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李云闲走进洞口,本以为会看到好一副凄风苦雨的画面。两个人坠下悬崖,其中一个还是重伤,任他思维再跳脱也想不到会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毫发无伤的少女正蹲在火堆前大口吃着烤鱼,而本应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萧煜现在竟然在火堆旁烤鱼。

    李云闲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双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幕。

    “王爷,谢二小姐,你们没受伤吗?”

    谢明昭用手指了指萧煜。

    “他肩上有伤,应当伤得不轻。”

    李云闲看着一脸云淡风轻正在烤鱼的萧煜,并不是很相信谢明昭说的话。

    谢明昭又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没有受伤。”

    谢明昭最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双剑。

    “但是我的双剑好像报废了。”

    李云闲:“..........”

    所以这就是你们跳崖的伤亡吗?一个看上去健健康康的受伤的男人和一对报废的双剑?

    李云闲想起自己得知两人跳崖时的担忧和焦急,再看着现在两人分外悠闲的模样,心情不由十分复杂。

    “李云闲,那群刺客抓住了吗?”

    萧煜的问题暂时打断了李云闲的思绪,他听到这话,神情立刻严肃起来,不留痕迹并看了眼萧煜旁边的谢明昭。

    “无妨,你且说。”

    “好。”得到萧煜的应允,李云闲点点头道:“刺客未全部抓住,抓住的已关押在王府,只不过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只等王爷回去审问。至于王爷遇刺的事情,我没有上报朝廷也没有走漏消息。”

    “除了谢大人也得知了这件事。”李云闲补充这一句后就迅速看了眼谢明昭。

    “父亲?那得知我跳崖的事情,父亲可有何反应?”谢明昭这时倒是有些担心起父亲的反应来。

    “说来惭愧,还是谢大人提醒我应该来崖下搜查的。”李云闲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此刻谢大人还在另一边搜查,倒是我先找到你们二人。”

    “此次你办事倒是颇为心细,若此事一旦走漏,免不得会多出不少麻烦。”萧煜倒是难得夸赞了李云闲一句。

    “嘿嘿,实不相瞒,这也是谢大人提醒我的。就连温家那两个小姐也是谢大人先安抚住了。”

    萧煜:“..........”

    谢明昭:“..........”

    怎么说,父亲不愧是父亲,办事还是一向的心思缜密。

    “哦,对了,我们也别一直在此处呆着,先离开这儿吧。谢二小姐,我这就带你去见谢大人!”

    “也好。”谢明昭点点头,也随两人一同离开了此地。

    —

    崖下的另一侧,谢之南正焦急地带着一批人马去寻自己那不省心的女儿。

    虽然在李云闲的话语中,他显得分外冷静和有条不紊,但自己的女儿掉下悬崖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当时是在悬崖边上抓住的那群刺客,在宁王府李公子的要求下,自己把那群人交给了他。

    虽然刺客什么都没交代,但看当时情况,他们应当是没来得及对萧煜和昭昭下手。毕竟,当时场上并无打斗的痕迹,而且刺客若想要逃开追捕,怎么也不会往悬崖边跑,这无疑是自寻死路。

    而且据谢之南观察,崖下是一条河流,更重要的是崖壁上有剑痕。那么,在搜查遍这座后山都寻不到二人的情况下,他们很大可能是在崖底,而且大概率是他们自己主动跳下去的。

    换句话来说,更有可能是昭昭主动跳下去的。萧煜的性子,他也有所了解,是不太可能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来的。

    至于自家女儿.......

    谢之南只能扶额苦笑,希望她跳下去的时候是有所准备的,而不是凭着一股冲劲莽下去的。

    “谢大人—”

    谢之南隔着老远仍可以听到那位李公子传来的声音。

    听这欣喜的口气,看来是有好消息了。

    谢之南忙送了口气,心中那块石头也落了地。

    —

    待一行人赶到谢之南跟前,谢明昭却颇有些忐忑。

    就像是自己小时候偷偷拔了夫子的胡子,结果却被夫子告状而不敢面对外祖的心情。

    谢明昭在那边磨磨蹭蹭不敢开口,结果却是萧煜先开了口。

    “老师,这次都是我的错。”

    “殿下真是折煞老臣,臣岂敢担这一句老师。只要殿下无事,臣也可以放心了。”

    谢之南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温和,只不过话中句句带刺。

    “只是小女给殿下添麻烦了,臣这就带她回府。”

    说完,谢之南就打算带着谢明昭打道回府。

    “父亲,难道你不觉得.....”谢明昭实在是觉得父亲这个反应有些太奇怪了。

    谢之南用手重重按了下自家女儿的肩膀,低声道:“昭昭,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老师,这次多谢你和....谢二小姐。”

    听到萧煜这么说,谢之南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转身看着这个幼时受过自己教导的学生。

    “萧煜,记住我曾告诉过你的话。还有,不要与昭昭牵扯过多。”

    男人虚无缥缈的话语落在崖下,随后便头也不回离开了。

    .................

