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

    普陀寺建在山脚下,依山傍水,周围茂叶环绕,风景极美。

    沈清和一身素衣,从寺庙里缓缓出走出。

    素纱遮面,皓腕凝雪,

    她一袭曳地长裙,轻轻塌下长阶,不远处,一个异族打扮的男子目光晦暗不明,视线紧紧跟随着她。

    山路崎岖不平,马车摇摇晃晃,突然不知马儿受到了什么惊吓,竟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

    沈清和蹙眉,下意识去伸手去扶。

    耳旁是凌冽的风声,她忍不住唤道:“银芝。”

    没有任何回音。

    沈清和眼眸沉了沉,伸手拉开帘子,马车前空无一人,小厮和婢女都消失了。

    她心微微下沉,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一旁忽然窜出一个人影,陌生的气息席卷了她。

    她下意识去抽腰间的匕首,不料那人动作更快一步。

    她瞥见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面容俊美却陌生,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不安分的扣在她的腰间。

    “放肆。”沈清和急的大声厉斥。

    那人好整以暇的站起来理了理裙摆,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道:“初次见面,我叫阿扶于。”

    “是北漠的三王子。”阿扶于补充了一句,

    沈清和给了他一个有病的眼神,她起身拍了拍裙边的灰尘,转身就要往回折返。

    “公主既然要嫁来北漠,怎么能不了解一下我北漠的文化呢。”

    “在下不才,愿为公主效劳。”

    阿扶于的中原话并不标准,却意外的声音好听。

    沈清和脚步顿了一下,眸中泛起一抹冷意。

    “与其成为我的额吉,不如成为我的女人,你我联手,各取所需,如何?”

    **

    日子一天天过去,距离沈清和和亲的日子也一天天接近。

    整个皇宫似乎都在为这件事情做准备,又是落雪飘飞的季节,谢琉姝从外头走进,伸出手抖掉了兜帽上的飘雪。

    她容貌生的娇艳明媚,便是穿着最简单的罗裙,也难以掩盖一身风华。

    王海福走上前来,含笑着开口:“谢姑娘,圣上醉酒,劳烦您进去看看。”

    谢琉姝怔了一瞬,并没有理会王海福的称呼。

    即便她如今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侍女,他也从来没有看轻过她。

    这半年来,她与沈肆之间一直保持着微妙的尴尬关系,白日里,他们二人正经相对,入夜后,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他,已经很久没有与他单独相处过了。

    尤其是想到,一个月之后,清和公主大婚,到时候她也会借着假死脱身,如此一来,她与他便更不可能有交集了。

    思及此,她犹豫了一下,正要推辞。

    不料王海福似乎看出了她的不情愿,伸手一推,就将她推了进去。

    室内,摇曳的烛火烘托的内殿昏暗不真切,博山炉里面不断升起熏烟。

    她蹙眉,看到塌前小阶上,有一人松松软软靠在那里。

    他穿着玄色衣袍,腰封被扔到了一旁,眼眸半阖,长睫垂下。

    若是王海福不说,谢琉姝是看不出来他醉酒的,毕竟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过安静了。

    整个人没有平日阴沉冰冷的模样,看上去依稀能找到几分曾经的少年意气。

    谢琉姝眸色微变,走上前去,伸手两根细白柔软的指尖,轻轻推了推他。

    “陛下,地上凉,去榻上睡吧。”

    沈肆动了动脑袋,抬起眼眸来,漆黑深沉的眸子此刻映照着某种星光,他似是怔了一瞬,低声呢喃了一句。

    “是你呀。”

    “晚晚。”

    谢琉姝浑身一僵,这个名字,她好久没有听人说过了。

    她目光复杂的看着地上懒散坐着的帝王,良久后,撇开视线,他们之间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模样了。

    离宫在即,还是不要生出别的事情。

    谢琉姝正欲起身,不料沈肆忽然伸手,将她捞了过去。

    她脑袋贴在他的身前,耳旁是他强有力的心跳,殿内昏暗,谢琉姝挣扎着要起来。

    “晚晚,我感觉好难受。”

    头顶上倏地传来一道沉闷的声音,谢琉姝怔住了,沈肆一向高高在上,怎会同她说这些话。

    难不成,是他发现了什么?

    一瞬间,她感到心鼓如雷,这一次离开的事情她瞒的天衣无缝,除了沈清和与宸儿,再没有旁人知晓。

    她想抬头看他,却不料他将她抱的紧紧的,她心乱如麻,只能接着听他说话。

    “为什么你看不到我的好,明明是我先认识你的,你眼里只有太子吗?”

