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这次跳崖事件过后,除了有温家两姐妹来探望过谢明昭之外,剩下的时间她倒是都安安分分待在府里。

    一方面是她这回跳了崖,把谢氏吓了个半死。饶是谢氏年轻时也干过不少出格的事情,可轮到自己身上大多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平平安安,安分守己的。

    因此,对于谢明昭此次的出格行为,谢氏是深感自己教育的失败,妄图从现在抓起,把自家女儿培养成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谢明昭先前跟自己父亲的那场谈话不欢而散。

    虽然她当时就表现出绝不向他屈服的坚硬态度,但一走出书房她就有些后悔。倒不是觉得此事是自己错了,只是担心自己这番表态也会让父亲做出一些强硬的措施。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谢明昭一直乖巧地待在府中,满足府中两个最高话事人的期望。

    直到这一天。

    谢明昭像往常一样对谢氏的耳提命面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谢氏一边举着本书临时磨刀,一边打算好好教育一下自家女儿。

    “古书云:曲己从众,不自专,则全其身也”

    “嗯嗯,全其身也。”

    “古书云:善行者留无迹,善言者无失语,善计算者不用记器。”

    “嗯嗯,不用记器。”

    “古书云:夫武器者,乃不祥之物,往圣前贤皆厌恶也,故有道者不轻易用之。”

    “嗯嗯,轻易用之。”

    谢明昭一边点头一边附和着自己阿娘,可谁知谢氏看到这一句忽然大怒。

    “这古书怎么云得乱七八糟!”

    “嗯嗯,乱七八糟........嗯?”

    谢明昭看向自家阿娘,她一只手举着这本书,一只手叉着腰,脸上则是一副愠怒的神情。

    “这书简直是在乱写,什么武器是不祥之物,真是乱说八道!”

    什么?

    武器乃不祥之物?

    确实是胡说八道!

    谢明昭一边在心里驳斥这句话,一边不禁为自己那把不能再用的双剑默默叹了口气。

    “夫人,二小姐,老爷说要小人将这对剑送给二小姐。”

    门口的小厮看着面带怒气的夫人,颇有些战战兢兢道。

    谢氏见这副场景倒是不再说话,只是冲自家女儿点头示意后便离开了房间。

    谢明昭这时才低下头细细打量被小厮捧在手上的双剑。

    这是一对颇为精致的双剑,剑身如秋水般澄澈,剑柄处镶嵌着几颗亮闪闪的宝石,周围宛若云龙缠绕。既显得大气又不失雅致。

    谢明昭情不自禁地将剑拿在手里比划起来。

    双剑灵巧轻便,甫一出鞘便可看到闪着冷冷白光。剑刃锋利,吹毛断发,寒气逼人,当真是一把好剑!

    更让谢明昭惊喜的是,这对双剑的材质竟与外祖当初赠予自己的那把一模一样。

    当初外祖就说过,万年玄铁是锻炼兵器的最好材料。为了替自己打造那把双剑,外祖是亲自去寻的材料,也是请金陵城最好的工匠师傅锻造的。

    可就算是那样,自己现在手中的这对剑也丝毫不逊于自己之前那对,甚至可以说更胜一筹。

    谢明昭拿到这把剑简直是欣喜极了,不久前对父亲的埋怨也都因这对剑而烟消云散了。

    她不由兴奋地向小厮问道:“这是父亲特地送给自己的吗?”

    “回二小姐,这是宁王差人送来的谢礼。”

    萧煜?

    真是奇怪,父亲不久前才说不让他接触自己,结果如今又亲自遣人把这对剑送来。

    不过,这份谢礼着实是送到了谢明昭的心坎上,她冲小厮摆摆手道:“这份谢礼我收到了,你且下去吧。”

    谢明昭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去院子里用这对双剑去练剑了。

    “是,二小姐。老爷还吩咐我告诉你,二小姐的私事老爷不会再置喙了,请二小姐放心。”说完小厮便恭敬地退下了。

    听到这话,谢明昭倒是把目光从剑上移开片刻,望向小厮离开的方向。

    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什么好事都轮到自己头上了呢?

    —

    宁王府内,娃娃脸的少年正在屋内唉声叹气。

    王爷遇刺一事在谢大人和王爷的心照不宣下半点风声也没走漏。只是那群刺客的嘴实在是太严,尤其以那个为首的刺客为主,连半点有用的信息都没透露。

    好不容易有几个刺客口风有些松动,本来今日他还打算再次好好审问一番,可谁知还没走到关押刺客的地牢,就接到了刺客集体死亡的消息。

    等他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刺客口中黑血直冒,显然是中毒而死。可地牢四周都把守得密不透风,他们中的毒是从哪儿来的呢?

