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思夜想

    成开十四年,秋。

    “大獒,可不能再多吃了,看你这一身肉,太结实了,也不可再去冲撞阿姐,她现在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撞哦。”

    十四岁的褚子平在香樟树下揉着苍??犬的一身白毛,现在的大獒可真是威风凛凛的,成了这一带的山大王。

    “昨晚又去山里找什么宝贝了?跟你说,我今天又学了新的招式,虽然还打不过为蜃大哥,但是我会努力的,总会战胜他,以后我就可以保护阿姐了,开不开心?”

    大獒似是听懂了他的话逃开他的魔爪绕着他跑了一圈之后,就向旁边跑去。

    褚子平视线追着它跑,兴奋的站了起来。

    “阿姐,阿姐,我在这。”奔着向褚子兰的方向跑去。

    他从小就喜欢跟在阿姐后面,以前的阿姐特别爱笑,肉嘟嘟的脸上有个可爱的小窝,还爱跑出去玩,每次都带好东西给他,现在的阿姐不爱笑了,虽然还是会和他一起读书,练武,可就是不爱动了,拿着一本书一坐就是一天。

    为蜃大哥除了练武就是跟着阿姐,嫉妒他跟着阿姐的时间都比自己都多。

    不过现在的阿姐真好看,笑起来时,真是应了书中那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子平现在长得真快,比阿姐都高了。”

    褚子兰微笑的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弟弟,伸手理着他腰间的香囊。

    “那是,我和大獒每天都吃好多,你看大獒长得最快,你吃得最少,长得最慢。”趁着阿姐替他理香囊的空隙,顺势侧身挤开为蜃挽着褚子兰的手,一起往院里走去。

    为蜃抱剑默默退开一步,将位置让给孩子气的褚子平,他们一家都是他的救命恩人,都是他该舍命相护之人。

    三年前老爷突然说要他自此跟在小姐身侧护她平安,还给他看了一幅奇奇怪怪的路线图,等他背下之后,褚泽铭当着他的面烧掉了。

    他便明白事情严重性,褚泽铭说若遇死境,按此路线去找一个叫地冻的人,他知道如何做。他当日起誓:此生他在,她在,他不在,她依然在。

    小姐和小时候一样聪慧、善良。

    可又有所不同,比小时候,忍耐力更好,果敢坚毅。

    褚子兰关注着他们的小摩擦,不发一言,继续走。

    “父亲、母亲呢?”

    “听他们说,阿爹出去了,还没回来。阿娘不知道在做什么?神神秘秘的,不让我跟着。姐,你说阿娘不会是去见相好的吧。”褚子平一脸兴奋八卦的表情。

    褚子兰一口水还没来得及咽下就被他惊人的话呛住了,咳了起来。

    “好好说话,要是阿爹听见了,看他不收拾你。”平息之后褚子兰一脸严肃的对褚子平道。

    “好阿姐,我错了,再也不说了,你别告诉阿爹。”褚子平立刻撒娇拽着子兰的手臂轻轻摇晃。

    “最近学业如何?可有再气夫子?”子兰坐在桌前左手食指摩擦着右手食指印记问他。

    “阿姐,放心,柏爷爷现在天天夸我,说我近来开窍了,比阿爹那时候强多了。”褚子平自豪的挺胸抬头看着褚子兰,像是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子兰看着门口外左边坐着大獒,右边站着为蜃,仔细想来,为蜃从未进过她的房间,大獒是什么时候开始也学着为蜃的样子了?

    “子平很不错,伯爷爷承袭了他父亲毕生所学,伯爷爷父亲可是君国有名的严师大儒,严师出高徒,得他夸奖不易。”褚子兰诚恳的点评。

    褚子平更开心了,正准备继续自夸,门外传来为蜃的声音。

    “小姐,老爷回来了,和老爷一起进院子的还有一个陌生人。”

    这一世的为蜃有了曾祖母的秘籍,与前世已不可同日而语了。

    褚子平收起了嘴角,可以听这么远的距离,对为蜃的认识又提高一成,追赶之心更胜从前。

    褚子兰预感不好,从为蜃之后,十几年了从未进过陌生人,看来该来的是避不开了。

    她努力平复心绪,左手紧紧的捏着右手的印记,带着子平他们往前厅走去,她要第一时间知道来的是谁?

    为蜃默默的望着褚子兰后背,她面上虽然不显,可周身的气势如临大敌,他无声的靠前拉近距离以备出手。

    还未走近前厅便听见父亲声如洪钟,开怀大笑之声。

    “贤侄好眼光,我是老了,见识远不如你们年轻人了。”

    “哪里,哪里,伯父您正当壮年,晚辈经验不足,还应多向您请教。”

    正厅正逢互夸,褚子兰和褚子平站在门边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里的迷茫,哪里来的亲戚,贤侄、伯父都称呼上了,这是相谈甚欢的节奏?

