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京城今日天光晴好,万里无云,通往皇城的主干道两旁围着不少百姓探头探脑。

    不一会儿从道路上就出现了排着整齐队伍,步伐一致的士兵开路,而在士兵队伍后,一凤眸狭长面容凌厉的男子手握马缰,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走在道路的正中。

    两侧的百姓看见他的身影后,立刻好奇地探头探脑,

    “那就是常年在北疆驻扎的睦王殿下吗?睦王殿下看着好帅啊!”有少女倚靠在二楼的栏杆上与同伴小声讨论。

    “睦王殿下看着好年轻,比我想象中年轻了至少二十岁吧。”有一中年大叔诧异道。

    “那是之前的睦王殿下了,一年前老的睦王殿下病逝,睦王头衔落到了他的长子头上。”有知情人给大叔解释。

    中年大叔点头,又看向跟在睦王殿下身后的随从,语气感叹:“不过现在的睦王殿下年轻,跟着他的随从也很年轻啊。”

    谈话的众人视线顺着大叔的话看去,在睦王殿下骑着高头大马走过之后,一唇红齿白,面容柔和带笑的少年挥着手与周围百姓打招呼。

    若是赵清涯与白明意在这,就能立刻认出来这个人正是前段时间与他们有过接触,身份成谜的卫光予。

    这次万福寺祈福圣上请来了大盛的各位王爷一同参加,而这也是顾望在成为睦王之后的第一次进京。

    睦王的队伍一路走到皇城附近才停下来,顾望率先利落下马,行至这里就不是其他人能跟着进去的了。

    顾望回身看向卫光予,他身材颀长,肩宽体壮,足足比卫光予高了一个头。

    “明之你带人在此处等我,注意不要冲撞了其他人,若是遇见认识你的人,先藏好面容。”

    卫光予恭敬应下,他跟着顾望一路从北疆赶来,京城的人都以为他们是今日到达。

    然而只有顾望和几个顾望信任的心腹才知道,卫光予早在此前就已经先行进京了。

    目送着顾望走入宫城,卫光予转身走入了这一小撮被顾望带入京城的士兵队伍之中。

    比起北疆的明枪暗箭,京城的风风雨雨不一定能被这些直来直往的汉子察觉,卫光予觉得自己还是寸步不离的好。

    -

    京城,安王府邸。

    同一时间的赵自语正躺在卧榻之上,一脸悠闲地转了转肩头,舒适地靠坐回去,他的身侧正跪着一个侍女侍奉他喝茶吃点心。

    他在宫内各种甜言蜜语,使尽浑身解数后可算重新讨得皇太后她老人家的笑颜,撞见赵自语荒唐的一事,皇太后自然也不再追究了。

    就连罚抄五十遍的《大藏经》都变成了十遍。

    当然一同被撞见的薛永福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不追究赵自语,皇太后却还是要处理人的。

    薛永福在皇太后的命令下被打得皮开肉绽,只剩一口气吊在那。

    “薛永福醒来了?”赵自语从侍女的纤纤玉指中叼走一块点心,含糊不清地问道。

    “是的殿下,薛永福主动向我们说了前因后果。”

    “说。”赵自语坐直身体,推开侍女的手臂。

    “薛永福说这一切都是东宫的平安卫让他干的,而他在找白明意询问东宫太子是谁的时候就被白明意使计落入平安卫手里。”

    赵自语双眼微眯,坐直身体:“也就是说薛永福不仅没有完成我给的任务,还把一切透露给了平安卫?”

    “是,是的。”跪在地上汇报的安王府侍卫将头埋了埋,不敢抬头。

    赵自语呵呵冷笑一阵:“这样的废物问完话就处理掉吧,别浪费安王府的任何东西。”

    “至于白明意,白明意......”

    他对她还是太过心软了。

    没用且站在他对面的人全该清除才是。

    白明意必须死。

    -

    日头向西倾倒,通往京城的官路上,正有一支人数众多,出行极为招摇的队伍驶过。队伍正中是一辆宽大又隔音极佳的马车。

    车内一个鬓角有些发白,额头显出皱纹,一手撑着面颊的中年男人正闭着眼听面前下属的汇报。

    “王爷,京城传来消息钱竟业大人被关在诏狱被太子审讯,我们的人几番打探,推测出来钱竟业大人估计已经凶多吉少了......至于大计,从太子殿下没什么动静来看,属下认为钱大人估计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安王赵苍睁开双眼,与面上的衰老不同,他的双眼藏着无尽的野心与欲望。

    “想不到本王信任钱竟业这么多年,他竟然敢仗着本王给的权力私贩竹鲜。”安王语气淡漠,眼里没有一点对钱竟业的感情,

    “太子那个小子抓了钱竟业,总不会相信只有他参与私贩竹鲜,只怕就算钱竟业不说大计,他也要想尽办法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什么。”

