多叨扰刺史大人两日了。”

    “不叨扰不叨扰!”曹贵连忙道,“上官这是说的什么话,到了这儿,就跟到了家一样,上官千万别跟下官客气!”

    言罢,曹贵招人过来为潘大牵了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利州府去了。

    “王爷他什么时候过来啊?”曹贵抓紧一切时机打探着裴霁舟的行踪,“或是,下官得前往芜县,亲去拜见王爷才行。”

    “不必了,刺史大人!”潘大婉拒道,“王爷来前特意叮嘱我一定要告诉大人不必前往参拜,王爷是奉皇命而来,人命关天,他没有闲暇与诸位大人话家常,大人只需在此静候便是,待王爷核案完毕后,自会前来府上与大人一叙。”

    “是!”曹贵恭敬回道,“话虽如此,但那芜县县令魏登明行事一向不可靠,下官委实是担心他在协助王爷核案时有所懈怠。”

    潘大听后认真思索了片刻,回道:“大人不必担心,我自会传信与王爷将大人所交待的事情悉数告知,想必那位魏大人心中亦知轻重,不会妨碍到王爷办案的。”

    潘大故意在“妨碍”二字上咬了重音,听得曹贵心尖一颤,他想起魏登明的行事风格,心中的压力更大了。他开始后悔起不该将那些重要的事情交给魏登明去办,那人向来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嘱咐他的事情没办好不说,或许会把自己提前送进去也说不一定。

    曹贵终是死心地在凳子上坐下了,他看着院中闪烁的灯火,只道是听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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