    可这位贤侄说话的声音......

    褚子兰示意后,管家进去请示。

    “老爷、小姐和少爷来了。”

    “爹,这位哥哥是哪位叔叔伯伯家的?怎么从前没见过?”

    褚子平和往常一样,上前打头阵。

    “不可无礼,贤侄这是我那不成器的犬子褚子平,今年十四了,还是这般毛毛躁躁,你别见笑。”说着便推开他,让出后面的宝贝女儿褚子兰来。

    “伯父客气,令郎正是朝气蓬勃,绮纨之岁,活泼些也无妨。”

    褚子兰本是站长褚子平身后,身影完全被比自己高一点的褚子平遮住了。

    现在褚子平被父亲一把拉开,她抬眼便看见前方之人,身形修长,一袭白衣锦缎,墨玉一般流畅的长发用玉簪束起,一半披散,一半束缚,优雅贵气。

    可他脸上这表情是怎么回事?前世的他矗立在人群中,犹如一座孤峰,在绵延的山脉之中,遗世独立,面容如同精致的玉雕,冷峻而又细腻,眼角眉梢都藏着冰雪般的冷峻,仿佛任何情感都无法触动他内心的冰山一角。

    而眼前的他居然用一种失而复得、久别重逢的表情看着她,仿佛他乡遇故知,久旱逢甘霖的愉悦。

    之后他的眼眶微红,嘴角反复下压也没能控制住表情,居然面带微笑傻傻的看着她,面前的他哪里还有半点前世孤鹰独狼的影子。

    也是前世从未见他穿玄衣以外的衣服,如今这一袭白衣锦缎,看来这一世是有所不同了。

    可他为何和阿爹在一起?亦无半点前世的困境?齐正呢?

    她使劲掐着自己的右手,面不改色,静静的站着宽慰自己,已做诸多防范,别怕、别怕。

    “贤侄,这是我长女,褚子兰。”

    “子兰,来,这是你曾祖母故人的后人,冯晏安。晏安年纪轻轻就将“萤氏”发展得很好,你们可要多学习学习。”

    褚泽铭看着女儿,看见她听见“萤氏”二字的反应,便知她已明白便继续说道“今天真是大雨冲了龙王庙,差点伤了自家人,若不是遇上晏安贤侄,我们恐高难以脱身啊。”

    “见过冯公子,多谢冯公子相助之恩。”

    褚子兰微微一笑,上前施一礼。

    这一世就见过他一次,还是三年前,当时他还受着伤,她如今的模样与之前大不相同,他应该是认不出来她吧。

    冯晏安早知门外有人,心思一直在外面。

    快一年了,从他回来到现在,三百多天的日思夜念快把他逼疯了。

    他很担心,怕来晚了,怕她再经历上一世的家破人亡,怕她一个人背井离乡、客死异乡。

    看着三步并做两步进来的少年,他才惊觉当初在谷里那个喜欢看他练武的少年长这么高了。鲜衣怒马,一身傲骨,绝境面前也未折骨的少年就要这般平平安安长大,继续追寻他的未完之志。

    跳脱的褚子平被褚伯父一把拉开,日思夜想的少女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

    少女嫣然一笑动人心,秋波一转摄人魂,他红着眼眶一眼不舍的看着她,四年了,一千四百多天,两世思念,他终于又遇见她了。

    他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死死按住自己快要控制不向前移动的脚。他忍不住想要紧紧拥抱住她,告诉她,自己对她浓浓的思念。

    她本就该是他的,奈何命运捉弄人,没早点知道家族间的渊源。

    前世为成全她,逼迫自己放手,她却在两年后香消玉殒,这一世她必须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

    他几度想要大笑,可现在还不能惊扰她,吓着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疯魔的样子。

    现在她还不认识、不了解他,只能死死的压住自己忍不住上翘的嘴角。

    褚泽铭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温温柔柔的施礼,旁边的贤侄竟然没有动静,一屋子的人都察觉到异样,纷纷开着冯晏安。

    褚泽铭转头看着眼前这年轻小伙子紧紧盯着自己的宝贝女儿,不悦的咳嗽两声。

    被惊醒的冯晏安不好意思的还礼“子兰妹妹客气了,当年要多谢子兰妹妹赠药,在下才保住一命,该是在下谢谢子兰妹妹才对。”

    褚泽铭上座之后想着,不愧是贺家大族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仪表堂堂、气宇轩昂。

    冯晏安坐回刚才的位置,见褚子平向褚子兰靠了过去,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更胜从前了,褚子兰身后抱剑而立的为蜃,满眼戒备的看着他,气场远远超过前世,褚伯父和前世一样依然是个女儿奴,真好,大家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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