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璐用微信扫了二维码，手机里面立刻出现了一页页的调查问卷。

    按照问卷上的要求，韦璐把里面要求填写的姓名、年龄、身份证号码、居住地址、是否来自疫区等一项项填写清楚后，拿着手机，开始看前面排队的人。

    队伍分了三列，韦璐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每列至少有三四十人，韦璐有些唏嘘，这个时间段还有这么多的患者，全国又得有多少患癌之人？

    队伍旁边不时来回走动举着潦草的纸质广告牌的人，上面写着“住宿”、“提前预约”、“代挂专家号”……让人不得不佩服当今社会人的专营和精明。

    不可否认这让很多人节省了时间，但也着实让不懂网上程序的人花了很多冤枉钱。

    一个拿着牌子的女人走到韦璐旁边，轻声问她：“就近住宿，住宿吗？美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满大街对女生的称呼都变成了美女。

    韦璐笑着摇摇头，她早就预订了医院附近的宾馆，虽然价格贵了一些，但是韦璐还是想让居住环境好一些。

    女人见韦璐不需要住宿，马上又问：“需要提前预约检查项目吗？”

    韦璐犹豫了一下，对女人说：“麻烦您给我一张名片吧，有需要时候我联系您。”

    “美女说话真客气。”女人在夸着韦璐的同时，从包里取出名片，递到韦璐伸出的手里。

    三行队伍缓缓移动着，终于轮到韦璐了。

    医护人员穿着隔离服，戴着手套、口罩、防护面罩，询问着相同的问题：“最近去过疫区吗？最近有发烧吗？最近有和新冠病人密切接触吗？………”所有人的回答也都是相同的“否”。

    最后医护人员让韦璐打开大数据，查看了她最近一段时间的行程轨迹和新冠病毒检测结果，这才放行。

    走进医院的大厅，不知是通风好还是空调原因，韦璐在外面等待时被阳光晒得热辣辣的脸立刻感觉凉快了很多。

    韦璐首先来到一楼导航指示板，看着上面标注的区域，心里大概知道父亲看病是需要去四楼了。

    为了更熟悉一下环境，她乘电梯到了四楼，四楼的面积不大，不多时韦璐就走遍了。

    她发现四楼零星分散着四个会诊区，每个会诊区都有几排供患者休息的椅子，椅子上坐满了拿着全国各地医院标识报告结果的患者及家属。

    护士站设在离出诊医生诊室最近的地方，里面站了两名护士。护士站上面挂着一块显示屏，虽然不是很大，但上面的字，即使站在等待区最远的距离也能看得很清楚，屏幕上显示出诊专家的姓名、诊室门牌号及需要面诊的患者编号及姓名。

    不时有患者及家属走上前去咨询护士问题，护士也极尽耐心地给予回复着。

    屏幕上的文字则在不停变动着，XXX:正在检查；XXX:准备检查……

    韦璐找到了父亲周四检查的专家诊室，就站在休息区观望了一段时间。明白了就诊程序后，她转身要离开，有个人在身后拽了一下她的衣服，她转身看到一个一米八十多，长得帅帅的男孩子，手里拿着笔和本子。

    “您有事吗？”韦璐好奇地问道。

    男孩子不说话，只是用手比划着，把本子伸到韦璐眼前。

    韦璐立刻明白这个男孩是聋哑人，不禁心里暗暗叫着“可惜”。

    她低下头看到本子上写着：赠人玫瑰，手有余香。筹钱治病，您的大恩大德永世不忘，麻烦您把姓名和电话号码写在上面，我们渡过难关后一定奉还，祝好人一生平安。

    韦璐心里有些难过，这是书本版的水滴筹吗？人群来来往往，有几个人能伸出援助之手？况且到这里来看病的人，有多少人担心的是自己口袋里的钱不够啊？

    她翻了翻男孩递过来的本子，真的记了几行捐款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最后一项钱数的笔迹是一样的，标注着5元、10元、20元……看来这个是男孩自己填上去的。

    韦璐从包里取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递给男孩，男孩作揖道谢，然后指着本子，把笔递到韦璐手里，韦璐摆摆手，和男孩挥挥手后离开了。

    回到宾馆，进了房间后，韦璐看到父亲正坐在床上看电视。

    “醒了多久了，老爸？”

    “不一会儿，你干什么去了？”

    “溜达一圈，您饿不饿？”

    “等一下你哥嫂来了一起吃吧。”

    “那可不行，别说现在他们到哪了都不知道，就是现在到了津城机场，从机场到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短。我刚才看到附近有您最爱吃的牛肉面，我们一起先去吃面吧，等哥嫂来了，他们喜欢吃什么再说。”

    “也行。”父亲一听附近有面馆，脸上立刻浮出了喜悦之色。

    到了面馆，韦璐点了两份红烧牛肉面，嘱咐服务员少放辣，并告诉她父亲的胃不是太好，麻烦把其中的一份煮软点。服务员一一答应着，等韦璐扫码付款后去别处忙了。

    父亲则手里拿着筷子，一个劲埋怨韦璐：“我愿意吃硬点的，真不用多煮那几分钟。”

    “那等面来了您先尝尝我的，如果觉得可以，我吃软一些的。”

    “那行”父亲开心了一些，然后拿起桌上的菜单说:“当年我上医学院，牛肉面才几块钱一碗，现在好几十了，涨了这么多倍。”

    “工资也涨了好多倍啊。那时候，您和老妈几十元工资养我们哥仨，现在我们一万多的工资养一个孩子都难。”韦璐感慨。

    服务员把韦璐的牛肉面先端上来，父亲一见立马吃了起来。

    韦璐一阵心酸。

    父亲特别孝心。韦璐的爷爷当年因为成分被划分成地主，所有的土地和房子都被分了，从此一蹶不振，再也没有出门工作过，加上韦璐的傻叔叔干不了活，家里人多粮少，一贫如洗。

    父亲十六岁就参加了工作，到医院当初护，那时候他每次值夜班都能分到两个馒头，所以总是很积极的提出值夜班。那两个馒头除了饿得受不了吃一个半个的，大多时候都是拿回家里给家人吃。

    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父亲特别怕饿，养成了看见饭就迫不及待吃的习惯。

    “太烫了吧？”韦璐有些担心父亲。

    “可以。”父亲头也不抬大块颐朵。

    “面硬不硬？”

    “有点。”

    “那您先吃几块肉，等下一碗吧。”

    “行。”父亲又喝了几口汤，才恋恋不舍地当下筷子。

    从面馆出来，天已经暗下来了，韦璐拉着父亲的胳膊，慢慢向宾馆方向走。

    “老爸，您还记得我小的时候领我去买新年礼物的事吗？”

    “太久了，早忘喽。”父亲笑着摇头。

    韦璐看着路的旁侧，似乎看到了年幼的自己，蹦跳着跟在父亲的身后，双臂紧紧抱着一个绿色的小猪储钱罐，抬着头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和自己擦肩而过………