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铃儿一听有便宜占就来劲，高兴地说：“二黄，你真能干。”一边说一边凑过去看到底有什么。二黄将牙齿一捏碎，一阵烟雾散出，地上多了不少东西。

    二黄大致看了一眼，见里面没有自己需要的东西就走开了。

    谢铃儿看见金银之类的物件眼睛都发直了，欢呼着冲过去捡东西。她把看起来是长生宗的物件都丢在一边，专门找值钱的东西。她打开一个锦囊，里面是一串珍珠项链，虽然个头不小，但是珠光黯淡，也不值很多钱。她正准备收起，蛇妖激动地冲过来，一把将珍珠项链抢到手上细细观看。

    看完了，蛇妖留着眼泪说：“这是公主的珍珠项链，当时那颗东海明珠就在正中间，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能看见它。”

    谢铃儿不忍心她睹物思人，说：“既然是你家公主的宝贝，那你好好留着，这个是你的避水石吧，一起收好。”

    “谢谢，要不是你们怎么还有机会见到。”

    谢铃儿找来找去，东西也不多。蛇妖在一旁说：“这个猿妖要不是占了生死簿的便宜，恐怕还成不了妖，你看他的空间就这么点大，我听说孙悟空的法宝‘如意金箍棒’二丈余长，重超过一万斤，可以放在耳朵里面。”

    谢铃儿手上翻检不停，笑着回话说：“他要有这本事，还被人类指使，自己当个山大王不是爽快多了。”

    东西都看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个巴掌大的盒子，盒子是石头做的，周身雕刻精美，看起来都是和佛教有关的故事，谢铃儿打开一看，顿时惊讶不已。

    盒子里面是一个铜函，和石头一样做工精美，再打开就是一个琉璃钵。琉璃的制造工艺复杂，又不耐储存，是价值高昂的工艺品。只可惜二黄取东西的方法太过粗鲁，石函跌落在地，琉璃钵已经跌碎成几块。谢铃儿感觉心痛不已，就像自己被人打劫了一般，但是也不好责怪二黄，毕竟谁也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琉璃钵碎片中有一截白色的圆筒状物件，材质似骨头，长大概一寸多，一头平整，一头有高低起伏，外侧稍高的一面有一条细小的裂缝，谢铃儿将它拿在手上端详，隐隐可见周身有瑞光。

    她看完递给蛇妖，蛇妖看完说：“这个应该就是吐蕃士兵说的‘佛指骨舍利’吧，听说佛祖释迦牟尼是天竺国人，天竺国与泥婆罗国素来交好。吐蕃不止与大唐联姻，与泥婆罗国也有联姻。松赞干布不仅娶了公主，还同时娶了泥婆罗国的尺尊公主。这枚舍利可能是经过泥婆罗国到了吐蕃人手里。”

    谢铃儿说：“他们已经走了，没法还给他们。近些年大唐和吐蕃连年冲突，也不能贸然去找。舍利我先收好，大唐人崇佛，看能不能找地方供奉。”

    蛇妖没有反对。谢铃儿大声使唤二黄过来，说：“快点收拾猿妖的尸体。”二黄原本背对他们站在远处，听到谢铃儿呼唤，走过来把猿妖的尸体和其他不要的东西拖到吐蕃士兵焚烧尸体的地方，找了些柴火，将它们付之一炬。

    离开墨尔多山之前，谢铃儿几个带着避水石到了湖底矿洞，蛇妖之前在此处设置过结界，已经让猿妖破坏，水灌入其中，和周围看不出分别。

    蛇妖重新将结界安回原处，带着谢铃儿两个进到洞里。谢铃儿见这矿洞也就仅供一人通过，蛇妖将水赶去之后，借着避水石的光芒，原先隔着水依稀可见星星的亮点变成耀眼的光芒。

    谢铃儿知道这些石头有毒，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感慨说道：“真是好看，可惜外面的人不需要，不然真得带一些回去。”

    蛇妖说：“人族只取用自己可以使用的东西，不知世上其他的东西也有不为人知的妙用。说来惭愧，我法力低微，无法像女娲大神一样炼五色石补天，只能炼些小玩意。”

    “别太谦虚，能炼出这些已经很了不起了，女娲大神毕竟是创世神，不需要和她比。我看这些石头深嵌在岩壁上，你是不是平常取用不方便，我来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工具。”

    谢铃儿说着就在自己的百宝囊里面翻找起来，半天没翻出什么。二黄在旁边凉凉地说一句：“别找了。”

    谢铃儿才不管他，还在翻东西，就听见周围传来好几声叮铃哐当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来是二黄变回兽形，拿爪子扒拉石头，一会一个，和刨土一样轻松。