    沈肆半阖着眼眸,不知想起了什么,抱着她的手愈发收紧,仿佛不这样就要再一次看着他跑向别人怀里的。

    谢琉姝沉默了一瞬,脑海里想起小竹屋生活的画面来。

    那时候的沈肆叫沈祁闻,除了那张脸生的俊美,性子却不讨喜,他沉默寡淡,擅做不擅言。

    “你为什么要给我写那封信,我等了你那么久,为何你不来,太子有那么好吗,我哪一点比不上他。”

    沈肆眉间凝起一抹痛苦的情绪,仿佛又想起了那个令他气的牙痒痒的画面。

    他低下头,不安分的去吻她的唇。

    信?

    什么信?

    谢琉姝还没想明白,便感受到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涌入。

    他是醉了还是没醉。

    怎的醉酒的人还这样有力气。

    谢琉姝挣扎了两下,双手抖被控制住,被迫仰头承受着他醉醺醺的吻。

    沈肆吻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这样碍事,他将她抱起来,却没放到榻上,而是走到不远处的案桌旁,他一伸手,满桌的公文哗啦啦倾倒的一地。

    谢琉姝就这样被抱上冰冷坚硬的案桌上,衣裳尽褪。

    她抬眸,看着年轻的帝王不断寻求的模样,他好像一个丢失糖果的小孩,看着自己喜欢的东西被别人采撷,于是他生了嫉妒,好不容易将喜欢之物夺过来。

    好好品尝一番。

    这一晚,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个小孩子终于得手了心爱之物。

    爱不释手,不断把玩。

    忽然,谢琉姝眉间紧蹙,醉酒的沈肆比平常更为放荡,罗裙底下,那一颗脑袋不断涌动,谢琉姝被折磨的有些无奈。

    若早知道沈肆醉酒是这副模样,她说什么也不会进来。

    况且,他真的醉了吗?

    春色浓如水,夜色微凉,那一夜的亲密,是时隔半年后再次放纵。

    无关情爱,是她贪欢。

    幸好第二日沈肆醒来后仿佛忘记了一切,除了头疼欲裂外,他没有别的情绪了。

    谢琉姝这才松了口气,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一晚的放纵。

    明明下定决心此后与他再无瓜葛,还是一次又一次破例了。

    这几日,沈清和总是避开众人单独出去,每次回来后都会单独在屋子里待上一个时辰。

    谢琉姝刚来到乾清宫,便听人说公主不在,她转身正要返回,却不料遇到了沈清和刚从外头回来。

    雪泠泠的在下,她撑着一把油纸伞,面色素白干净,谢琉姝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一礼。

    “殿下。”

    沈清和不知是在想什么,听见声音仿佛被惊到了一样,抬眸看到是她时,不由自主松了口气。

    “何事?”

    谢琉姝左右看了一眼,轻轻开口,“奴婢是想问一下,七日后和亲的事情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果不其然,沈清和听完后,压低眼眸,“进来说吧。”

    而后她收起油纸伞,抬步走了进去。

    沈清和从容的脱了外氅,谢琉姝注意到,她脖颈处有一排细密的齿痕,还没等她心生疑虑,沈清和已然转过了身子,坐在铜镜前卸掉发间的银钗。

    “七日后,你找机会从皇兄那里出来,而后银芝会安排你出宫,马车就在城南的一处庄子上停着,你和你弟弟可以一同离开。”

    谢琉姝抿唇,计划是天衣无缝,只要她能从沈肆眼皮子底下离开,她就有办法能离开盛京。

    到时候天高地远,此生再不相见。

    沈清和忽然打了个哈欠,似乎有些困倦了,她懒洋洋的抬了抬手,道“我有些倦了,剩下的明日再说吧。”

    谢琉姝垂眸,点了点头。

    七日的时间过的很快,一早,宫里面便是一番喜气洋洋的景象,谢琉姝穿了一件侍卫的衣服,站在人群里,看着沈清和一袭大红色婚服,头上带着贵重的玉冠,台阶两旁,站了一群乌泱泱的大臣。

    公主和亲,理应朝臣相送。

    台阶上,沈肆一袭明黄色锦袍,亲眼看到沈清和上了软轿。

    不知怎地,他忽然感受到一阵心慌。

    仿佛是一早醒来,便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仔细回忆着,早上一睁眼,便看到她恭敬的站在一旁,伺候他梳洗用膳,这是第一次她这样尽心服侍,沈肆细细想着,忽然抬眸扫视了一圈。

    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人影。

    他抿了抿唇,忽然转身离去。

    “陛下。”王海福在后面惊呼一声,和亲的队伍才刚走出正阳门,陛下这时候离开,不合时宜。

    他赶忙追了上去。

    然而沈肆的心已经彻底不在这上面了,他脑海里只有一件事。

    必须见到那个人才放心。

    这样想着,他伸手推开了她的房门,内室里空空如也,她不在!

    沈肆眼神漆黑的像是能滴出墨来,薄唇收紧,恰好这时候王海福追了上来,疑惑的朝着内室看了一眼。

    然后便听到帝王冷的发寒的声音:

    “给朕找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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