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望吐血受伤，虽然口头上说着没有多严重，但白明意与卫光予都不敢有丝毫懈怠。
两人拦下附近巡逻的御林军，寻了处无人的帐篷等御医过来医治顾望。
巡逻的御林军赶去上报顾望中毒一事，又分了人去寻御医，帐内一时只有白明意三人，而顾望独自一人躺在帐篷内室休息。
帐篷外室一时只有白明意与卫光予面面相觑。
安静的空气里仿佛冒出尴尬的燥热，白明意踢了踢鞋尖，忍不住开口，
“那个......”
“白直笔.......”
两人同时开口又顿住，
“白直笔请说。”
“不，卫大人先说吧。”白明意摇头。
卫光予忍不住捏了捏鼻子，掩饰尴尬：“白直笔不必称呼我为大人，直接称呼我名即可。”
白明意对卫光予的观感十分复杂，最初卫光予替她在安王世子赵自语面前解围时，她是对他感激并有着对一个陌生人善意的好感的。
但卫光予之后在诏狱前大胆劫车带着她到赵自语面前，令她对卫光予再无好感，只余警惕。
哪怕之后他又奇怪地护住了她，提醒她关于赵自语的阴谋也无法消弭这种警惕。
毕竟卫光予曾真实地把长刀架在她的脖颈之上。
想到这里，白明意不自觉地摸上了长刀曾经接触的地方。
但只有片刻白明意就反应过来，放下了手掌。
卫光予自然也瞧见了白明意的动作，他虽然少年模样却立刻懂了白明意的心理活动。
卫光予嘴里泛苦，移开视线，随口提了个话题：“白直笔是什么时候入的东宫？”
白明意坐在椅子上，低头把玩着自己女官木牌，闻言头也没抬，
“卫大人这话是替谁问的呢？”
是睦王顾望，是安王世子赵自语，还是他自己？
“其实大人这个称呼......算了，若是这样你自在点也好。我非刻意询问，若要一个答案，那就是替我自己问的。”
卫光予知道白明意自那之后定然是对他有心结的，他当时带着王爷的任务独自一人先行进京了解京城形势。
巧遇白明意是意外之喜，同时他也没有意料到赵自语想要针对的人就是白明意。
在已经劫持了白明意的那一刻，他只能将错就错，将自己藏得更深来护住白明意。
“我入东宫不过是今年的事，并没有多久。”白明意道。
卫光予看见白明意细软的发丝顺着脸颊垂落，遮住与母亲相似的双眼，由于白明意低头，他无法看见脖颈上是否留有伤痕。
见白明意无意识地在摆弄木牌，显出回避的姿态，卫光予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白直笔......在下有一事相告。”
白明意抬头。
卫光予从白明意的对面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
白明意警惕地向后一仰，很快又强迫自己重新放松下来。
见她肩膀松下，卫光予这才接着走近，这回他蹲下身子，与白明意平视。
“这！”
白明意伸手去扶卫光予，她虽然是东宫女官但绝没有大到能让睦王爷的属下这样郑重对待的待遇。
卫光予长眉一挑，露出身为军人的说一不二，他一手按在白明意的手上，一手比出手势示意白明意勿要发出声音惊扰顾望休息。
“我知白直笔对我心有芥蒂，不过这不是我想要提的。”卫光予直视白明意的双眼，表示他接下去话语的重要性，“我想要说的是关于李清涯的事。”
白明意握住身份木牌的手不自觉用力，她不知为何地快速眨了眨眼：
“是什么事？”
-
万福寺，大盛皇帝所在院落。
此处院落足足占了万福寺后院的三分之一有余，是万福寺好几个院落特意拼凑打通形成。
四周不仅有保卫的御林军，就连内部还有单独护卫大盛皇帝的御林军。
可谓十步一岗，五步一哨，就是有一只苍蝇飞过，也要被人抓住。
作为假太子的苏秦，此时坐在一个单独的小亭子里看似独自惬意饮茶，实则是被赵清涯留在了此处。
他抬眼看向那扇自太子殿下进去后就没有再打开的屋门，有些心神不宁。
被苏秦挂念的厢房之内，只有当今大盛皇帝与赵清涯在。
祈福本身就是大事，加上安王世子闹出了事情，一忙碌起来，赵清涯直到此刻才有空与父皇私下交谈。
但这交谈不是赵清涯主动的，而是父皇派人叫他前来。
坐在上首的大盛皇帝虽然保养得当，但是锦衣之下是难以遮掩的疲累。
“前几日朕听说你已经抓住了竹鲜案的主犯？果然是朕的儿子，对残留的蛛丝马迹也能立刻发现。你既已通过此案清楚了京城各家的势力，大致了解了如何办事，想来祈福后，就可以主动站在朝堂上了。”