    谢铃儿为了挽回颜面，对着蛇妖说：“怎么没想到我的坐骑这么好用，你看他爪子这么锋利，没白养他。”

    蛇妖笑笑不说话，拿着小铲子将石头都收集起来供以后使用。

    事情都结束以后，蛇妖浮到湖面上给他们送行。

    谢铃儿说：“这里都不再是大唐的领地了，你还是回去吧，公主毕竟已经去世这么多年了。”

    蛇妖摇摇头说：“我不是高原的原生蛇种，再往西已经不能够，这里是我能待的离她最近的地方。我希望等到完全修成人身，可以离开这里的时候，去她坟前祭拜一次。等到心愿了结，我就回到东土大唐去。”

    蛇妖将隐身石和猿妖拿走的避水石作为礼物送给谢铃儿以示感谢，双方道别离开。

    谢铃儿骑在二黄背上，二黄几个纵跃就离得远了，谢铃儿回望过去，蛇妖在湖中的身影慢慢变小，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也模糊了，最后消失不见。

    谢铃儿心想：“妖怪的寿命短则几百载，长则上千载，人类的王朝二三百年光阴已经算长的了，等到文成修成人身的时候，大唐，大唐还不知道在不在。说起来之前是我狭隘了，人妖虽然有别，但是像刘宝宝、文成和猿妖这般与人类相处过，爱人所爱，恨人所恨，在情感上和人又有什么分别。”

    她转过头来，看见二黄的狗脑袋，又想：“二黄虽然是个年轻妖怪，但是估计比我活得长。之前猿妖骂他是汉人的妖怪，他看起来情绪激动，也许有什么原因吧。再者猿妖死前好像要揭露他什么，虽然没有说出来，看二黄的反应也很忌讳。算了，我和他还不熟，这些话别问了。”

    等花了一些时日回到琼花派，她刚打算去炫耀自己的非凡经历，转念一想：“这回小命差点葬送在外面，别人听说也就算了，师尊听说岂不是小瞧了我。再说‘佛指骨舍利’虽然听起来是个大宝贝，但是两国现在交战，告诉师尊也没什么好的应对之策，反而让人以为是我们门派去别国偷宝贝，还是不要让多余人知道，师尊也先不提，以后再想办法。”

    她就只拿着自己采摘的一大袋子雪晶莲挨个屋子给大家看，展示劳动成果，嘴里说着采这些如何不容易，差点不适应高原气候憋死在山上，又和看守的妖怪激战几回，自己克服艰苦条件，赚了这么些回来，不忘在描述的间歇提上一句：“二黄虽然本事没我大，但是背着我跑这么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决定以后好好养他。”

    门派的人听她说话都是信一半不信一半，嘴上说几句恭维的话把她敷衍对付走了。

    师尊倒是高兴，夸奖她：“对门派的事，都像你铃儿这么上心，我还愁什么。”

    师叔看她也很顺眼，说：“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库房这么多好东西还不是任你挑。”

    谢铃儿也很嘴甜，回答他说：“那肯定，我和师叔有什么生分的。这么多雪晶莲也用不完，下回我拿一些到山下卖了钱给您充账。”

    等到所有人都看过以后，谢铃儿才得意洋洋地来到药房，将雪晶莲交给二师姐，又帮她铺在架子上晾晒好才离开。

    晚间时分，谢铃儿跑到师兄住处，一进门全是各种材料，看到胶水直接拿了一瓶，师兄这些年被她顺东西顺得早没了脾气，叮嘱她：“你又拿这东西干什么，沾到手上小心把你的皮给粘没了。”

    谢铃儿不敢说是去修补‘佛指骨舍利’的琉璃钵，编了个理由骗他说：“我采雪晶莲的时候把鞋子弄坏了，用来补鞋子。”说完拿着东西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铃儿探头探脑地在门外确定无人打扰，把门窗都关了，就着灯火把琉璃钵碎片拿出来。

    东西一拿出来，谢铃儿心痛的感觉又涌上心头，心想：“完整的琉璃制品价比黄金，只可惜摔成几瓣，就算补了，价值也大打折扣。我现在也没什么好东西用来放‘佛指骨舍利’，只能先将就吧。”

    谢铃儿有几分手艺，不一会儿就将琉璃钵粘在一起，拿在灯光下仔细看，见整体呈现淡淡的黄色，钵身雕刻花纹，在灯光下有种别样的美丽，只可惜修补的裂缝有碍观瞻。谢铃儿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收起来，边收边在心里唾弃自己：“搁别人肯定是将‘佛指骨舍利’供起来看，我倒好，就喜欢这种值金银的东西，可见是个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