    钱竟业私贩竹鲜,甚至他在皇宫里布下的势力网被太子发现都算事小。

    重要的还是要保住那个秘密。

    赵苍的手指放在膝头敲了几下,做下决定:“还是想办法让他彻底闭嘴吧,也算是全了他一生尽忠安王府的心愿。”

    “全听王爷吩咐。”得令的下属行完礼,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平稳的马车之中。

    车内只剩赵苍一人,他摊开马车里放在小桌上的地图,那是一张寺庙的地图,上面详细绘制出了寺庙的每个角落,甚至周围的山势地形。

    半响赵苍收起地图,浅啜了口桌上浓茶,思绪回到五年前。

    “钱竟业,果然还是五年前袁织那件事给的权力太多了。”

    袁织这个女人,还真是坏事。

    -

    安王赵苍是在夜里进京的,他与睦王顾望不同,虽然来京的车队浩大,却在进京时又低调行事。

    赵苍只带了一些人直直地向着皇宫拜见圣上,剩下的人则先回了京城的安王府。

    安王赵苍坐在下首看向圣上,笑着说了些兄友弟恭,君臣相得的恭维话。

    见圣上心情不错,赵苍捧起茶喝了口。

    然而宫内的清茶他喝不太惯,又放下道:

    “对了皇兄,昭宁这孩子估计也快到及笄之年了吧。”

    坐在上首的大盛皇帝道:“四弟竟还记得昭宁的年龄,朕之后得告诉昭宁,想来她会高兴很久。”

    赵苍笑了下,话头一转:“既然昭宁也快到了婚配的年龄,臣这里倒是有门亲事想要说说。”

    大盛皇帝听是关于自己女儿昭宁公主的婚姻大事,起了兴趣:“四弟但说无妨。”

    “臣弟这有一从臣弟所在郡县走出来的青年才俊,就是去年科举的探花郎齐丰霖。他一直对昭宁有所爱慕,前段时间知道本王来京,托信让本王说媒。”

    赵苍笑意不达眼底,齐丰霖表面上是一个寒门出身,一路凭借自身学识高中探花的励志才子。

    实际上是他安王府幼时就在布局培养的文人之一罢了,齐丰霖正是他在朝中插入的一枚棋子。

    若是齐丰霖能娶备受宠爱的昭宁公主......

    赵苍抬眼看向思索的大盛皇帝,眼底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

    京城也该起起风了。

    -

    风儿吹起白明意耳侧零落的发丝,白明意随手别在耳后。

    虽然前天白明意心中起了迷雾,但她向来不是那种会将心中思绪显在脸上的人。

    今日她走在东宫的走廊时,遇见的刘副使还感叹了句:

    “白直笔近日的好气色真是让我嫉妒,不用准备祈福出行事宜真好啊。”

    白明意的视线落在刘堂鹰有些青黑的眼下上,赞同地点点头:“刘副使辛苦了,我的工作不过简单分类处理札子比不上副使的辛苦。”

    白明意看着面带倦色的刘堂鹰,心中却浮起淡淡的羡慕。

    近几日贵人们纷纷齐聚京城,万福寺祈福的日子也日渐逼近。

    比起她工作的可有可无,刘副使的工作对于太子和先生来说才是真的更有用的存在。

    真好。

    她也想要因此离先生更近一些,更有用一些。

    她与先生现在的关系,就像悬浮在空中的蛛丝,虚浮,充满不安感。

    白明意踩在蛛丝上,脑海里是先生那句已有属意的女子和大盛贵女的华美衣裙。

    她闭了闭眼,决定还是故作不知地维持下去这种关系。

    她胆小地将残酷的未来掩埋在心的深处,得过且过。

    但是......

    风儿不止,又一次将白明意耳侧的头发吹散下来。

    白明意再次顺手将碎发别再耳后,面容平静有礼:

    “在下东宫内尚书直笔白明意,见过公主殿下。”

    白明意微微弯腰,行的是臣子礼。

    面前的少女巧笑嫣然,樱唇浅红皮肤白皙,她笑着挽过赵清涯的手臂道:“诶,你就是太子哥哥的内尚书?不必多礼。”

    白明意低垂着头,视线不由落在两人交叉的手臂上,她舌尖抵住上颚,双唇抿紧。

    她不想要面对的场面,怎么这么快就出现了呢。

    赵清涯默默抽回被昭宁拉过去的手臂,他常年在灵山长大,跟昭宁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亲近。

    只可惜昭宁是个天真又自来熟的性子,一点都不在意他的冷脸。

    碍于隐藏身份,赵清涯不好在东宫当众与昭宁说开,他只伸手扶起白明意,

    “怎么今日等在这里?你可以直接在惜文殿等我过去就好。”

    一旁被甩开手臂的昭宁笑嘻嘻地看着赵清涯扶起白明意,眼神带上几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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