从灵山到皇宫，从皇宫到民间，赵清涯这段时间见过大大小小诸多世家、官宦，见了京城人间烟火，对于赵清涯的父皇来说，这就是放任赵清涯的一次适应。
作为太子，他终归是要站在朝臣面前的。
赵清涯自无不可：“儿臣谨遵父皇教导。”
现今大盛皇帝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手下的人汇报上来的一件事。
“听说你在东宫养了个宠爱的侍女？”
赵清涯垂首的眉头因为这个称呼一蹙，倒是没被大盛皇帝看见。
纸包不住火，何况赵清涯在东宫根本没有刻意遮掩，只要大盛皇帝派人稍稍了解就能知道东宫内大概发生了什么。
他从灵山归来一身清贵君子的模样，骤然与一个宫内侍女亲近，反而让大盛皇帝欣慰不少。
赵清涯正要抬头解释白明意，大盛皇帝却是一抬手止住他的话头：“该是喜欢女子的年纪，父皇并不阻止。要不是灵山修养要求你修身养性，朕早就给你安排贴心的人了。”
赵清涯：“......”
大盛皇帝接着道：“喜欢就宠着点也没什么，但凡事切记要有分寸，不要违背了规矩，可懂？这事不要闹过，日后也好安排亲事。”
大盛皇帝见赵清涯像是想要说什么，眉头微蹙，以为他有些挂念侍女的未来。
他贴心地想了想，又道：“朕允许你日后将她抬进东宫，但那得是在日后定下东宫主人的事了。”
赵清涯：“......”
赵清涯最终咽下了想要辩驳的话语。他一句没回地出了屋子，径直走向苏秦，带着人回太子院落。
他不解释是因为他清楚，父皇根本不会理会他的话语。
父皇以为他不过是随意选个女子满足对女色的需求，是因为手下的人说白明意是东宫侍女。
但父皇要是知道他常常去惜文殿教导白明意处理政务，两人独处，又让段德成暗中护住白明意，定然是要严厉阻止的。
作为父皇心目中未来的一国天子，父皇对于他的婚姻大事早有安排。
但赵清涯心里明白，自己的选择是什么。
要是现在让父皇知道了他违逆的想法，只怕怎么也不会让白明意再待在宫中了，说不定立刻让他娶某位世家女子也是有可能的。
这是身为大盛太子不能明言的规矩。
他要是不想让白明意受伤，就只能咽下解释的话语。
想到这里赵清涯脚下的步伐不由加快了些，从早上分开后他还没有去见白明意，脑海中冒出昨夜少女的娇态，赵清涯眉头舒展，唇角微勾。
苏秦眼见着太子殿下就要迈步出了圣上的院落，而自己还落在殿下后头，立刻小跑赶上前，将将在太子殿下踏出门槛时，走到了殿下前头。
伪装颠倒的君臣相宜真是太难了，特别是在殿下完全遗忘的时候。
苏秦长出一口气。
没等苏秦一口气叹完，忽然有人疾跑了过来喊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睦王爷被人下毒，中了软骨散！”
苏秦脊背一直，眼神锐利：“你说什么？”
身后赵清涯也瞧了过去。
汇报的御林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忙不迭道：
“睦王爷想要找李公子，就带人去了李公子帐处。”
御林军看向落后苏秦半个身位的赵清涯，
“但是李公子不在帐内，睦王爷当时为了确认帐内有没有人就进去瞧了一下，谁承想李公子的帐内竟然有浓郁的软骨散香。睦王爷吸入了一些，引起旧伤，吐血了！”
苏秦立刻感觉到来自站在自己背后的殿下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他沉下语气：
“速速带我们过去。”
-
卫光予垂眸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
“白直笔可还记得在赵自语院子那日我和你说过的话。”
“哪句话？”白明意隐约知道了卫光予在说什么，但她
苏秦立刻感觉到来自站在自己背后的殿下那有如实质的目光，他沉下语气：
“速速带我们过去。”
-
卫光予垂眸片刻，斟酌了一下用词，
“白直笔可还记得在赵自语院子那日我和你说过的话。”
“哪句话？”白明意隐约知道了卫光予在说什么，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