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需要汝

    顾什拉过秋伊没有受伤的右肩,将她摆正,继续上着左臂上的伤口道。

    “不是正好,是今日本就该是你送消息的日子,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我在取信,前几次都是在远处看着你到永和巷,放好东西确定无人跟踪,我再去取。

    可今日已过了往日的时辰,你还未到,就知你该是出事了,知道你的途径,沿途去找你,正好看见你快成了城防军的刀下魂。

    几年未见,你这功夫怎么越来越差了。”顾什冷冷的说。

    “你这小子,来津城了也不知道主动来看看你的师父,还一见面就损我,哪有你这样当人徒弟的?不说师父,我好歹比你大,你得尊敬我,叫姐姐,来叫声姐姐听听。”秋伊看着在自己身后转的毛头小子,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怎么越长越俊俏了,嘴还特损,哎,现在这些弟弟是越来越不好带了哦。

    “坐好,别动,擦偏了。”今日的她话格外多,还学会调戏人了,看来最近变化还挺多,刺激肯定没少受。

    “你这小子,像个小老头一样,比我父亲管得还多。”秋伊老实坐好,嘴里嘀嘀咕咕的,心里却空落落的。

    以前总能见到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散了,而今晚那人却是自己亲手送走的,为何好好的日子,就变成这样了,心里一会儿空空的,一会儿又像有块大石头沉沉的压着,喘不过气来。

    顾什看着平时冷静带点冷漠的人,今晚特别突兀,一会儿调戏他,一会儿又低沉着。

    前几日听说她最近和一个书生走得近,而今晚那人一副书生模样,这是传说中的失恋了。

    “你杀的何人?”

    躲不过了,秋伊在心底叹气,她一进门就开始转移话题,没想到他还是问起了,小弟弟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秋伊现在想起来还是后怕,他们这一行是不能有感情的,更不能感性用事,今晚要是被抓,会连累所有人,自己不该鲁莽行事。

    秋伊不知该如何回答,久久沉默不语。

    “不想说就算了,下次不可再这样冲动行事,最近正好是我在,若是换了其他人,没来找你,你该怎么办?你要杀什么人跟我说,我的剑是出了名的快,轻功也是出名的好,任何事都能给你办妥当。”顾什看着前面的人深埋着头,像只大鸟,将头死死的藏在土里,尾巴翘在天上。

    两人一阵沉默、无话,空气中弥漫着药味、酒味,还有推拿,来回摩擦的声音。

    自己惹的事,惹的人,怎么能让他去,更何况还是朵烂桃花。

    从顾什跟在秋伊身后那天起,他俩之间就没有什么秘密,同是为了族人。

    自己这一点私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他迟早也会知道,在别人嘴里听着,不知会变成什么样。

    原本想在这小弟心里一直保持着高冷、女侠的模样,如今估计得泡汤了,还是自己告诉他吧“那人是个轻薄、欺骗女子的伪君子……”

    “嘘,别说话,外面来人了。”顾什听着外面设置的陷阱,传来异样的声音,立即将旁边的油烛吹灭。

    秋伊再顾不得其他的事,立刻拉上衣服,拿起桌上的匕首,一个翻滚藏在门后。

    “是我。”

    停在窗下的人发现屋里烛光灭了,知是惊动了屋里人,及时发出声音,自曝身份,看来这两人这几年也没白在外面混。

    顾什回身将烛重新点上,秋伊打开窗户,让人进来,两人单膝跪地见礼。

    “副门主”

    “起来吧”为蜃走进去,找位子坐下。

    “谢副门主救命之恩”秋伊并没有立即站起来。

    “不是我救的你,是小姐,小姐命我今日在那里救你的。”说话的为蜃从自己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她。

    顾什扶着秋伊站起来,他知道秋伊刚才要跟他说什么,既然她没打算瞒他,他也不想知道那些细节。

    也不知为何,听别人说她和其他男子走得近时,心里没有一点起伏,他们这一行,谄媚逢迎、逢场作戏常有的事,他并没放在心上。

    可是刚才亲口从她嘴里听到那句轻薄、欺骗女子时,心里就不得劲,别扭得很,恨不得再去补上几刀,自己这是怎么了?肯定是因为自己的族人被欺负了,才会有这种想法。

    可自己刚才想做糙汉,原本的想法只是想证明自己长大了,想她别再把自己当小孩子看待,可为什么希望她将自己当男子汉看待并没有多想。

    现在想到这事,心里又不得劲,就像他们说的那种吃醋了,难道自己真的是吃醋了?可自己为什么要吃醋?