    谢府,书房。

    “说吧。”谢之南低头抿了口茶,看着面前一脸紧张的谢明昭,开口道:“说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吧。”

    谢明昭点头,老老实实将事情全都交代了出来。

    谢之南向来沉稳,朝中同僚多说他七情不上脸,泰山崩于前也面不改色。

    可此刻他简直要被自己这个女儿给气笑了。

    “在赏花宴上打架,教郡王府的小姐习武,甚至敢带着王爷一起跳崖。看来我家昭昭真是要成为京中的名人了,还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干的啊?”

    听到父亲略带讽意的话,谢明昭明白此时不应该跟她对着干,但她还是颇为不认输地回怼道:“可父亲,处于当时那种境地,我并不认为我做错了!”

    谢之南细细看着自家女儿的面容,眉宇间的倔强跟不服输与她娘年轻时一模一样。

    行事冲动。

    不计后果。

    还有不合时宜的侠义心肠。

    若是自己,定有无数方法更好地处理这些事情,也有无数方法把自己摘出去,不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但林家人总是这样,忠勇侯如此,林清婉如此,就连有着林家血脉的昭昭也是这样。

    昭昭说她没做错。

    或许她真的没做错,只是不够圆滑,不够谨慎,不够游刃有余。

    棋手在下棋前总要再三思索,下一步算三步谋十步,这样才能落子无悔。

    在京中,在朝堂,亦是如此。

    做不了棋手,便只能做棋子,若是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那便是一枚废子。

    昭昭不适合这样的生活。

    谢之南看着面前少女眉眼间的单纯,再次下出了这个定论。

    “或许你没错。但昭昭,以后还是不要和宁王有太多往来。”谢之南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最后只能如此叮嘱道。

    “为什么?”

    谢明昭很是不解,不论前世还是今生,父亲都是从不干涉自己的私事的。

    “京中传言宁王心狠手辣,狠厉无情。”

    “就这样?”

    “就这样。”

    谢明昭不相信向来把人心看得清清楚楚的父亲会相信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言。

    但她看着父亲有些疲惫的眼神忽然懂了他想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或许父亲不让自己与萧煜接触真的是为了自己好。

    毕竟,父亲知道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父亲不能或许也不愿告诉自己,所以才搬出这个荒谬到有些可笑的理由。

    于是谢明昭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这个在朝堂多年,任它风来雨往,地位仍然牢不可破的男人,他的鬓间竟也被风霜染上了几分白。

    她认真地开口说道:“父亲,您远比我聪明。但这件事,我不认同您的观点,除非您可以告诉我真正的理由,我才会做出决定。不然您用这种理由说服不了我,也管不住我。”

    谢明昭说完静默半晌,就等着自己父亲开口说些什么。

    可谢之南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沉默着摆摆手,示意她离开书房。

    直到谢明昭踏出房门,谢之南才靠在椅背上捂着嘴低声咳嗽起来。

    他闭上眼,不禁回想起了往事。

    他一向说不过他们,管不了他们,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决定。

    —

    宁王府。

    李云闲回到王府才发现萧煜的伤远不像看上去轻松。

    萧煜脱下外衣给王府的医师看伤时,李云闲才发现那件衣服上浸满了血,只是因为衣服是深色而不易察觉。

    医师一边仔细给萧煜上药,一边说道:“王爷肩上这道伤可是不轻呐,至少得修养三个月才能养好。

    不过好在之前有人给您做过简单的处理,否则若是引起发热就有可能有性命之危啊。”

    一旁的李云闲真是叹为观止,“王爷,您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烤鱼呐!枉我还以为你跟没事人儿一样。”

    萧煜不看他,垂眸看向自己的伤口淡淡道:“这并非本王受过最重的伤,又何必太过担心。”

    李云闲听到这话,不由想起之前的事情,倒是噤了声,不敢再随意乱说。

    而萧煜却浑像没事人一般,吩咐身旁的侍从:“去将本王书房中的那把长刀取来。”

    紧接着,又对李云闲下了吩咐。

    “你去将京中最好的铸剑师傅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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