    他只能暂且封闭现场,保管好尸体,等王爷回来后再行商讨。

    至于王爷,那对双剑锻造完成后他便带着它,说什么要亲自去谢府致谢。

    要他说,王爷的伤还未痊愈,这些天不是忙着审问刺客和应付外界的风言风语,就是忙着铸造那把剑的事情,就连那对剑的设计都是王爷亲自操刀的。

    啧啧啧。

    李云闲在心里默默感叹,万万没想到王爷竟喜欢这种类型的。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幼时被姐姐暴揍的场景,又想到谢二小姐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不禁打了个冷颤。

    要不然说王爷怎么是人中龙凤呢?连看上的女子都那么特别。

    —

    谢府,前厅。

    “谢大人,别来无恙。”

    男人完全没有之前在崖下的情绪外露,反而冷下眉眼,看上去与从前京中的不苟言笑,不近人情的宁王一样。

    不过谢之南倒是不论何时永远是端着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

    “不知宁王来谢府有何贵干?”

    萧煜用眼神轻扫了下身后,他身后的侍卫忙低头恭敬地捧上一大推礼品。

    “一为道谢,为谢府救命大恩;二为赔罪,当日赏花宴李云闲对贵府二小姐太过失礼。”

    谢之南温润地笑了笑,却是连半点眼神也没分给那一大推礼品。

    “宁王又何必如此客气。不过举手之劳,何须挂齿。”

    不管怎么说,谢明昭之前对萧煜的救命之恩都不能算是举手之劳。谢之南这么说无非是想婉拒萧煜的谢意,不愿与他扯上太多瓜葛。

    萧煜自然也是听懂了谢之南的言外之意,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木盒递给谢之南。

    “谢大人,当年圣上曾赐我一把长刀,可本王久不动武,此刀于本王已是无用。本王便将此刀熔炼,重新铸造成这对双剑,全当感谢二小姐当日之恩。”

    谢之南看着萧煜手中的剑匣,心中划过一丝惊讶。

    别人或许不知,但谢之南倒是很了解那把长刀的来历。

    当年先帝与忠勇侯关系甚笃,这把刀便是先帝为感念忠勇侯的救驾之恩所赐。忠勇侯当年不知凭此刀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

    待先帝故去,忠勇侯辞官归隐之时,他便将此刀送还给当今圣上,道是故人不在,留此刀在身不过徒增挂念。

    后来,宁王少年英才,初上战场又颇得圣宠,于是圣上便将此刀赏赐给萧煜以示嘉奖。

    只是没想到这把刀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昭昭手中。

    萧煜话已经说到这儿,这对双剑又是一个如此有意义的物件,谢之南也不好推辞,只能收下这对剑。

    谢之南看着面前神情淡漠的男子,不由想到了年少时的萧煜。

    那时他还不是太子太傅,只是在宫中短暂地担任了一段时间皇子的老师。萧煜年纪与陛下的几个儿子相差无几,便也跟着自己念书。

    那时的萧煜远不像如今传言中这般冷酷无情,虽然神情总是淡淡的,但还是可以从眉梢眼角处看出少年的意气风发来。

    甚至那时候萧煜也有几个玩得不错的皇子,其中关系最好的莫过于萧明安了。

    在那段短暂的教导时光里,几个学生中也确实是他们二人对自己格外尊重。

    萧明安尊重他的原因尚且不知,不过曾经的他确实对萧煜有恩。

    当年萧煜初进京城,身份低微,受人欺负,还是他受人之托对萧煜多加照拂。

    谁又能想到当初像狼崽子一样浑身是刺的少年也长成了现在这样泼澜不惊的样子。

    说到底,谢之南是相信萧煜不会对昭昭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只是,萧煜其人背后牵扯太多东西,难免会波及到昭昭。

    不过奇怪的是,依萧煜的性子,若只是因着此事,倒也不至于对昭昭如此上心。

    “宁王殿下,老实说,您以前是否见过小女?”

    萧煜默默良久,才道:“我幼时在金陵曾结识过谢二小姐。”

    原是如此。

    谢之南揉揉自己的眉心,若是那个时候在金陵发生的事,那自己确实是想管也管不了。

    谢之南苦笑一声,“看来我是管不了二位,但萧煜,你牵涉太多,昭昭性子单纯,不适合搅进这趟浑水。”

    “........是。”

    听到萧煜这句话,谢之南才唤来一个小厮,将手中的剑匣递给他,道:“去将这个送给二小姐,告诉她这是宁王相赠。

    还有,记得告诉她,我不会再干涉她的私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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