    难道自己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别看顾什只有十四岁,可他的心智犹如二十四的成年男子,自己真的,早熟?

    秋伊走过去,双手从副门主手中接过。

    只见封面写着秋伊亲启,字体豪放不羁,洋洋洒洒,单从字迹难辨男女。

    秋伊拆开信封,瞬间湿了眼眶,所有的强装镇定,在这一刻被撕得粉碎,滴答滴答的泪水落在纸上,阴湿一片。

    看出异样的顾什,顾不得心里那些七七八八和礼仪,靠着她站过去看信上内容,他还从未见她哭过,何故她一看信就哭了?

    只见信上赫然写着:

    秋伊阿姊,往事不可追,速回,吾需要汝。

    左下角盖着一个看不懂的印章,只见那印章像两层墨团,但中间又有些小点,看着甚是怪异,但显然秋伊是能看懂的。

    秋伊看着左下角那个圆圆的印记,陷入自己的回忆里。

    那时她在长乐村学堂学习,有一次考核得了中,很难过,躲在学堂角落里难过,一小姑娘将手中的葱油饼很是不舍的递给了她。

    “秋伊阿姊,这个给你吃,余婶做的葱油饼可好吃了。”

    小姑娘扎着小辫子,白白嫩嫩的,一身红衣,看着十分喜庆。

    秋伊接过葱油饼,还有热度,一股葱香袭来,才发觉今晚只顾着难过了,还未进食。

    她轻轻咬了一口,吃在嘴里外焦里嫩,味道鲜美,抬眼看着傍边的小姑娘正舔着自己的胖乎乎的小手。

    她破涕为笑,将手中的葱油饼还给她,小子兰摆摆手。

    “秋伊阿姊,你吃,吃了就开心了,今晚去我家睡吧,东厨还有余婶做的葱油饼,咱们偷偷去吃。”

    秋伊将手中的葱油饼一分为二,将大的那块给她,结果她拿了自己另一只手上,小的那一块。

    两人一大一小,坐在角落里吃着香气四溢的葱油饼,然后秋伊哭笑不得看着小姑娘一根一根舔着手指。

    晚上瑶姨来找她,请她照顾一下小姑娘,她没推辞,抱着她这个小火炉,睡了一整晚,她知道肯定是小姑娘请瑶姨来的,那一刻心里满满的感动。

    多可爱的小人啊,小小的一个,已经能照顾别人的感受了。

    自己有什么难过的呢,不就是一个中吗,下一次一定能得一个上。

    第二天早早起来,小姑娘睡得香甜,自己又精力充沛去学堂专心学习了。

    不久之后学会了雕刻,自己刻了一个葱油饼的样子送给她,那时候她贪玩,又经常丢三落四,瑶姨总是双手叉腰,训她,然后追着她满村子跑,她一直以为这枚印章早已经不见了。

    从出山后就没再回去过,她一直以为那个小姑娘不记得她了,没想到,她不仅记得她,还将她送的小玩意儿留存至今。

    小姐是如何得知自己今晚会在那里杀人的呢?管她的呢,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会为照顾他人的情绪了,如何得知的不重要,重要的事她一直记得。

    这一刻她实在没忍住,曾经以为只有刘建辉将她留在心上,还为她念诗,为她作画,结果他却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原以为这个世上再没有人将她放心上了,直到此刻才意识到,不是没人将她放在心上,是她自己一直活着自己编织的故事里,出不来。

    身边的顾什没看见她,会来找她,多年前那个扎着小辫子,小小的,淘气的小姑娘也一直记得她。

    他们都是她的底气,是她的避风港,哪里是小姐需要她,明明是她需要他们。

    秋伊再次看向窗户边沉思的褚子兰,她是幸运的,遇上一个待她亲如姊妹的主上。

    秋伊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在庭院中烧起衣裙来。

    褚子兰坐在窗边,单收托腮看着窗外,深思,“君凤安如此狂热爱慕着齐正,可甲庚却三番五次刺杀他,这究竟是为何?这甲庚看着面目清秀,眉眼带笑,若他不自称老奴,不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样子,挺起胸膛看着也就而立之年。

    若是甲庚,是疼爱君凤安的长辈,必定不希望她所爱之人有何闪失。

    可看这甲庚对君凤安细致入微的照顾,不像是有仇怨的样子,为何三番五次追杀齐正,君凤安知不知道是身边的人在刺杀她爱慕之人?”

    前世不久之后的刺杀是否还会继续?那她是救还是不救?于公会是一大盟友,于私没弄清楚匕首为何会在鬣狼手中,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看来不管如何,还是得先救下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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